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春城》麦子两万不卖

3、3.出水芙蓉想啥呢

　　“那就当旧友相遇闲谈？”青螺笑着看了眼供休息的圆木凳：“能坐吗？”
　　万珂笑了笑，熟练的将手中的花生掰开，露出白胖的肉子，数着一个个扔进嘴里：“有何不可，又不是我家。”
　　小尔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看这比您在家还家的随意。
　　“你找沉春有事吗？”
　　万珂随意的问，又随意的看了眼入秋还有开莲的湖面。
　　“不是说旧友闲谈吗？”
　　青螺笑着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闲谈什么？”
　　“你最近可好？”
　　这话似乎问住万珂了。
　　他低头捏着花生肉，就在小尔以为他能把那花生捏出油的时候，他抬头扔进嘴里，笑道：“挺好的，每天吃好喝好，还有一堆好友一起疯、闹。你呢？城主家大小姐。”
　　“我......”她犹豫会，坦然笑道：“也挺好的。”
　　“那可不，小姐绘画弹琴做女工，天天有着学，闲不住，闲住了还会思郎了呢！”小尔插嘴道。
　　“小尔！”
　　“哈哈哈！”万珂愣了一下笑出了声，看着青螺微红的脸颊，他一下子明白了：
　　“思郎？思谁，沉春吗？”
　　青螺低头无言表示默认，又忍不住想抬头瞪着自家不懂气氛的小丫鬟。
　　“万少爷怎么知道？”
　　不懂气氛的小丫鬟也不懂自家小姐的眼色，横冲直撞的就把小姐的心思暴露无疑。
　　小丫鬟看了眼小桌，果子一盘，瓜子花生还剩半盘，瓜果核壳满桌都是。好像没什么不对，但又好似少了什么。
　　“这是千家，又不是我万家，你们来这，肯定是想着沉春，没想着遇见我？”
　　万珂还是笑。
　　“可今日千公子不是不在府中吗？万公子还独自来这小亭吃花生赏晚荷？”
　　“晚些回来，不是不回。”
　　“哦。”
　　万珂没料到小丫鬟会来打探消息套自己的话，只顾着自个乐和的想着：青螺思沉春？
　　笑完也就沉默了。
　　静的能听到秋风微过，湖中似有什么惊跃。
　　巧着一个小厮跑来，唤着青螺小姐，城主商量事毕，需回府。
　　正缓了急，青螺同着小尔离去，留万珂一人在风中品秋意的盎然。
　　青螺等了许久，在小亭了坐了许久，总是没等到千家的公子，自己的心上人。
　　告别了千伯父，回到马车上，青螺的脸肉眼可见的垮了下来。
　　城主看着自己满身透着失落气息的闺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把那小子捆了绑过来，然后逼着他和青螺拜堂，最好还能留个子嗣续他家的香火。
　　那不糟蹋他心肝宝贝闺女吗？
　　城主越想越气，甚至想等千沉春回来后，套个麻袋找人打一顿解气。
　　为何闺女生气？
　　不就是没见着人么。
　　为何没见着人？
　　人不出去有事几天。
　　为何刚好出去有事几天？
　　前面下人不还说那小子在府中，所以才赶着今日去。
　　又为何……
　　……
　　茶盏捏碎了几个，落春城的城主才想明白：
　　人家这是知道自家闺女的意，诚心避着呢！
　　还没气完，又开始心疼闺女。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我从小疼到大的宝贝，别人居然还不在意，就在这上面栽跟头！
　　我还就不信，我堂堂一城城主，连自己闺女的婚事还解决不了了吗？
　　想着安慰“受伤”的闺女，一下马车就屁颠屁颠的跟过去，门还没进，就被小姑奶奶莫名的怨气堵在了路上。
　　？？？
　　城主扒着窗户望眼欲穿想解释，被过路闻声而来的夫人拖了下来。
　　你个一城城主，扒人窗户像什么话，传出去好听？
　　全城都知道你爱闺女，你觉得好听，青螺怎么办？
　　万一夫家有了压力将来对青螺不好怎么办？
　　也对……
　　那还不给老娘下来！
　　夫人拖着城主，吩咐手下的人。
　　到点了就给小姐备上吃食，都要她爱吃的。气归气，可别气坏了身子。
　　若是心情还不好，就从府上调些银子，陪着小姐去城里逛逛，制备好的衣裳，喜人的脂粉。
　　都别拦着，青螺爱什么就都给她。
　　明白了吗？
　　明白了。
　　青螺外面守着的小厮丫鬟齐声答到。
　　银子不够了尽管来府里拿！
　　被拖走的城主吩咐下今天的最后一个命令。
　　打自今日起，城主就没敢再轻易踏入青螺的院子。
　　委委屈屈的城主，这头受着骂，心里头挂着自家闺女晚上吃没吃。
　　而那头的青螺回来就闷头在被窝里，小尔怎么都劝不出来。
　　她到也不是气今日没有见着千帆，而是羞。
　　羞她一个大姑娘，怎么就跟着去了别人家里。
　　去了也就算了，还没事跑别人花园里逛。
　　逛也就算了，还被自己心上人的好友挑破了心思。
　　若是不说出来还好，说出去了，今后她青螺的颜面何在啊？
　　再羞自己为什么不能管住自己的心思，还能听着小尔这丫头胡说乱出主意。
　　关心则乱。
　　青螺觉着自己以后得控制一下。
　　自我解释也通了，青螺觉得一天的精神有点累，歪头直接睡了过去。
　　小尔跟她隔着一床被褥，丝毫不察自己担心的小姐已经进入梦乡，絮絮叨叨了许久。
　　她有点后悔。
　　为什么要拉着小姐过去，还要打招呼？
　　为什么自己在做事前就不能多考虑一下小姐的意思与想法？
　　为什么小姐这么好，偏偏却喜欢上千家那个人……
　　迷迷糊糊的，她感觉小姐躲在被褥里没多大的声响甚至动作，她喊了句“小姐”，然后轻轻拉开。
　　小姐正睡得好好的呢！
　　小尔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
　　她的青螺小姐，还是那么傻，还是那么单纯，想不着别人的坏。
　　怎么就看不出，千家的公子是在躲着她呢！
　　将熟睡的青螺调整到个舒服的姿势，褪去外衣，捏进她露出的手臂，盖好被褥，轻轻关上门：
　　“好梦。”
　　她就在门外，等着小姐饿了唤她去厨房备吃食，等着小姐梦魇了唤她进去抚背安慰，等着小姐醒了唤她帮忙洗漱穿戴……
　　她格外珍惜和小姐在一起的日子，今天也是一样，一如往常她寻她出来一样。
　　月明星稀，好像她第一次正眼看那晚的天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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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
　　万珂伸头看着青螺和她家丫鬟出了花园的门，确认不会回来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站起趴在栏杆上，身后藏在袍子里的两个茶水杯连着壶一骨碌的全滚到地上，他也不在意，朝着湖里喊：
　　“沉春兄沉春兄，她走了！”
　　湖面一片安静，唯有一两株晚荷被飞虫撞了摇摇。
　　不会沉水底了吧？
　　万珂内心一阵惊慌。
　　那咋还没看见人漂出来啊！
　　“千帆！”他急了，开始喊他的大名。
　　还是没有人回响。
　　万珂都准备脱了衣服下去捞他的好兄弟了。
　　一阵水花翻涌，岸边窸窸窣窣爬上了一个人：
　　“喊什么喊，还活着呢！”
　　万珂喜出望外，刚脱的外衣来不及拢上，踩过碎掉的茶水杯就冲着岸边的人跑去，
　　“沉春兄！”
　　千帆刚从冷水里泡着出来，入秋了，怎说这凉意？
　　他抱着湿透了的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着自己是靠什么撑到现在的。
　　万珂跑来直接抱住千帆，衣服前直接湿了一大片。
　　千帆二话不说的就推开万珂：“嚎什么嚎，你下次再聊久点可以嚎个几天几夜了！”
　　万珂自知理亏，脱下外衣就给千帆披上。
　　“走！”
　　“去哪儿？”
　　万珂还蒙在要嚎几天几夜不得把嗓子嚎出血，听见千帆说话，下意识就问了句。
　　千帆看着他，气不能出，毕竟是自己出的馊主意，于是没好气的说：“回房换件衣服。”
　　“走走走！”
　　先前急得是千帆，待回过神，急得又是万珂，连忙推着千帆往小院子走。
　　走的急还不忘朝湖里小亭望了眼。
　　桌上临时抹乱和乱扔的瓜子花生壳，地上碎了一地的茶水瓷片，还有一个未归位的圆木凳……
　　“想什么呢！”
　　千帆看着发呆的万珂，问。
　　“想着我沉春兄今日为了避人城主闺女，居然跳了湖。”
　　说着还笑出了声。
　　千帆气得脸红，大步进了房，关上门留万珂一人在院落傻笑。
　　刚想把湿衣服都扔地上待会儿收拾，摸着外衣觉得料子不对，想起是万珂的，便把它随意的扔在了床上，剩余的直接扔在了地上。
　　湿衣服挨着床，他今晚就别想睡了。
　　也得亏他在边塞当过一两年兵，身体底子好，冷水里一泡也挨不上那几年的训练，也就来了这暖人的南边，每天都被家里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一入水差点没反应过来。
　　他拿着毛巾擦干滴水的身子，赤脚在柜里随意拿了件衣服套上。
　　“沉春兄，需要帮忙吗？”
　　万珂在外面喊道。
　　“不用！”
　　千帆又拿了件外衣。
　　万珂不笑了，在外面开始担心千帆会不会受凉患病。
　　要不是自己突然来了兴趣想去看千家特种的晚荷，也不会遇上来花园的青螺，沉春更不会急得直接跳入秋凉的寒湖中。
　　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万珂刚想凑过去看看千帆有没有事，就被一件白色外衣罩了个满面。
　　“沉春兄，你哪儿呢？天怎么一下就黑了？”
　　万珂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摸索。
　　千帆靠在门边笑了一声，将衣服掀开，放到他手上。
　　万珂一听笑了，知道没在生气了，顺手把外衣穿上。
　　有点大，不过也差不多。
　　“你那件洗过了再给你送去。”
　　“不碍事。”
　　万珂弄着低头弄着衣襟。
　　“你和人家青螺有事？”
　　万珂手一顿，心里一顿，没料到千帆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