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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靳淮扯松了领口,笑容里头一次露出血腥气息,陈击月没意外,这个男人早上十几年就已经组建了属于自己的私人警卫队,虽然R国每家都会偷偷组建这种违法的民兵组织,但知更鸟的城堡国王军确实是强到一定程度了,可能也跟国家有关,比如渭北陈家只建了一支保安队……陈家掌权人代代服兵役、任军职,做不出这种事儿。放在R国,国王军的人数、装备甚至活动场地都不受限制,能率领这样一支雄兵,陈击月一早就眼热了。
      “国王军是靠拳头统领的。”靳淮把自己大拇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取下来,掰直了陈击月的食指往里套,也不管会不会滑下来,“你能不能驯服他们我不知道,但这个,保你不死。”
      陈击月晃了晃手指,饶有兴趣地看着靳家的家徽在自己手指上打圈儿:“靳淮,你可真是个老疯子。”
      靳淮男性继承人的身份给他带来了许多便利,比如他十六岁成人礼上就正式宣告了国王军的存在,取代他父亲开始了自己的王朝,算下来已经十九年,真正属于老一辈儿的人了,陈击月叫他一声老疯子,不怕他担不起这个“老”字。
      也不怕他担不起“疯子”这两个字。

      不过陈击月觉得自己疯的程度跟他也不相上下。
      现在已经四月了,拉雪兹公爵的生日宴七月十八日在布达佩斯的私人公馆举行,也就是说陈击月只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把这一批空有美貌的少女教导成上流社会能接受的淑女,同时她必须全面接管国王军,否则凭她一己之力,没有办法改变如今知更鸟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也就更加没有机会,趁早回中国,让陈击星为那一颗左肾付出她该有代价。
      “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生,早悟兰因……”陈击月由着那过于宽大的戒指在自己手指上打转儿,开开心心哼着细软的调,走向开放式的长廊,只余下余音渺渺飘在初春潮湿冰凉的空气里。
      回到小楼里,叶秋竟还在等她,先是瞧见了她手上那对镯子,松一口气,哪知陈击月葱根一样的手指一转,硕大的红宝石晶莹血芒流转,那光彩不仅刺得叶秋眼球生疼,连带耳朵里都出了嗡鸣声:“陈击月,你怕是疯了。”
      陈击月欣赏了一下统治国王军的凭证,巧笑倩兮:“不是疯子,哪有资格给靳淮那个老疯子打下手。”
      叶秋只觉得满嘴苦涩,吐出来的几个字钝刀子一样拉着嗓子:“先生、先生他对于许诺了却没有做到诺言的人,手段残酷非常。”
      陈击月有些讶异地搁下手里的茶杯,想不到叶秋倒有这份心来劝阻她。
      看着她纠结的模样,陈击月也不逗她了:“我既然敢放下豪言,便有这个实力,今日一言之恩,我记下了,你不必忧虑,只管操心我的身体。”
      叶秋缓过神来,白了她一眼,一边转去医药室拿药,一边口上不饶人:“我只怕你活不到还我恩的时候!正经大家闺秀,教导那些姑娘已经有苦头你吃了,还上赶着给自己揽活,嫌命长……”
      之后几天陈击月的餐桌上开始陆续出现滋补的药膳,每早一盅血燕是跑不了的,早起还被叶秋催着出去打拳,陈击月无奈至极,不好意思拂了叶秋的好意,又不愿日日枯坐无事可做,只好提前了自己的计划,叫人把几个姑娘从市中心的公寓转移出来,先送到知更鸟安顿下。
      知更鸟突然换人管理,正是人心上下浮动之际,喀秋莎前几日从缅甸回来后,更是公然拒绝了替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做基础的身体检查。陈击月不管底下那些汹涌的暗潮,只着手打了个电话给哈珀:“我要一把手枪,劳动哈珀先生了。”
      哈珀在电话那头彬彬有礼地答道:“我傍晚来一趟小楼,碰巧这里还有些账目理出来了没有送过去,给您一并拿过来了。”
      陈击月满意他的恭敬。她来知更鸟不是以仆人的身份来的。如果人人都像喀秋莎一样待她,她不把知更鸟掀个底朝天,自己都愧对这么多年金尊玉贵的日子,不过靳淮毕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若非必然,陈击月不愿意逆着他的锋芒做事。
      知更鸟的晚霞很美,人在它面前没有不黯然失色的,只留下一抹暗淡的剪影,哈珀慢慢走向小楼的露台,看着那抹剪影逐渐清晰,晚霞的光芒只给她镀上一层更美的柔光。
      “新做的红丝绒,”陈击月示意侍女给他拉开椅子,“哈珀先生要不要尝一个?”
      她刚洗浴过,榛子色的丝绸睡衣服帖地勾勒出身材,外面披了件皮草,想来是叶秋的医嘱,不准她受风着凉,哈珀垂眼避开了:“知更鸟枪支的管控权在先生手里,我带了一条鞭子过来。据我们的调查,陈小姐在中国时使得最顺手的就是这样了。”
      “枪我使的还要顺手,只是因为国家管枪管得严,有门路搞得到你也不敢用,只能在射击馆里过过瘾。”陈击月懒洋洋的挥了挥手,“鞭子也行,够我处理现在这个情况了。枪我改天再向靳先生要。”
      哈珀把那条细长的牛皮鞭放在一边,打开身侧公文包取出一沓文稿:“这是知更鸟家仆的关系谱,别的我没有理,跟国王军有沾染的,全部都在里面了。”
      “哈珀先生费心了。”陈击月拿起文稿翻看了几眼,“我观哈珀先生能力并不弱,要说管一个庄园,不应该糟糕成这副模样。”
      “国王军是先生一手栽培的,”哈珀拿起茶杯,“这几年刚刚安定下来,开始几年举步维艰,国王军的每一位家属都得好好负责,以求安抚士兵,为先生效力,可是没想到养大了一部分人的野心,国王军人数庞大,这部分人比例也不小,等我发现的时候知更鸟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粮仓,这时我即使有心插手,也没有积威,硬着来只会破坏摇摇欲坠的平静。我愿意被处罚下去以求肃清知更鸟——但事实是,现在没有一个人能代替我的文职功能。知更鸟需要一个真正的管家,或者一个真正的女主人,我们等待这一天都很久了。”
      “实诚。”陈击月赞叹了一句,“我明白了,这件事正是我擅长的。”
      “先生不会亏待效忠于他的人。”哈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亏待?效忠?”陈击月带笑摇了摇头,“我只是和你们先生达成了合作。现在两手空空,可不代表我没有筹码啊。”
      哈珀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陈击月跟上一句:“我这人不做无用功,呆在沙弗莱基的第二个星期,就有效忠于我的人前来接我了。你说,我在那儿,等谁呢?”
      仅仅一句话,哈珀就遍体生寒。
      “好了,我和你们先生心知肚明的事,说出来竟这样让你害怕。”陈击月把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哈珀先生,我不送你了,今晚上我还得对一下账。晚安。”
      十二点,女佣上楼给她添茶时,出声道:“陈小姐,叶医生说您不能熬夜。”
      话是这样说,她没有胆量阻拦陈击月,陈击月也当做没听见。
      作为健康的成年女性,她不太担心少了一个肾会对自己的生活有什么影响,甚至以她的财力,再去配一个也不是不行,她小妹陈击星当然也知道,这更像一种挑衅,陈击星自打攀上了京畿柳家,就小动作不断,这次更是玩了一票大的,柳家联合陈击月的表妹夫把人邀请去西南参加婚礼庆典,正大光明地在陈击月母族熊家的地盘上把人掳走了,这一个耳光简直是胳膊抡圆了打的,又响又清脆。
      这惹恼了陈阳,陈击月和这个亲兄长关系并不怎么亲密,但陈阳向来是个睚眦必报又护短的人,陈击月本来还在犹豫到底启用哪个计划比较好,她哥哥倒是雷厉风行,讣告一发,逼着她往国外寻求助力,回国后与他里应外合,不仅要精准狙掉陈击星和站在她背后的族老,连柳家也不愿意放过,要撕他们血淋淋一块肉才甘心。
      一点多,陈击月盘顺了最紧要的那部分的账,舒心了,心想这回也该让陈阳好好头疼一下族里那摊烂账,省的他每次从军队里回来看这也轻松那也简单,好似她在家里享福。
      第二天起来,陈击月又照例打一套拳,洗漱完还在更衣间里挑衣服,女佣扣一扣门:“陈小姐,有客来访,先生希望您陪同。”
      陈击月倒并不诧异,算算日子确实该有客来访了。挑了件合身的连衣裙,拿了双黑色缎带皮鞋就出来了,一身素丽端庄,赶到主宅会客厅的时候,才七点一刻。
      靳淮正和对面的男人交谈,见她来了,笑道:“这位是喻珩喻先生,陈小姐不陌生吧。”
      喻珩同陈击月是在一家射击兴趣馆认识的,已有二十年,名副其实的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并且喻珩不太耐烦俗务,喻家的产业之后多半要拜托经理人,要么就是仰赖未来的女主人,简直是丈夫的不二人选,只可惜陈击月一看到他那神奇的逻辑和他管过的公司都觉得还是孩子的智商重要,喻珩又觉得她枪法太好,怕陈击月哪天不高兴了就爆他的头,两家的联姻讲了好多年,听起来有鼻子有眼,两个当事人都嫌弃得要命。
      被点了名的男人剑眉星目气若长虹,照旧穿着军旅风的长风衣和高帮靴,整个人都是硬的,冷的,闻言轻嗤一声:“哪能陌生呢?渭北陈家大小姐凶起来谁都揍,年龄相仿的千金子揍过一圈。只怕是看我眼熟想不起来是谁了。”
      “敢情进了军队,没长一点脑子,倒是跟陈阳学了不少阴阳怪气。”陈击月从女佣递过来的托盘上取用了今天那盏标配的血燕。
      “跟着陈阳学?你们家出那么大事儿,他一听都想着办退伍了,你们家这个年不要过的太精彩。”喻珩顶了回去,“除了阴阳怪气他也没啥值得爷我学的了。”
      “你也太小看陈阳,我们俩治家理念不一样,估计你回去,就能看见一窝姓陈的鹌鹑老老实实缩着;再瞧瞧你,陈阳办退伍,关你什么事儿,被骗着卷进咱们家这摊浑水你好似还挺高兴,他无非是担心之前一直撮合又没撮合成的喻陈两家联姻落到陈击星头上罢了,把正主儿骗出来,两家长辈想下手都没缝儿钻。”陈击月一盏血燕吃尽,白了喻珩一眼,“喻夫人拜托我多教教你,怎么这么久了还一副傻样。”
      靳淮就坐在一旁听他们有来有往地打嘴炮,笑意浅浅:“陈小姐不如请喻先生去花园走走?”
      “确实扰了靳先生清净。”陈击月站起来,示意女佣把一叠纸递给靳淮,“我理了理账单,报账对不上的人我都写出来了,五月知更鸟会办春日舞会,我打算让这些人操刀,若里面有谁是靳先生爱将的亲属,不妨提低提点,省的来日伤心。”
      靳淮笑意便深了:“劳动陈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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