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空之上》元珏

8、琉璃金银釵

　　“寒空师傅还真别出心裁，可见和咱老爷的交情非同一般呀！”
　　今晚我拉着平儿姐和我一起睡。
　　红烛灯下我手里的琉璃金银釵华美夺目，釵身银色静美，釵头金色茉莉花瓣紧紧裹着一颗血红色的琉璃珠。
　　“只可惜他是出家人，看破红尘，舍弃红尘，了无牵挂。”
　　平儿姐将釵稳稳地安插在我发髻右侧，方便试毒时随时拿取。
　　“这个韦侯府坏得很，难怪没有大家闺秀愿意嫁给他，居然黑了心要毒害自己没过门的新娘子！”
　　其实这几日我们都在猜谁下毒的可能性最大，病从口入，我的饮食起居平日里都是平儿姐采儿姐他们亲自监督料理，这一到长安，吃了驿馆一顿饭就中毒，谁能在驿馆饭菜里专门给我下毒，这除了韦候府能有谁呢？
　　侯爵已到手，我这晦气的新娘子就应该暴毙身亡，自己派来的大夫却看不出我中毒，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寒空师傅，我这条小命肯定是要不明不白的没了，韦善仁可就真的能如愿以偿：升官发财死老婆！
　　长安的太阳要比塞外的太阳懒，月亮倒是比塞外的勤快。嫁人之前，我要带着平儿采儿她们逛一回繁华帝都，浪费难得的一日，岂不可惜？
　　我精挑细选了一名壮士跟着我们三个弱女子，就不信那韦侯府能在众目睽睽对我们下毒手，既然他们在暗处，就索性带他们出去晒晒日头。
　　红的是胭脂，绿的是翡翠，蓝田玉暖，红衣青帕，佳人不断，男男女女打扮地精致万分，琳琅满目。
　　“大小姐，太阳快下山了，您什么也没买，就滴溜着眼珠子看来看去，咱家又不是没钱。”
　　不是没钱，是这里东西太贵了！一盒胭脂就要二十两，随便买一套衣服就要上百两，是塞外物价的十倍啊！
　　“平儿姐，我们还是去买点书吧，书肯定便宜些。”
　　清雅斋，壮士拍着胸脯保证说它是长安城最好的书铺。
　　踏步店内，墨香扑鼻，如此亲切，心神宁静，随手一番便是心头所爱。
　　如今再读诗人幽忧子这两句“他乡共酌金花酒，万里同悲鸿雁天”与在塞外读的心境截然不同，那时不懂思念，如今是身临其境。因为这两句，我想买下《幽忧子全集》，这样的事情我经常干，何况书架上只剩这一本。
　　“姑娘请留步！”
　　眼前身着青衣的玉面书生对我拱手作揖，皮肤白嫩细腻堪比白牡丹，体态自露风流，我心为之一颤。
　　“这本收能不能让给我？”
　　“让你可以，何用？”
　　“相赠佳人。”
　　“好说好说！”
　　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人家要赠给佳人，我肯定拱手相让，虽然鄙人是小女子。
　　七挑八选的统共二十本，够我看几个月。
　　“姑娘应该来长安城不久吧？您可以留个地址，等再有好书我直接派人给您送上府去。”
　　老板真会做生意，还让我把喜欢的书名写上，想着嫁人后出行确实不方便，便不假思索的写了一大堆：
　　《幽忧子全集》
　　《吕氏春秋》
　　《史记》
　　《子安文集》……
　　府名：韦侯府
　　“原来是侯府贵人！老奴眼拙！倘若这些书来定当给小姐即刻送去！”
　　“那就麻烦老板了！”
　　回去的路上平儿姐怪我没心眼，怎么能随便留韦侯府名呢！我一路反省，这次确实又大意，长安城哪里都好，就是生活此处心累，比不得塞外豪爽，要打就打，要骂就骂，这里可是软刀子扎心，后来才疼，才怕。
　　“就是，小老板看小姐就眼生，万一猜到小姐是韦侯府的新娘子就糟糕，对外我们都说小姐是抱病，这下活蹦乱跳买书，还以为是我们扯谎愿意嫁人呢！”
　　采儿姐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刚刚在书店有点开心过头，那个玉面书生对我低头微微一笑我便如沐春风，心花怒放，塞外那些男子，除了我爹外都是一个个粗糙汉子，哪见过什么画一般的玉人呢？
　　平儿姐采儿姐看着我噗嗤一笑，戏谑的眼神比言语更让我局促不安，小心思都被他们猜中，丢脸害羞弥漫全身心。
　　花间集，壮士又拍着胸脯保证说它是长安城最好的酒楼。
　　“几位客官，本店客满，您几位愿不愿挤一桌呢？我们楼上有一桌只有一位客人，那位客人愿意和客人们坐一桌，这是我们花间集这里常有的事。”
　　壮士点头表示首肯，见店内清雅安静，想着应该没有什么市井之徒，便扶楼而上。
　　好巧，那客人不是别人，竟是玉面书生，本想转身离开，可惜四目相对，无法离开。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青衣飘渺，玉带斜摆，他两指轻轻捏着杯子拿起又放下，几乎同时慢慢站起来迎接我们。
　　“我看到你们上楼了，请坐，姑娘要吃点什么呢？”
　　刚受到两位姐姐的轮到批评，我决定不开口。
　　“公子客气了，我们自己点。”
　　平儿姐负责拒绝他，采儿姐喊着小二点菜，我佯装查看食谱，不敢抬头，可我老感觉他在看我，这一点在我不经意抬头后便得到证实。
　　“各位慢慢享用佳瑶，在下告辞！”
　　“您慢走！”
　　平儿姐站起来算是礼送，我们仨自顾吃着饭，装作若无其事。
　　“姑娘是否姓崔，名阳？”
　　“你怎么知道我们大小姐的名字？”
　　平儿姐警惕地瞪了一眼采儿姐，壮士直接拔刀下意识护着我和采儿姐。
　　玉面书生会心一笑，
　　“姑娘不必惊慌，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