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醉了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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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北京弥漫着树叶的味道。柳柏抽完了新芽，刚给自己换上一头浓密的头发，又要狂吐棉絮，为自己传宗接代。
花花草草来到中年时期，绽放得沉稳美丽，饱满的叶片绿得滴油儿，它们高傲地挺直茎杆，自信地展示着自己的生命力。就像年轻的姑娘小伙，大好年华，不怕疾病，不怕衰老，活在当下，可劲儿地造自己的身体。
于是有一朵名叫王初尧的奇葩问道：“去后海玩点啥？”
林岳北：“......”
俩人出了地铁，跟着导航穿过大街小巷终于到了后海，可是问题始终没有人回答。
夜晚的后海到处都人满为患。各种酒吧毫不畏惧地挨着开，音乐比着响，若游客听得头大了，还可以去隔壁街区吃点小吃。
“酒吧吗？”王初尧问道。
听歌？好像不太想，但又有点想喝点啥，酒吗？好像只有酒还不够。
林岳北倚着栏杆皱着眉，一副纠结的模样。
“不如撸串去吧。”林岳北提议。
王初尧会心一笑，俩人立马朝着小吃街进发。
不过在后海撸串可是比较肉疼，因为这儿也算半个景点，那些大排档的价格自然要比普通地段贵上一两倍。
还好俩人都是学生虽然零花钱不会很多，但平时都在学校学习，也没有很多机会出来大吃大喝。
于是俩人进了大排档三两句点完了串，清一色的肉类，一点蔬菜不沾。
“敞开了吃！”
林岳北白了王初尧一眼，感觉这顿他要请客似的。
“喝点啤酒？”王初尧还想来点野的，跟这位老兄较量一番。他自诩从小过年在老家一直喝到现在，那一桌桌亲戚都是他每天亲自敬酒，也练出了点酒量。
林岳北也不傻，看得出来这家伙不安什么好心眼儿，遂自然地说道：“可以啊。”
肉串，啤酒，凉菜，热腾腾地刚上来俩人就狼吞虎咽起来。
经纶实验附中有个聚餐传统，俗称“拼实力”。就是一桌人出来吃饭，敞开了吃，反正最后是AA，故谁吃的多谁就更值，也直接屏蔽了互相谦让的尴尬模式。
目前来看，俩人势均力敌。时不时俩人喝酒碰杯，都是一口全干。
又吃又喝的，把王初尧给整高兴了，开始用酒当水喝，一大口肉，一大口酒。林岳北看他逐渐陷入了自嗨模式，肯定是有点醉了。
说实话，王初尧酒量确实不咋地，喝酒全靠蛮劲，挑战自己极限。
推杯换盏之间，餐桌上狼藉一片，竹签堆满了一桌，如果开吃之前不小心把手机搁桌子上，还得花点功夫找找。
这俩大小伙子吃得油光满面，王初尧更是红光满面。他从小酒精过敏，这会儿脸红得有点楞头。
林岳北看着好笑，有点嘲讽地问他：“你还行不行？”
“不行了不行了，”醉了的王初尧还是挺诚实，“感觉有个人在我脑壳里打鼓。
“哎。”
结过账后，林岳北打算稍坐一会儿，等自己的猪队友醒醒酒。他看着面前这个面脸通红的人忍不住乐了，兴致一起，转头看看身后的水色，夜里两岸灯火，别有一番风味。
几阵微风吹过，夏夜有点凉了。
“大哥！”林岳北推推王初尧，“哥你别睡啊，你这......你咋回家啊？”
“我...我醉了...”
从来没听说过醉的人会说自己醉了，林岳北笑得有点焦虑。
“你醒醒。我走了啊？”
“你...你别把我扔在这儿...”
林岳北拍了拍他的脸，道：“老子又不知道你家在哪儿。那我可走了啊，我走了啊！”说着就装作起身要走。
王初尧眯着眼扥住他的上衣，使劲把他往回拉，可是酒精上头，力道像螃蟹跟熊掰手腕。
“你别走...你就不能...先...先带我回你家吗...”
林岳北无语道：“您的脸皮...”
“...我不会乱吐的......别扔下我啊...”
“这咋让我同意啊？”
“你...你最好了...”
林岳北要笑出眼泪来了，这村里的大傻子不能喝还逞强，完了还装萌！
好吧，既然都说好话了，林岳北也不能见死不救，只好背起这个一米八多的傻大个回自个儿家了。
好拖歹拖，把王初尧拖到了路口，林岳北在打车软件上约好的车，与他们还有段距离。
俩人坐在马路牙子上，王初尧头疼，自觉地靠在林岳北的肩膀上。
“有点硬......”他喃喃道。
“硬你别靠。”
耳边传来了王初尧的呼噜声。
林岳北心头暖洋洋的，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奶奶带着自己从乡下回家，火车只有半夜抵达的，一老一少就像这样坐在马路边等出租车。小岳北躺在奶奶怀里，奶奶褶皱而温暖的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梦里能听到汽车行驶的声音，那是很安稳的感觉。
几声滴滴，林岳北回过神，发现约的车已经停在了不远处。他拖着王初尧上了车，陪着他坐在后排。
入了夜的A城褪去了商务气息，承载着许多人的夜生活。街上的车辆簇拥在一个个红绿灯前，大家都很累了，立交桥下，不愿与谁相关，却又如此寂寞。
出租车的发动机轻微的震动，王初尧靠在车玻璃上还是很难受，他眼睛睁开一条小缝，不管旁边坐的是谁，干脆一倒头躺下，枕着林岳北的腿才舒服一点。
车开出了三环，上了高速。车窗外的风景变得单调，俯看才能看到A城的灯火通明。
从高架桥望去，能看到天的边界，那是比普蓝色的黑夜更深色的地方。然后几处寥落的光亮，越靠近就越密集，最后才汇集成了城市，又化成了几座大楼，几条马路。街边有小杨树在路灯下呈现出灿烂的金黄色，换上新装，继续在漫长的深夜里等待日出。汽车飞驰，杨树一个接一个地闪过。
“你知道我叫啥吗？”王初尧微微张开左眼，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林岳北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忍不住挠了挠王初尧的头发。
“你酒醒了？”
“头有点疼。你记不记得啊？”
“废话。”林岳北又看向窗外。
他仍然记得初二的那节体育课，冰凉的可乐，那一记让人意想不到的的跳投，还有逃课之后，无法平复的激动。
“那我放心了。我还以为认识这么长时间，你还不知道我叫啥呢。”
少年的眼波微动，脱口而出的却不是那个味儿了：“闲得蛋疼吧？”
“那我先睡了，照顾好我这个客人哦。”
王初尧说到做到，闭上好不容易睁开的左眼，立马睡着了。
车下了高速，正在驶向居民区。
王初尧因为头疼，不禁小声哼哼。林岳北低头看着他，虽然睡着了，但表情是皱巴的，可见他有多难受。
林岳北白了他一眼，道：“不能喝你丫还狂喝。”
终于看见“徐小嘉苑”这四个字，已经到自家小区了。汽车驶入，缓缓地停在定位的单元楼下。
林岳北铆足了劲把王初尧弄下车，这家伙嘴里不停地“嗯嗯啊啊”，感觉要把他怎么样似的，真是闹心。
一单元五楼，幸亏平时林岳北还打打篮球，不然到了后半夜也不一定能把这位醉醺醺的老爷搬回家。
钥匙，开锁，推开防盗门，眼前是一派简约的装修风格。鞋柜摆在门口，墙壁上挂着一副数字感的装饰画。客厅的灯分五种模式，中间一个吊灯，周围几个小灯，其他的氛围灯隐藏在周围的墙壁上。
厨房在客厅的南边，配备了应有的厨具和电器，看样子都是顶配。
空间的凹陷处是卫浴间，就在厨房的旁边，隔有厚厚的一堵墙。
客厅的南北角有一条三米的走廊，两边分别是主卧和两间次卧。木质的地板和家具给本来略显小资的陈设铺了一层朴素滤镜，空间里显得丰富但不拥挤。
林岳北费劲吧啦地将王初尧抬上客卧的床，不料这家伙自觉地开始宽衣解带，脱到上面精光，下面剩条内裤就蹭进被窝美滋滋了。
看到这一幕，林岳北怒气值飙升。这家伙也忒不讲究了，上别人家还光屁股睡觉，衣服扔在地上一堆，酒精混着男孩子的汗味蒸发扩散，完了完了，这屋床单被罩又得大清洗了。
正要发作，又听到了熟悉的呼噜声。
算了，这家伙喝醉是真的，头疼也是真的，还不是自己耍了小聪明，喝酒的时候故意多让了几杯才成这样的吗。
林岳北只好叹了口气，捡起王初尧□□的黑袜子，隔得老远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汗味，赶紧丢到厕所里。
“妈耶，”林岳北心里暗道，“幸亏他才穿了一个晚上，这要是穿一天，还不给我家熏没了？！”
给王初尧关了灯，林岳北去厕所洗漱，看着自己疲惫又油腻的脸，赶紧搓上洗面奶，胡噜几把水，再抬头看确实清爽了许多。
他对镜子道了句晚安，慢悠悠地回房间睡觉。
大概是半夜三点多，手机屏幕亮了，是赵甜甜发来的消息：
岳北，我还是爱你。
第二天中午，王初尧渴醒了，迷迷糊糊中，他还以为在自己家，只穿着一条内裤就来到客厅找水喝。
到处摸摸索索，怎么也找不到杯子，心里想就是放这儿了啊，只好打开冰箱随便找出一罐凉饮料灌了下去。
刚买饭回来的林岳北正巧目睹了一切，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喝东西。
“能不能穿好衣服再出来晃荡？”林岳北有点嫌弃。
正午的日头有点猛，恨不得把自己的热量全变为扎眼的光线射向地面。
朝南的窗户过滤掉刺眼的部分，只是将室内变得通透明亮。
王初尧不可置信地扭头看林岳北，他匀称的身体随着脖颈的扭动形成流畅的人体透视，线条由上至下，大腿到小腿再到脚踝，最后收于颇有立体感的后跟，明暗灰白的调子完美过度，紫红色的四角内裤舒服地包裹着中间部位，这种身材不肥不瘦，一看就是出自物质条件和文化氛围都不错的家庭。喉结微动，散发着近成年而稚嫩的蓬勃之气。
王初尧瞪大了眼看了看手里的饮料，又看了看门口的林岳北，愣了两秒。
“这是你家？”
“不然呢。”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全身只有一条小裤衩护体，瞬间凌乱了，尴尬地冲回房间找衣服。可是衣服上都是昨天的油渣和啤酒，闻起来还有股羊肉的骚味。
林岳北放下买回来的饭，找了身自己的短袖短裤给他。
俩人身高本来差不多，但是林岳北一身腱子肉，衣服要比王初尧的紧一些，不过穿上看起来还可以，除了有点不舒服。
午饭是林岳北在楼下饭馆买的快餐，又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冷饮，虽然简朴，但全是年轻人的最爱。
吃饱喝足之后，稍作休息，王初尧也准备回家了。林岳北给他找了个布袋子装他的衣服，皱着眉头从厕所里捡出他的袜子。
王初尧看到他就这么对待自己的物品，脱口而出：“你这么对我信不信我告诉赵甜甜！”
林岳北没有搭话。
袜子发酵了一晚上，还保持着脚丫子的形状，味道也更重口了。
“嚯，昨天这袜子这么猛呢？”
林岳北忍不住笑，“挺重口的，赶紧拿走走，别把我家熏臭了。”
正要出门，林岳北的电话响了。王初尧猥琐窥屏，只见“周宇”两个字。
“岳北！”电话那头声音很大，看样子是在外面呢。“我有个快递到楼下了，帮我签一下哈！”
这么一听，王初尧挺有眼力见，在门口默默等着林岳北，俩人一起下楼。
“你同学吗？”王初尧问道。
“我发小，就住旁边单元。”
“从幼儿园到现在吗？我都没发小。”
“是吧，羡慕羡慕得了。”
“......”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醉了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