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编篱

2、胜却人间无数

　　第二天罗苏还在床上，就见自家阿娘兴冲冲地闯过来：“阿苏哎，你看看，这是白家公子派人送来的帖子，是要请你去踏青！”
　　罗苏却不觉意外，她昨日觉得同白沉相处愉悦，白沉必也如是，邀约自是预料之中。
　　踏青那日白沉早早便候在罗府门口，竹色直裾映着春日晨阳，清致中也多了些许尘世的滋味。
　　日光正好，风也正好，落了一片桃花，也吹了满天纸鸢，人群三三两两，私语也高歌，抚琴也煮茶。
　　“白公子以为这琴声如何？”不远处亭中琴声已尽，罗苏微微侧头问白沉。
　　“琴者心静，琴声自是高于常者。”
　　罗苏颔首：“听闻公子善琴，想也是一个宁远的人。”
　　白沉微笑摇头：“我技法足矣，于心境上却还需磨练。”
　　罗苏也笑：“有公子此言，便足令我知公子心境。”
　　并肩走了一会，罗苏觉着有些疲了，就寻了一个人少的亭子歇了下来。
　　“白公子，金夫人可同你说过我也谢羽的事情”罗苏忽然问道。
　　“有”，白沉应道：“不知金夫人是否也同你说了我曾有婚约”
　　“……嗯”罗苏恍了恍，好像她娘有提过的样子
　　“她唤程蕖，或许姑娘也认得。”
　　罗苏露了些讶异，那是长公主家的奉元郡主，长安三小霸王之一，原竟曾瞧上白沉这样安规冷趣的人。
　　“郡主与我是自小的情缘，我也原以为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那后来为什么……”
　　白沉望着她:“姑娘又何以同谢公子走到今日的地步呢”
　　不过是他愿如胶似漆，而我更爱细水长流。
　　罗苏回望白沉:“原我与公子有缘至此。”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罗苏同白沉又陆陆续续见了七次，大都是煮茶或者听琴，宁静中享受着共属于他们的美好。
　　罗苏心想，她与白沉，即使最后不成夫妻，也是彼此此生不可多遇的知己。他们懂彼此的喜好，陪伴要有但独处需更多，也懂彼此的抱负，不争最上的位置却也要能于朝堂之上发想发之声。
　　罗家阿娘也很满意白沉，看着是无趣极了，做事说话却很是妥帖，重点还不嫌弃自家女儿略显薄情的性子，看来是得找个吉日上白家拜访一下了。
　　但没等罗家阿娘选好吉日，罗苏就与白沉闹了不愉快。
　　倒也不是多复杂一件事，就是白沉去了青楼，被罗苏顶头的胡大人给看见了。
　　罗苏当时听胡大人讲了一通之后，心中波澜不大，她信白沉必是为了旁的事才会去的。
　　但晚上却是辗转反侧，脑子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郁郁不能眠。
　　以至于休沐那日，白沉同她泛舟，罗苏也一脸恹恹，比平日显而易见地提不起兴致。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白沉与她所以能这样舒心地相处，就是因为彼此性子够淡，够理智，也够信任，如今自己若显得小儿女情态怀疑这怀疑那，破了默契，以后又还能不能保持这样的舒心？
　　“阿苏有心事？”白沉察觉出罗苏的异样。
　　“没有”，罗苏飞快答一声，又迟疑了一会终究还是说了出来：“胡大人说，前日看见你去了万花楼。”
　　说完却又后悔：“对不起，我该信你的。”
　　白沉停了划舟，任凭小船在水上漾着，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浅声道：“十皇子托我去看看他那位知己，我前年欠了他人情，总是要还的。”
　　“阿苏，我知你愿信我，也知你在担忧什么。你我性子相似，自己也能去面对很多事情，在感情中并不需要依赖对方去满足什么，但我们究竟还是有七情六欲，会喜会悲会哀，当这种时候来临，阿苏，我们可以不必在彼此面前故做无事。我更不会因此而否定你平日的理智去认为这一时的娇弱是你性子的全部，答应我，下次若还有不开心的事情，告诉我，好吗？”
　　罗苏听得愣了许久才眼眶微红着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