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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蒙冤 ...

  •   林绛听了有些不满,但实在揪不出她们话中毛病。心里便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有些烦闷。

      她正在思考如何反驳这种盼不得别人好的说法,只觉视线之隅光影一暗,转头发现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个长身玉立的黑杉男子。男人的鼻子很高,嘴唇很薄,五官端正,有棱有角,轮廓十分分明。

      他站了一会,似在寻找什么人,突然低头对着林绛开口道:“小姑娘,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一个特别的男子?”

      这话就问的奇怪,什么叫“很热别的男子”?

      许是看透了她心里的疑惑,男子笑笑,面部肌肉不自然地牵出一个看起来温和一些的表情:“就是一个看起来很显然、很有气势的男人。”似乎觉得这样有些唐突,他慢慢地补充说:“放心,我不是坏人。”

      林绛摇摇头。男子又在她身边转了一圈,去别处了。

      红色的送亲队伍很快过去,一行人稳稳当当地抬过轿子,林绛还在可惜无风吹开矫帘一睹新娘子的美貌,其余人都已皆弯腰捡拾喜糖喜钱。

      撒这么多钱,看来夫家很重视她吧。林绛羡慕地叹了口气,只觉有些饿了,摸了摸瘪了的肚子,道:“常戾兄弟,一起下个馆子呗?”

      “常戾兄弟?”

      “歪歪歪,人嘞?你也在捡钱吗?”

      林绛一连叫了好多声都没人应答。她正要放弃寻找准备一个人先去填填肚子,扭头间方见树上垂下来一条月白色衣带。

      “额,你待在树上干什么啊,”林绛一阵无语,“真幼稚,为了看新娘爬这么高。”

      “……不是,”常戾利落地跳下来,轻轻舒了口气,“刚才见了个熟人,有些不好意思,便上去躲了一下。”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男人就是脸皮薄,小家子气。”林绛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玉手一挥:“走,下馆子去!”

      常戾漆黑的眸子四下顾视了一圈,正欲拒绝,但看着她晶亮期待的眼神终究还是抿着唇,点了点头。

      好事多磨,刚进了家最不起眼的饭馆,林绛还未开口招呼小二,常戾就一下子拎住她的衣领,把她提了出去。

      他一手捂着林绛的嘴一边带着她狂奔,林绛只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兰草清香,被这如一阵长风般一口气跑出好远的男人倒提着跑。直到一处无人的郊外,他才渐渐停下,气都不带喘。

      “唔唔唔!——怎么了这是,我都要饿死了,你把我带到哪来了?” 林绛蹲在地上长喘着气,翻了个白眼。

      “实在是不好意思,不过刚才那家客栈不能去。”常戾皱了皱眉,看样子不像在开玩笑:“进了,恐有性命之忧。”

      “你与人结仇了啊?”

      “不是……也算是吧,总之我跟他迟早只能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常戾的眸子沉了沉,如一潭古井深水晦暗不明,旋即恢复了神采,明媚地笑道:“算啦,真对不起把你带这来了,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天色昏暗,不一会就全然黑了下去。

      暗夜星辰璀璨,不及他眼眸深邃熠熠,常戾几下搭起一个火架,在噼啪的火星中翻烤着新捉的野鸡。

      “看起来你的动作很娴熟啊。”林绛托着下巴斜睨着他。

      “嗯,云游四方必须得会点谋生本领,稍等一下,一会就能吃了。”常戾闷闷地说,眼睛里似乎凝结着什么浓的化不开的东西,仿佛一块白布上结了一块黑墨。

      看着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林绛也有些不在意地接过烤鸡随便吃了起来,嘴巴像小仓鼠一样一鼓一鼓的,“唔,还挺好吃。”

      “知道吗,你是第一个吃我做的东西的人。”常戾对着她狡黠地眨眨眼。

      “荣幸之至!”

      “以前我母……亲经常带我去郊外野游,这手艺还是她教给我的,”常戾的目光迟缓了片刻,“后来,她不在了,也就没人对我好了。”

      “啊,你真可怜。”林绛咬了咬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都过去了。”

      夜色愈浓,常戾拍拍手站起身,对林绛伸出手:“好了,时辰不早了,送你回宫。”

      “啊,我还没玩够,不想回去。”

      “不行,晚了被人发现是要受罚的,而且会连累很多人,不止你一个遭殃。”

      “那,好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以后经常来找我玩,带我出去!”

      “好,如果,还有缘分的话。”

      “我们都见过不止一次了,一定有的!”

      林绛让他再三保证后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宫。

      她坐在高高的宫墙上发了好一会的呆,才在婢女的再三催促下不情不愿地跳了下来。

      皇宫里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有的只是骇人的死寂与浓稠的黑。

      一个怯怯的声音响起。青鸢:“娘娘,奴婢去给您打盆洗脚水。”

      红信没好气地道:“你还是看着娘娘别让她乱跑了吧,这活让我来就行,反正咱宫人都是命贱。”

      红信刚走了两步,林绛突然叫住了她:“等等红信!”

      “怎么,”她讥讽地转过身,“娘娘还有何吩咐?”

      “宫里的谣言,都是假的。”林绛定定地看着她,舔了舔嘴唇:“你跟了我有半年多了,你是清楚我的为人吧?”

      “主子的意思奴婢哪敢揣测呀,主子为人自然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奴婢何谈清楚不清楚?”她撂下这句话便赌气似的走远。

      “不是吧,我也没招惹过她吧。”林绛有些尴尬。

      “娘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青鸢惶恐地俯身行礼,“红信她就是那个样子,一来之前被娘娘揪住偷窃的宫人和她是好姐妹,二来……平日娘娘只顾到处行侠仗义,宫里有用度短缺之时,都是嫀妃娘娘帮衬照拂的。”

      “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喜欢到处逛逛,可能让别的宫里的欺负你们了,哎呀我也不受宠,肯定是拖累你们了……”林绛一脸懊恼,“不过这个嫀妃还真是与众不同啊,在这宫里像我这样的存在大家都冷眼相看不踩两脚就是好的,她还真挺照顾咱们的。”

      只不过不知怎的,林绛总对她喜欢不起来,感觉很怪异。

      也许是性子不投和的缘故,又也许是那位娘娘实在是太过招人喜爱,又得圣宠……总之在她心里,对这么一个完美的人,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天下怎会有这么完美的人。”林绛小声嘀咕。

      “是呀是呀,”青鸢有些兴奋,眼睛也亮晶晶的,“嫀妃娘娘人的确是好,风仪万千,冲冠六宫而又宽和温厚,本朝虽未封皇后,但在大家眼里她就是……”青鸢似乎意识到了自己话过多说漏了嘴,忙跪下请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奴婢一时忘形嘴没个把门的,求娘娘责罚!”

      “啊呀算了,”林绛打了个哈欠,吐出一口沉沉的气,“我知道你说的也是自己的心里话,都是实话,你不必这么惶恐,我们年岁差不多,你就像我妹妹一样,不必如此拘束的。”

      她捂着嘴巴往里走:“对了你给红信说一声,让她别给我打洗脚水了,自己用吧,我太乏了,先去睡了。晚安。”

      林绛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恍惚间听到外面传来压抑的哭泣声,还伴随着几个人的厉喝哭声逐渐放大,几盏灯光映亮了窗纸。

      “怎么了这是。”她皱着眉头推开宫门,不禁微微一愣。

      只见一个一脸横肉、皮笑肉不笑的掌事太监领着几个小厮对她微微躬身行礼,拂尘一摆,声音尖锐刁钻:“奴才参见婉贵人,难为贵人在这等情况下酣然入睡,看来,这怨气冲天的鬼魂怕是都惊扰不了娘娘凤体半分啊。”

      “刘奴,你有话直说,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你刚才说什么鬼魂?哪里有鬼魂?”林绛余光扫到掩面哭泣泣不成声的青鸢,只觉不妙。

      青鸢一下跪倒她面前,抬起哭肿的眼睛,凄然叫道:“娘娘,红信她……她溺毙在后院水井了!”

      “溺毙?!”林绛睁大了眼睛,倒退了两步,一屁股呆坐在台阶上。

      一身肥厚的刘奴冷笑着逼近她,倒也不搀扶,只是冷眼道:“听说娘娘素日里就看红信姑娘格外不顺眼,如今红信死了,也算是了却了娘娘心头大患。”

      “你说什么呢!我们娘娘才不是这样的人!”青鸢的话还未说完,刘奴就当着林绛的面狠狠拧了她胳膊一把,凶恶地说:“是非善恶皇上自有定夺,婉贵人,请吧。”

      林绛如做梦般被“请”到了长明殿,脚心处钻心的痛传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没穿鞋子,被一路的石子割破了脚。

      大殿巍峨庄严,冰冷的龙椅毫无表情地俯视着她。皇上今夜在嫀妃那里。

      林绛垂下眼帘,两只脚尽可能地并拢,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血迹污了这圣堂。

      一个小小的宫女应是不足以惊动圣驾,除非,这个小宫女……是被看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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