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春城》麦子两万不卖

13、13.万水千山都说好

　　许愿守活了近二十年从来没这么纠结过。
　　连许家老爷逼着让他放弃学医术时都没这么想不通。
　　点了根静心的熏香，许一勉强让自己不处于一个多想的状态。
　　自己与千帆识得不过个月。
　　他是千家的独苗。
　　又是城主家青螺姑娘的心上人。
　　为何偏要看上这个只安于一隅的许家人呢？
　　本该是个瞧见心仪的姑娘，结伴游湖，相诺一生的年纪。
　　却偏要执拗的走上歪路。
　　他说一眼看上。
　　许一觉着该是自己耽误了他。
　　抬头透着窗子看见那棵歪脖树，总觉得还有人在哪儿看着他。
　　......
　　许望水觉着一人在屋里闷，就跑来后院找兄长玩。
　　本以为那个爱欺负她，也会给她带好吃的兄长也会在。
　　院子里没有熬药的气息，也没有人的气息。
　　她悄悄掰着门框，就看见自己兄长坐在书桌前偏头看着窗外。
　　“兄长？”
　　“恩？”
　　有一瞬间，许一觉得自己有许久未见过望水。
　　院里少了许多闹腾。
　　“许一，许一，我与你说，昨日见着了......”
　　“许一，你这安神的药是真的苦......”
　　“许一，糖！”
　　“好，许一，我承认......”
　　“可我就愿意喊你许一，觉着只有‘许一’这个，才是真的你，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你。而不是所有人都喊你的‘愿守’。”
　　“愿守，谢谢。”
　　指尖捻的东西透着冰凉，许一低头看，不知是何时摸出了千帆送的那颗银蓝色石头。
　　“怎么了？”
　　将石头收好，许一笑着对门口的许望水说：“过来。”
　　“我不，”许望水死死扒住门，“兄长你不开心么？”
　　“兄长你别笑了，望水害怕。”
　　“青尧兄长......和沉春兄长，是不是有段日子没来了？”
　　许一的笑凝固在脸上。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还是沉春兄长惹你生气了？”
　　“你为何觉得不会是青尧惹着我生气？”
　　许一问。
　　小丫头偏头细想，认真的说：
　　“因为望水觉的，青尧兄长有点怕你，他不敢惹你生气。虽然看上去对望水很好，望水也更喜欢青尧兄长些。但是，沉春兄长来后，兄长你笑得比以前开心多了，笑得次数也多。”
　　“沉春兄长虽然老爱取笑欺负望水，但望水知道沉春兄长也是喜着望水的。而且他总是带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给望水，也夸过望水是个美人儿。”
　　许一笑，欺负人孩子完就给糖：“青尧也夸过你，也送过你玩意呢。”
　　“青尧兄长不一样！”小丫头反驳道。
　　“怎么不一样？”
　　“他说，说，”小丫头脸上红了，声音降了下来，“他说，等望水长大了，就娶望水为妻。”
　　许一低低笑出声。
　　“没准是青尧闹你玩得，你还就认真了？”
　　“兄长！”
　　“好，不闹了，那你还觉着沉春好么？”
　　“只要能让兄长笑的，望水便不讨厌。”
　　“......”许一偏头看了眼窗外的歪脖树，对望水道，“进来暖暖，门外该起风了。”
　　许望水犹豫了一下，还是进来。
　　许一弯腰握住许望水冰凉的手，抱她在怀里暖着。
　　“兄长，”许望水小心翼翼抬头的问，“沉春兄长还会来么？”
　　“也许，不会来了罢......”
　　许望水觉着兄长说这话伤心极了，见识少的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跟兄长说。她扭转着上半身，以一个别扭的姿势抱住许一。
　　“以后望水不闹了。”
　　许一鼻头一酸，想着自己还真是没用。
　　连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都能看出来的事，自己为什么就想不透。
　　他低头抱紧许望水，像是回答自己：
　　“好。”
　　......
　　院里像是有什么坠物，许一疑惑了一下，披着外衣打开门。
　　千帆站在门口。
　　满身酒气。
　　见许一开门了，千帆一愣，然后伸手揽许一入怀。
　　“还以为，你真不见我了。”
　　“还以为，我就在这儿站到天亮。”
　　“还以为，愿守是我做过的一个梦。”
　　许一垂在身旁的双臂一时不知该是抱住还是推开。
　　“许一，一日不见，我想你想得紧。”
　　“我想在边塞时，大醉一场便是极乐，现在想醉，满脑子都是你，你的笑，你对我说过的话。”
　　“真的，我真的，不想与你分开。”
　　千帆慢慢抱紧，头埋在许一的颈窝。
　　醇香的酒息惹得许一微微也有些醉，千帆抱着他，脖颈忽是感到一片湿润。
　　“愿守，我求你......”
　　千帆声音嘶哑，想着眼泪就止不住掉。
　　“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许一内心五味成杂，缓缓抬起手，从后面抱住千帆，轻声笑道：
　　“好。”
　　这次是说给千帆听的。
　　......
　　万珂自那日与千帆在仙羡楼一起吃完饭后回来，越想越气，想了几天还是气。
　　气不过怎么办？
　　找人去。
　　病根就出在一鸳阁那个风镜老畜生身上。
　　万珂穿好衣裳，气冲冲的就准备去城西一鸳阁。
　　“你去哪儿？”
　　“一鸳阁！”
　　？？？
　　谁问我，万珂停下脚步，四周望了望，没人啊。
　　可能幻听了，抬脚又走。
　　却是有人拉住他。
　　“现在的一鸳阁，去不得。”
　　万珂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觉得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谁？在我府上出现有何居心？为何说一鸳阁现在去不得？”
　　万珂一连串的问了他三个问题。
　　钱逢扬听得真想撬开这傻子的脑阔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一鸳阁被欺负的那么惨居然还跑去找事。
　　还说不认识我？
　　自己为什么会栽这傻子手上？
　　钱逢扬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万珂，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我谁？
　　秋夜雨声里的相交之情，还记得么？
　　万珂警惕的抽回手，道：“阁下若是无事，便离去，我也不追究，就当未见过，今后也还请阁下不要扰着万府里的人。”
　　说完转身就想走。
　　“一鸳阁你去不得。”
　　“为何？”
　　为何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制止自己去一鸳阁。
　　钱逢扬烦躁的挠挠头，总不能把计划都跟他说吧！
　　“初昼告辞。”
　　见他为难不肯说，万珂也急着脱身。
　　却是再次被人扯回，落入一个怀抱，那人从身后抱着他，强掰过万珂的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去他的狗屎计划！
　　！！！
　　难得聪明的万珂此刻脑子断了路。
　　一些遗忘的记忆却开始浮现在眼前。
　　雨夜，惊雷，
　　那人吻他，叫他别怕。
　　许久，钱逢扬才松开已经呆住的万珂。
　　“是你？”
　　钱逢扬有些回味的舔舔嘴，道：“不是问我谁吗？”
　　“我去你大爷的，就是你这破东西毁了老子近二十年的清白！”
　　“是我。”
　　“害得老子气了好几天，你能体会到几天不想下床是什么破感觉吗！”
　　“能，我一直在旁边看着。”
　　“......”
　　“怎么？”
　　万珂红肿着嘴，问：“真是你？”
　　钱逢扬盯着万珂一张一合的唇，邪笑道：“还想体验一下么？”
　　“你想要的快乐？”
　　“不......”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万珂的嘴再一次被钱逢扬吻住。
　　却是没有刚刚的猛烈，他一点点试探，万珂刚想张嘴就堵上。
　　钱逢扬一向是个行动派，话不多，做事也牢靠，所以就派着他过来了。没想到被“困”在了落春。
　　......
　　千帆觉着自己昨晚睡得好极了，梦里满是美好。
　　他起身，头还是有些疼。
　　微微愣住，这不是他的房间。
　　千帆晃晃头，想起自己醉酒后就乱跑，翻着墙又来到了许府的后院。
　　这是许一的房间！
　　那许一又去哪里了？
　　院里的小炉熄了许久终是再次冒起烟。
　　千帆穿好衣物，打开门。
　　又是熟悉的小院。
　　偏头一望，常熬药的地方趴着一个人。
　　千帆过去，从身后轻轻抱住许一。
　　还是熟悉的人。
　　“醒了？”
　　许一揉着睡眼朦胧，身后是个温暖的怀抱。
　　“恩。”
　　“让我看看还在发热么？”
　　许一转过身，手扶上千帆的额头。
　　“还好，再去休息休息罢。”
　　千帆还是不肯走，就想一直抱着许一，看到熬着的药，皱了皱眉：
　　“这药......”
　　许一还是不习惯自己被人这样抱着，微微挣脱打算起身看看。
　　“你那晚浑身发热，还喝了酒，我怕你真是不要命了。”
　　千帆有些尴尬，他那知道头疼是因为发热，还以为是酒惹得再加上思许一过度闹得。
　　“床上躺好，药待会给你端去。”
　　“可不可以，不喝？”千帆试探的问。
　　许一看着他。
　　“你可以试着现在直接回千府去。”
　　千帆乖乖的在床上躺好等着许一端药过来。
　　又是一大碗。
　　但是赚了一个许一，你不亏，千沉春！
　　千帆试着这样安慰自己。
　　“许一......唔。”
　　味觉恢复千帆觉得舌头都要苦出来了，刚喊了一声，嘴里就被塞入一颗糖。
　　“好点么？”
　　“我觉得这样更好一点。”
　　许一还没反应过来，千帆一手将他拽下，唇唇相触。
　　千帆将那颗糖渡到许一嘴里，笑道：“甜么？”
　　没料到许一居然一口吐掉，喃喃自语的出门了：
　　“这药方还可以改进......”
　　千帆望着地上融化的糖，悲从中来。
　　回味过来又是满嘴的苦味。
　　该是自作自受了。
　　......
　　“逢，逢扬......”
　　“怎么？”钱逢扬问。
　　“为何不许我去城西，”万珂道。
　　“......”钱逢扬沉默会儿，突然认真道：“初昼，你信我么。”
　　万珂一听这话就来气。
　　“不信你又能抓我回来？”
　　闻言，钱逢扬笑了笑，低头轻吻万珂：
　　“我带你走吧。”
　　“城西去不了，这城也不能回了。”
　　“我带你去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万狗子和老钱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