《在你身后几米》黑米绿豆

23、恶魔种子

　　“何端端来看过你。”趁着冯祝遥出去上厕所，卢焕找准了时机对左义葛说道。他没想到，何端端还是会像原来那样，躲在一个没人看见的角落里犯傻。

　　尽管卢焕可以解得出数学试卷上的最后一道大题，可人的心思，他却从来参不透。

　　也许那是最简单的事情吧。上学的时候，每节体育课何端端都会坐的篮球场旁边的位置，每次左义葛说话时她莫名其妙的脸红，再到如今，她在医院心口不一的的出现。

　　如果当年没有庄围，或许她和左义葛会是令人艳羡的一对吧，那么他和………

　　“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和我提她，特别是当着冯祝遥的面。” 扫了一眼门口确定没有人后，左义葛才开口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血是她输给你的。就算这样，也不能提吗？”

　　她来的甚至比冯祝遥还要早，只是当左义葛醒来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个傻姑娘，像他一样傻。

　　左义葛陷入了沉思，自己欠何端端的不止这一件事。被冯祝遥发现和她一同在酒店的那天，是因为他的酒店一时周转不开，何端端出手相助，以投资的名义给了他一大笔钱，只是没想到被冯祝遥撞了个正着。

　　“怎么不说话？以前不是还喜欢过她么？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突然变了。”见左义葛不说话，卢焕又夹枪带棒的刺激了他一番。

　　“我现在没心情想这些，等过一阵，我亲自去和她道谢。你不是和她在一起么，先帮我和她说声谢谢。”

　　除了谢谢，他还能做到什么呢？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说一声谢谢。

　　“哦，好。”卢焕点了点头，坐到窗边去，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其实他很想再问，轻描淡写的一句谢谢，左义葛怎么说的出口。

　　窗外飘起了小雨，零零散散的雨滴打在玻璃窗上，模糊了窗外的景象，今天不巧换了双新买的白鞋，怕是要遭殃了。卢焕记起，那天他奋不顾身地拉着何端端去医务室处理烫伤的时候，天空也是像现在这样，不合时宜的落了细雨。

　　“下雨了，快跑两步。”他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撑在两个人的上方。教室和医务室不在一个楼，所以需要他们要横跨半个校园。明天还有数学小测，千万不能淋出感冒。

　　不想何端端却推开他，悦然笑道：“这么小的雨，不要紧。”大有要赏雨的架势。

　　她放缓了脚步，微微抬着脸，迎面看着雨滴从天而降。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卢焕指着她的脚踝，提醒道：“你的伤……”

　　“这点小伤没什么的，淋淋雨就好了。”何端端的语气轻松，全然没有注意到卢焕的脸已然有了愠色。

　　“没关系吗？”没关系为什么不早说，偏偏都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害他那么担心，害他还推了冯祝遥一把。

　　卢焕松了松刚刚不经意攥紧的拳头，道：“那我先回去了，还有几张卷子没做。”

　　其实他本想表现的更加愤怒一点，从今天早上开始，他就在为她担心，为此还和冯祝遥不冷不热的吵了一架，他理应生气的，可不知怎得，话到嘴边，不但没有表达出丝毫的不满，反而补了句要回去做卷子，生怕她觉得自己生气似的。

　　“卢焕。”何端端叫住他。

　　没有让他这么直接地离场，还算有点良知，卢焕故意摆出一副稍显冷淡的表情，等她说出一句他内心期待的道歉。

　　“你觉得学习是最重要的事吗？”何端端的表情十分的真诚，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迹象。

　　“是。”卢焕有些失望的回答，“那天说过的，只有学习，才能过冯祝遥他们那种人过得日子。”

　　“那你说，她过得是什么日子？”

　　“别墅，专职司机……”卢焕一一细数下去，在冯祝遥家住的这几个月，他对于物质丰富的概念，有了眼花缭乱的理解。

　　他的答案在何端端意料之中，却又令她有些失望，“我看的出来，你其实和我一样。”

　　何端端的表情像极了父亲说教时的样子，那副“我懂你不懂”的模样，他并不喜欢。

　　“你对我很好，我知道，同学情嘛。”何端端迈着小步子向他走来，像极了古装剧里皇后娘娘要送走炮灰女配前，威胁她说点什么的场景。

　　“可是，除此之外，还有没有点别的？”何端端的眸光真挚，等着卢焕回答她的问题。

　　难道她是误会自己喜欢她？卢焕焦急地摆手，在他心中，王后雄才是最重要的存在。

　　“你觉得我和你最像。他们都不喜欢我，你也没什么朋友，你对我好，像是代表了正义，你斥责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也是在斥责他们为什么这样对你。”

　　是……是这样吗？卢焕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冯祝遥有的东西太多了，她的父母，朋友，还有她的幼稚，这些都是我羡慕的。她每天活得就像个傻子，可偏偏这个傻子，想得到什么都那么轻而易举。而我们两个，那么努力，除了成绩什么也得不到。考第一有什么用，我妈不会多看我一眼。卢焕，你承认么，我们从一出生就输了。”

　　越来越绵密的雨幕下，何端端的话句句如针。锋利的雨点扎在卢焕的身上，尖锐的话语戳在卢焕的心里。

　　母亲离世时的画面，父亲恨他不争气而打他的画面，冯祝遥嫌弃他的画面，这些画面都深深印在他的脑海，只是他会习惯性的忘记。

　　他的目光一点一点的聚焦，任凭雨水聚集在他的睫毛上，遮挡他的视线。他选择做一个善良的人，所有人都夸他懂事，可何端端却三言两语间，唤醒了他心中那个沉睡的自己，那个真正的自己。

　　他没有傻的资格，成绩下滑一点，老师就会对他说一定要对得起死去的妈妈。父亲更是把要“对得起死去的妈妈”这句话挂在嘴边。而冯祝遥这次月考没考好，只不过被批评了两句，就又可以挽着妈妈的手去商场买两条不菲的新裙子。

　　“刚刚其实不是她推的我。我只是喜欢你那样义无反顾的推开她，拉着我出去。这让我觉得，有那么一瞬间，我比她富有。”

　　何端端对他会心一笑，她相信此时此刻，他们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一段不长不短的沉默过后，卢焕用有些浑浊的声音问道：“昨天，她还帮你打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