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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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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璋看天色还算早,递给祝荆玉两个铜币,点头应允。
“也好,你去求吧,为师在外面等你。”
普螺寺内梵音袅袅,其上是千手观音像。
寺中清净,只闻木鱼咚咚声。
祝荆玉跪在蒲团上,虔诚地默念心事,闭着眼睛抽了支签子出来。
签子赫然刻写四个大字:裴度还带。
祝荆玉不解,拿着签子去找庙里的和尚解签。
老和尚问道:“不知施主心中所问?”
祝荆玉答:“故人在远方,不知平安否。”
那和尚轻捻佛珠,对祝荆玉解释:
“裴度还带属上签丑宫,此卦为松柏茂林之象,凡事有贵气也,施主不必心忧故人。他若在途,则亨通,若归来,有重功。”
祝荆玉听后懵懵懂懂的点点头,和尚解释的太过高深,她没怎么听懂。
不过最后一句话,倒是很精确地解决了祝荆玉的疑虑。
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在途亨通,归来重功。”
这便是说陆彦此行应该是有惊无险。
祝荆玉长吁,谢过和尚后欣喜地往外跑。
跑了两步又转回来问和尚,“普螺寺的签准吗?”
和尚笑而不语,抬头看向坐落在寺庙正中央的菩萨像,念阿弥陀佛。
“心诚则灵。”
祝荆玉正要离去,却在寺前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祁祝菱。
祁祝菱也是来普螺寺求签的,不过她是来为自己求签。
再过不久,她与岳峥就要订婚了。
祝荆玉赶紧闪进人群中,躲避祁祝菱。
她一看见祁祝菱,眼里恨意几乎要夺眶而出,恨不得现在立马杀了她。
就是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害死师父杀了景儿杀了我!
她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冲上去将祁祝菱手刃的冲动,慢慢向后退。
其实以祝荆玉现在的武功水平,想要杀掉一个祁祝菱,简直是易如反掌。
但自己是不会让她这么容易死的,祁祝菱,你欠我的,都要一点一点慢慢给我还回来。
祝荆玉顺着人群,逆开祁祝菱的方向,不想与她碰面。
不料,祁祝菱已经看见了她。
祁祝菱追了上来,将手搭在祝荆玉的后肩上,怯生生地叫了句,“玉儿?”
见此,祝荆玉也不再躲避,不着痕迹的移开祁祝菱的手。
这声玉儿叫的她头皮发麻,她不禁想起,前世祁祝菱将相思断肠丸塞进自己口中时,那番恶毒的嘴脸。
祝荆玉不寒而栗。
整理一下自己的表情,祝荆玉这才回过头假装惊诧道:
“菱儿!”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碰到你,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祁祝菱笑着摇摇头,不知怎的祝荆玉倒是看出了些许炫耀的神色。
“自然不是,父亲可不准我一个人出府,每每到外面来玩,都带着好几个丫鬟和侍卫呢。”
听她这话祝荆玉心中冷哼一声,祁祝菱啊祁祝菱,你该不会是骗人将自己也骗进去了吧,当真以为自己是祁太傅的嫡女呢。
“师傅在外面,菱儿要同我们回盛都山玩玩吗?我好怀念咱们从前在后山玩耍的日子,说不定啊,又能捡到什么宝贝。”
祝荆玉故意说话激她,果然祁祝菱的神色露出一抹不自在,但转瞬即逝。
“师傅也在?那菱儿去给他问声好。不过若是菱儿在外面待久了,母亲会着急的,所以不能陪玉儿回盛都山玩。”
就算祁祝菱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变化,但还是被祝荆玉抓住了马脚。
祁祝菱想维护她在瞿嶂心中善良懂事的模样,不过祝荆玉偏不给她机会。
“想来师傅看见菱儿也会思念,既然菱儿不能同我们回盛都山一遭,那便罢了。免得师傅见了你偷偷难过。”
“菱儿向来懂事,应该不会让师傅心伤吧。”
祝荆玉说的真挚,令人动容。
虽然瞿嶂确实是想念祁祝菱,但也不至于像祝荆玉说的这么严重。
祝荆玉正是抓准,祁祝菱不可能再端着她嫡小姐的身份回盛都山,才这么说。让祁祝菱觉得自己要是见了瞿嶂才是十恶不赦。
“那便听玉儿的吧。”
祁祝菱本来也不想去见瞿嶂。
对她来说,见到瞿嶂,回到盛都山,就好像自己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祝菱。
成日追在祝荆玉后面,却永远也追不上。
盛都山就是盘踞在祁祝菱心中的噩梦,她不愿想起,不愿提起。
现在的她是祁太傅的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种锦衣玉食的日子,祁祝菱过了一天就无法离开。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寒酸地住在盛都山瞿嶂盖的木屋里。
祝荆玉上前,理了理祁祝菱的碎发,又拍了拍她的肩,顺便把随身携带的痒痒粉撒到她身上。
现在虽然不能杀你,怎么说,也不能让你好受了。
而后她收回手,温声道:
“那我先走了,师傅还在外面等着我呢。”
祝荆玉与祁祝菱道别,离开普螺寺去寻瞿嶂。
瞿嶂已经在普螺寺外等了好久。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街边。见祝荆玉跑着跳着出来,拎着两人买的东西站起来。
他调笑祝荆玉:“玉儿可是抽到上上签?瞅你的小脸都笑出花来了。”
“嘻嘻,我不告诉师父。”
其实祝荆玉笑的不止是这个,还有诓到祁祝菱的成功感。
她与瞿嶂快回到盛都山时,她才装作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对瞿嶂说。
“师傅,其实我方才在庙里碰见菱儿了。”
瞿璋听后惊讶,“她人呢?”
“我叫菱儿来与师傅问好,谁成想她却说自己现在是祁太傅的女儿,与师傅和玉儿毫无瓜葛......玉儿怕师傅伤心,所以一路上才憋着没告诉师傅。”
祝荆玉张嘴就开始诬蔑祁祝菱。
祁祝菱你可别怪我,我只是把你心中所想转达给师傅而已。
这辈子咱们算是斗到底了,曾经你是楚楚可怜的娇花惹人疼惜,难道我就不会么?
“师傅,菱儿还小不懂事,师傅可千万不要怪她。”
瞿璋听后愣了半晌,深深叹气。
罢了,若祁祝菱真是这样一个攀高踩低之人,也算自己这么多年的抚育白费了。
瞿璋拍拍祝荆玉的肩膀,挤出一丝艰难的微笑,岔开话题。
“走吧玉儿,天色不早了,咱们快回盛都山吧。”
祝荆玉看瞿璋这般颓然,心中也不是滋味。
但祁祝菱始终是个祸害,正是因为前世瞿璋对祁祝菱毫无防备,不知她的丑恶面貌,才会酿成惨剧。
这辈子就把它扼杀在摇篮里吧。
让瞿璋与祁祝菱之间的关系提前恶化,总好过最后瞿璋知道祁祝菱的真实面貌而受伤。
两人回到盛都山,各有各的心事。
转眼间年已过完,陆彦还是没有回来。
不过有一点好消息是,喜峰关口传来捷报,说是离击溃敌人不远,望陛下不必担心。
这天祝荆玉像往常一样在后山练功,她忽然看见草丛间有个人。
那一刻祝荆玉几乎窒息。
这幕在轮回十辈子、一百辈子,祝荆玉都不可能忘记。
坐在草丛中呼痛的,正是被毒蛇咬伤的岳峥。
祝荆玉依稀听到他的呼唤——
“姑娘救救我”。
她以为自己再次面对这一幕可以保持冷静,但是显然她不行。
那张熟悉的脸,那深深刻在祝荆玉脑中的桀骜张狂。
祝荆玉狠狠拍了两下自己的头,想要将痛苦的记忆从自己脑中赶走。
她睁眼看见的是少年时的岳峥,闭眼却看见蟒服披身的岳王。
他残忍冷血,生生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但他也是前世她挚爱的人,她爱他爱的奋不顾身。
洗尽铅华后的祝荆玉再看见他,宛如一眼万年。
这一切还同前世的记忆一样。
盛都山碧绿的草,湛蓝的天,阳光下那个捂着腿的少年,一切都没有改变。
唯一变的,是祝荆玉的心。
再次见到岳峥,她的心已经不再悸动,或许是前世的伤让她痛的忘不掉,亦或许是心里已经装下了别人。
祝荆玉眼神一凛,表情陡然冷了下来。
“姑娘?姑娘?”
岳峥见祝荆玉没有动作,出言打断了她的思绪。
祝荆玉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岳峥。
他这副模样曾经迷的自己神魂颠倒,但如今不管用了。
深吸的两口气,祝荆玉从随身携带的医药包里掏出药草和绷带。
她甚至没有走过去,直接将它们扔给坐在地上的岳峥。
岳峥见祝荆玉没有主动给自己包扎,捂着腿装作无助的样子说,“姑娘,这......我不知道如何包扎,还请姑娘帮忙。”
祝荆玉知道岳峥这是想骗取自己同情,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与祁祝菱计划好的。
被毒蛇咬的伤也在算计之中,这毒蛇并不能致命。
她背过身去,冷冷撂下几句话:
“我与公子素不相识,况且男女授受不亲。不过救死扶伤本是医者本分,药物和绷带我都给你了,还请公子自便吧。”
提起男女授受不亲,祝荆玉又不禁想起了那个爱脸红的陆将军。
这辈子自己若是嫁与陆彦,会不会一直幸福下去呢?
想到这儿祝荆玉自嘲的一笑,再过的不幸福,也敌不过与岳峥这十五年被欺骗的感情。
岳峥还想争取,他挪动身子伸出手去拉祝荆玉。
祝荆玉背对着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
她一回头,见居然是岳峥的手正在扯她的裙摆。
祝荆玉克制不住心中厌恶,狠狠地甩开了岳峥。
岳峥被她甩的一个踉跄,不解又气愤。
“我已有婚约,还望公子自重。”
祝荆玉丢下这样一句话,转过头毫不留恋的走了。
祝荆玉走后,岳峥愤然地用手锤了一下草坪。
一直躲在暗处观看的人跑出来,是祁祝菱。
祁祝菱见此心中也大为不解,祝荆玉何时有了婚约,她怎么不知?
祁祝菱扶起岳峥,简单的为他处理了一下伤口。
岳峥气愤地指责祁祝菱:
“你不是说你这个师姐甚是纯情,稍加哄骗就能将她骗得团团转吗?”
“怎么连她有了婚约你都不知?”
岳峥黑着脸质问祁祝菱,祁祝菱支支吾吾不知如何解释。
祝荆玉何时有了婚约呢?
常年居于深山老林里,她能与谁有婚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