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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两个人都在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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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同样也是学生会新一届成员名单决定的时间。
阿出独自坐在学生会办公室里,手指不断敲着面前放了一堆文件的办公桌,等得百无聊赖。“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响着,阿出简直可以计算出声波是如何从最里面会长专用的办公桌传到外面那张数人共用的桌子,然后迅速拐弯穿过大开的门口消散在走廊外的空气中。
想一想,学校也够吝啬的了。偌大一个学生会,居然只有四面白墙两张木桌,难怪当初演讲时许多竞选的家伙脸红脖子粗地宣布两年内将致力于争取学生会经费的伟大工作,将立海大国中部的学生会建设成为具有跨时代意义的学生活动管理者。只可惜这些未来政治家们的美好梦想被现实击得粉碎——新一届会长凤亚希同学微笑着说道:“我个人认为,简朴的学生会办公室更适合立海大。学生会的宗旨是:一个人能完成工作,就不需要两个人;一张简单书桌能做成事情,就不需要特别安排什么豪华的办公室。很遗憾,学生会不需要空谈家。”
学生会不需要空谈家。
阿出在赞赏这句话的同时,又不免怀疑,自己能安然坐在这里等学生会的正式通知,当真是因为没有空谈?他分明记得当初自己那份演讲辞的中心意思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当牛做马,在所不辞。这样不华丽的主题居然都能被赏识,其实,这个学生会是想招个只推磨不吃草的驴吧。
等了许久,凤会长姗姗而来,手里抱着几本书,裙摆在风中散出一个优雅的弧度,举止间颇显气质。阿出笑着站起:“亚希。”
亚希眉梢动了一动,走到办公桌后坐下,将书里的一张纸拍到阿出面前,简洁地说道:“名单。下周一会正式公布。”
不出所料,阿出在名单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顶着一个带“副”字的书记头衔。柳莲二是会计,一样是副职。亚希适时说明道:“凡是副职,基本上就是闲杂人员了。”
阿出吐血:“你不用说得这么清楚!”
亚希勾了勾唇角,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柳莲二除外。学生会书记广泽最近健康出了一些问题,暂时没办法照常处理事务,所以,他的工作由柳代替。”
“……你就是想说我是学生会唯一一个闲杂人等是吧?”阿出抽了。
亚希居然很正经地点头:“没错。”
这家伙……这家伙……
阿出拍案而起,然后瞬间哀嚎了一声,捂着自己通红的手掌猛吹,一边吹一边磨牙:“真不明白阿姨那么温柔一个人,怎么会生出这么毒舌的女儿。亚希,你再继续下去,绝对、绝对嫁不出去!”
亚希从右手边的一摞书里找出一本翻开来,一边用笔做记号一边凉凉地回答:“关于这一点,我不介意用你来验证一下。”
阿出嘴角抽了抽,然后换成眉梢抽搐,再然后变成眼角抽搐,到最后调动了脸上全部肌肉来表达他此刻复杂的心理活动。五官歪七扭八一阵乱动之后,终于尘埃落定,变成八字倒垂的眉,睁得溜圆的眼,僵得跟石头一样的脸颊和大张着不肯闭合的嘴,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囧。
亚希微笑,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题外话:“上次给你做的便当怎样?”
阿出立刻指控:“很辣。”
“嗯,看来很合口味,”亚希下了结论,抬手指了指门外,“再没别的事了吧?回去吧,下周来这里报到就行了。”
“什么合口味不合口味,下次不要再给我那么多青椒行不行?就算我喜欢吃辣,也还没到你想象中那种程度。”阿出嘟囔着,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按照一般意义上的礼貌履行最后一个礼节,阿出握住亚希的手摇了摇:“以后要多多指教了。”
“好,请多指教。”亚希莞尔一笑。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算早了。夕阳落尽,红霞满天,不知名的野花在小道上散漫地长着,在暮色转浓之前拢起最后一片花瓣,陷入晚间的沉眠。阿出站在漆黑的大房子前,一手伸进裤袋里摸索着。隔壁的幸村家灯火本是通明的,却见绘里香匆匆忙忙地熄了灯关门出来。阿出诧异地招呼道:“阿姨,出门吗?”
绘里香见了他也只急匆匆地点头,说了一句:“朋友家出了事……”就这样开着车走掉了。阿出愣了一愣,只听见口袋中钥匙和硬币叮当一碰,也就不再多想,摸出钥匙开了门进屋。
屋子与幸村家格局是一样的,两层的楼房,下层作为日常活动的地方,上层才是正经的卧室。三云夫妇早年准备多生几个孩子,所以特地买下这么大一所房子,如今让阿出一个人住着,屋子里就显得空荡荡的。
阿出打开灯,扫视了一下室内的摆设。家具光洁多了,花瓶里的蔷薇被人重新插过,高高低低相衬着,比原先更好看了些,沙发上的一些杂书都整整齐齐摞在小几上,喝过果汁的玻璃杯被洗过收在架上,应该是妈妈请的钟点工下午来过。阿出把书包随手一扔,松了松校服上的领带,上去换了一件宽松的T恤,然后下楼,准备晚餐。
冰箱里还有鸡、土豆和胡萝卜。阿出抡起菜刀横切竖切切成丁状扔进锅里,再加了咖喱,晚餐就决定了——咖喱饭。
厨房里,阿出刚刚把米下锅,就听见客厅中回荡着门铃的叮咚声。
“奇怪,难道妈妈这么晚还要过来?”
阿出扔下那锅正在慢慢咕嘟的咖喱,快步跑去开门。门外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人,而是幸村。他一身网球部的黄色球服,背着网球袋,额上还绑着头带,眉尖蹙起,神情非常疲惫。“抱歉,打扰你了。我忘记带钥匙,妈妈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阿姨刚刚去见一个朋友了。”阿出把他让进了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哗,你这样子好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似的。怎么了?上游泳课?”
确实,幸村满头是汗,外套一脱,背心上濡湿一片,简直像是刚刚跟巨龙搏斗过一样,进得门来站也站不住,一股脑坐倒在地板上。听了他这番话,幸村有气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双手撑在地上,苦笑着回答:“我早几个站下车,一路跑回来的。”
阿出瞪大眼。
幸村继续苦笑:“要不是跟前辈比赛过,我都不知道自己的体力这么差……阿出,能不能借浴室给我用一下?”
“好,我去找衣服给你。”阿出上楼,又回头,很不可思议,“跟前辈比赛?”
幸村挥挥手:“洗完澡再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