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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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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午饭后,王宽不多时便告辞离开了府上,准备回府,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了,日日在秘阁学习,前阵子又卷入了大辽使团献舞案中,成为了全城通缉的要犯,想来应该回府给爹娘一个交代,于是从延年堂买了一份今年刚出的金骏眉,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僻静却又显赫的大宅院门口。
他们家处在开封的西南角,大部分的朝中官员都在附近,因为此处远离东西二市,且多住权贵,往来的人甚少。
王宽刚拐过街角,便看见管家将礼部尚书恭敬地送回轿子上,脸上堆着笑意,礼部尚书摆摆手,轿子应声而起,数十人跟着轿子一起离开,这排场真不小!王宽腹诽道。
管家眼尖,刚准备回府,便看见远处走来的少爷,忙着赶过来说:“少爷可算是回来了,老爷这些日子在城中到处寻都没找到人影,这日头正毒着,少爷把礼物给我,赶紧回屋避避。”说完就让人把王宽手中的东西接过。
“李大人来府上所为何事?”王宽不露神色,将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问,礼部尚书唤作李宗德,他说的李大人就是方才离开的礼部尚书。
“刚才老爷、夫人和李大人单独说的话,众下人都退了,不曾知道谈论了什么。”孙管家敬喏。
王宽没有说话,径直入府,按照管家的指示,到后院湖中的亭子去拜见父母,果不其然,二人还在亭中说话,把丫鬟婢女都屏退在亭外。
年轻的男子直着腰背,在离亭子还有几步远的时候,便跪下来磕头:“孩儿许久未曾回家,让爹娘担忧了。”
王夫人见是儿子回来,大喜过望,赶紧让儿子起身,坐在她身边的石凳上:“宽儿,回来了,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你的下落,前段时间听说还成为了通缉要犯,可让为娘担心了好一段时间。”
王参政唤作王珃,官居参政知事已有五年之久,平时政务繁忙,与家人们的相处时间不多,故而儿子们与他的感情并不亲厚,王珃见下人手中拿着一盒礼品,看着包装就知道是今年刚出的金骏眉,本来想数落几句,转而又道:“还知道我喜欢喝这茶,你也颇费心思了。”没再计较他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
王宽不敢居功,只道:“爹喜欢就好。”
王珃看着大儿子在身侧坐下,十分少有地亲自给他添茶,又道:“听今日的奏报,陆观年把秘阁给撤了?”
王宽右手执起茶杯,抿了一口,道:“是的,此次行动中,不少秘阁的学员都惨遭杀害,陆掌院便撤了秘阁。”
“这也是好事,那时折子从我手中过,我便觉得秘阁不是什么正经的组织,成了不大气候,如果不是吕老,他陆观年也不能随心所欲。”王参政边说边捋胡子。
“你从秘阁出来后,便回太学吧,少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在秘阁这些时日,于你读书无益,反倒累你声名,读书人,致仕为官才是正途。”
“儿子并没有和不三不四的人一处,他们都是我的朋友”王宽刚正不阿地回答道,“他们虽心不在科举读书,但肝胆相照、义薄云天,孩儿恕难从命。”
“你不用为他们辩驳,我都知道,与你一块的都有赵简、元仲辛、韦衙内他们,不是姑娘家,就是纨绔、浪子和武夫,若不是当时我了解不深,我怎么会同意你入秘阁。”王珃语气不容置喙,见自己儿子还要再争辩,他便立即制止,语气中已有不悦。
“今日,你不必再与我辩驳,秘阁已经解散,你多说无益,你几位老师的意见都是希望你回太学继续念书,明年就该科举了,你要为屹儿做出表率!”
王宽并不做声,只点点头表示知晓了。
王参政继而又道:“不过你不必着急回太学,准备准备,下个月与李宗德大人的千金完婚。”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通知的语气。
“是啊,宽儿,李大人的嫡女,性子稳重,样貌也好,开封府有名的才女,与你甚是相配,能娶得这样的良人,是你的福气。”在旁的王母白氏听了半日,见老爷终于提及了王宽的婚事,便着急插话,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与开心,对这个婚事甚是满意。
王宽哪知自己还未开口询问,便已经得知这样一个结果,当即放下手中的茶盏,掀起前襟则跪,语言顿时激烈起来,不复方才的稳重。
“儿子不能答应这门亲事。”
王参政微眯了眼,并未答话,只是用中指点着石桌,仿佛在思考什么。
白氏站起就要去扶,边扶边问:“宽儿,为何不同意?是不满意这个姑娘?还是?你年纪不小,该娶妻了,别人有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生孩子了。”白氏苦口婆心地劝道,却丝毫没有获得成效,儿子执意跪在地上不起身,让白氏吃了个瘪。
“我与赵简的婚约未退,孩儿不能答应这门亲事。”王宽再拜说道,言辞坚定。
王珃一拍石桌,怒道:“你已写过休书,你想不认?还是你心中对赵简念念不忘?”
王宽挺直了腰板,使得自己能直视父亲,言辞振振道:“赵简未将孩儿生辰贴归还,这婚约一直未解,而之前答应爹写的那封休书,并非我愿,又师出无名,赵简并没有不守妇道,更何况爹最后也没有拿解药交换。此休书并不作数,婚约也无从可退,既然婚约未退,孩儿也不能娶李家千金!”
“虽然我与赵简并未情意相投,但是礼数断然不能废。”王宽又进言道。
“你和赵简的婚事,赵家早就不认,若你不说没人知道。”王珃再道。
“君子立世,当为本心,不管他人知不知晓,心中的道义定要坚持。”王宽争道,于理不合的事情他一定会抗争到底,而且他心中早有意属,不能轻易允诺他人。
“你去秘阁以后,净会忤逆长辈,出言不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从来都是父母说了算,你现在处处与我作对,那些君臣父子的道理,看来一点都没有学进去!”王参政驳斥道,每回儿子都会在婚事上与他争论,处处不顺心。
“君有误政,臣不可不谏;父道义不明,子不可不进言。君臣父子是忠孝之道,当立于道义之上,若不合道义,忠孝非忠孝,则为害也。今父言有失,子不能从,是为义也。”王宽对着自己的父亲,磕头正言道。
王参政一听这话,神色一变,几乎是立刻将石桌上的茶具扫落在地下,丝毫不理会自己夫人的求情,他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的做法是否过分了一些,但是如此忤逆不道的话这样说出来,脾气再好的人也失了性子。
“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我说话,看来是没有好好管教你的后果。来人!把他给我关到祠堂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把他放出来。”
王宽坚持自己的做法,丝毫不后退,“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改变我的想法。”说罢便拂袖而起,不需要下人的指引,自己怡然向祠堂方向而去。
“宽儿,哎~你这是何苦?”夫人眼见着父子两没说几句话就争执成这个模样,大惊失色,着急地一边劝老爷,一边想让儿子赶紧求情,但是此刻两边都不领情。
一个兀自生气,摆手回书房,另一个则在下人的监管下,自己走进了祠堂,不肖底下的人如何安排,颀长的身影跪坐在中间的蒲团上,面容尽是决然的样子,决心为道义而坚持。
没走出几步远,王参政便从愤怒当中回过神来,唤来身旁的管家,问道:“宽儿最近和哪些人来往比较多?”面对儿子异常激烈地抗争,警觉的王珃不得不多放一个心眼。
“回老爷的话,跟着的小厮说,少爷就和七斋的伙伴们关系密切,尤其是一个叫裴景的姑娘。”管家恭敬地回道。
提起这个名字,王珃有点儿印象,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派人去探探那个姑娘的底细,如果能找到她的下落,就带来给我看看。”王参政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带着狠厉,方才已经和尚书大人商定了亲事,婚事没有更改的余地,他不允许出现任何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