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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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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裳小柠
童嘉砚吓坏了,她生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她爸爸怎么办?
爸爸的身体很不好,根本不能劳累,稍一疲累,可能就要去医院。
爸爸和爷爷不同,爷爷虽然也是私生子,爷爷的妈妈,很得太爷爷喜爱,爷爷虽然不住在童家大宅里,太爷爷其实是记得爷爷的,尽管没有给予太多,每年会有固定的分红,也有千万,爷爷挺得太爷爷的喜爱,自小过的也是少爷生活。
到了爸爸这里,如果不是她,爸爸根本就不会被爷爷带回去。
爷爷的孩子也挺多,自然不会喜欢不太聪明的爸爸,当初也是因为爸爸姓童,又是爷爷唯一的儿子,那个女人才会和爸爸结婚,童嘉砚不愿相信,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也就是她的妈妈,好像的确是为了钱和爸爸在一起的。
但是没想到爸爸这么不得爷爷喜欢,童嘉砚出生的时候身体状况也很不好,妈妈觉得自己年轻漂亮,不想再浪费时间,月子都没做完,生完就主动和爸爸离婚,远走他乡。
哪能想到爷爷还能有这份奇思呢,她,童嘉砚摇身一变,成了男孩儿,一起被爷爷认回去了。
童嘉砚出生至今,都没见过妈妈,也没有感情,她和爸爸相依为命。
爸爸治病的钱,都来自于爷爷,爷爷的钱来自于太爷爷。
爸爸吃的药都很昂贵,太爷爷破产的话,她和爸爸该怎么办?
童嘉砚满脑混乱,被燕秋拽着机械地往内走。
她已经越想越糟糕,爷爷花钱大手大脚,每年虽有千万的分红,其实根本不够花,似乎在外还欠有债款。爷爷对爸爸再不好,这十几年的药钱,也都是爷爷给的。
她和爸爸是爷爷养着的,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她其实很感谢爷爷,爷爷对她也很好,虽然要她做一个男孩子,她不怪爷爷。
如果真的破产,她不可能不管爷爷,那她就要养活爸爸和爷爷,她怎么养呢?她该怎么赚钱?她是不是立即就该退学?
童嘉砚用她那并不太聪明的脑子,将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嘉嘉。”爷爷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她懵懵地抬头,爷爷大步走来,拉着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燕秋阿姨留在了外面。
直直走进一个房间,房里闹哄哄的,大爷爷二爷爷、伯伯叔叔们,甚至是堂兄弟们,全部都在!见到他们也进来了,平常还算客气的伯伯们,竟然招呼也没打,一堆人吵翻了天。
他们俩进去后,爷爷立马也重新加入战局,嗓门一个比一个大。
大爷爷说:“自古以来,我们童家祖训就是财产由长子继承!”
二爷爷冷笑:“爸都破产了,要不你把欠款也一同继承了!”
大爷爷不满:“那是爸欠的!”
爷爷“嘿嘿”笑:“大哥这说得有点意思啊,人家生意场上合伙做生意的朋友还知道有难同当这回事呢,有亏同负,你倒好,好的全是你的,坏的就要我们平摊啦?!”
大爷爷掀了眉毛:“没你说话的份!”
爷爷不慌不忙:“我就是一个私生子,爸就给我一栋房子,两辆车,每年再给我一两千万,你们都知道的。该我的,就是我的,不该我的,我可没那个脸去跟你们抢,但是大哥啊,这可还有个二哥呢!”
二爷爷立马兴奋了,甚至褒奖地看了爷爷一眼,桌子一拍:“就是!!连三弟都知道的道理,你装什么憨呢!”
大爷爷,和自家的儿子、孙子们立马愤怒了,二爷爷这边也不遑多让,吵得愈发热烈,爷爷偶尔在里头搅浑水、看戏。
童嘉砚早没听他们争吵,往内走,一直走到床边,床上躺着昏睡的太爷爷。
太爷爷根本不记得她,她也很少见太爷爷,可她现在觉得太爷爷好可怜。
手握那么多家产,平常眉毛一立,极有威严,大家都不敢说话了,有什么用?
一朝破产,到底欠了多少钱,又剩多少钱,都还没算清,甚至人还躺在这里,他的后代们,却没有一个在意他的身体,在意的也只有他的钱。
唉。
童嘉砚叹气,在太爷爷的床边坐下,低着头想着自己的未来。
爷爷把童嘉砚喊过来,也就是充个人头数,那头他们激烈争吵一个多小时,什么也没吵出来,医生又来了。
大爷爷、二爷爷们,伯伯叔叔们瞬时又变成了孝子孝孙,扑到床边,哭的哭,伤心的伤心,童嘉砚一把就被挤走了。她的脚还没有完全好,差点摔了,爷爷伸手扶住她。
医生在给爷爷做检查,童嘉砚看着有些难过,小声问爷爷:“太爷爷病得很重吗?”
爷爷脸上这也才浮出几丝担忧,摇头道:“唉,不知道啊,一听说破产,你太爷爷立即就倒了。”
童嘉砚再看看太爷爷蜡黄的脸,十几年前那场急病能救回来,这次是真的很危险了。
太爷爷也果然没有醒,天黑之后,大家随意吃了点。
显然今天也不会继续再吵了,破产之后的款项结算,会有一个过程,不是几天就能搞定的,这会儿吵也没用处。
童嘉砚和爷爷并不住这儿,他们直接走了,也没用童家的司机送。
爷爷开自己的车,带她和秋秋阿姨回自己的家。
童嘉砚的情绪还很低落,上车后一直不说话,靠在车子的角落。
天黑,爷爷兴许以为她睡着了,小声和燕秋说起了这次的事。
燕秋道:“你跟着吵什么呀!我说句公道话,你这身份在这儿,你爸对你不错,你爸遇到这样的事,你怎么也跟着吵?还不如想想怎么去帮帮忙!”
燕秋的性格是很干脆利落的,直接说大实话。
爷爷“嘿”了声:“我有自知之明,该我的我就拿,不该我的,我没有心思。我就看不惯老大、老二那德行,以前合起伙来跟我作对,到了这个时候,不过也这德行?嘁!我非得刺他们几句!”
“你啊!”燕秋却也担忧,“老爷子这次是真的破产了?”
爷爷静了片刻,幽幽道:“似乎是的,你没见老大、老二一点面子都不要了?脸皮彻底撕破了。”
“唉,叫你少瞎买,你银行里还欠着钱,嘉嘉他爸爸身体也还不好,怎么办啊。”
爷爷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真到了那一天,总有办法!”
燕秋有点急,却也知道爷爷就这种走一步算一步的人,她到底只是女朋友,也不好再说,车内静了。
童嘉砚睁着大大的眼睛,看车外熟悉的霓虹,心中却是陌生的茫然。
英华中学大门之外,司机老刘接上了越衍,却始终没走。
越衍坐在车上,他就站在学校门口等,只可惜,等到天黑了,英华中学里也没走出那个可爱的小同学。老刘上前,问学校门口的一位老师:“学校里的同学都走了?”
“是啊!班级的灯全关了!”
“老师,童嘉砚同学呢?”
这位老师并不是童嘉砚的老师,但是童嘉砚算是名人,老师还真认识,她笑道:“童嘉砚同学下午好像请假了。”
“好嘞,谢谢啊!”
老刘回身上车,说道:“少爷,难怪等不到那个小同学,他下午请假了!”
越衍手中拿着个东西,看了良久,才抬头看他,老刘叹气:“车给他修好了,人却不在,只能明天再送了。”
越衍点点头:“走吧。”
老刘扣好安全带,拐弯,便缓缓将车子开走。昂贵的黑色豪华轿车,后备箱却是半开的,放着辆粉色的小电驴,在暮夏的夜晚里,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可爱。
越衍低头,再看一眼,从后座地上捡起来的一包女孩用的卫生巾,粉色包装纸,拿在手中,软绵绵的,手感无比陌生。他抬眸,车子开离的瞬间,又看了眼窗外的校门,“英华中学”四个大字,在晕黄灯光下,柔柔地泛着金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