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一间捉妖铺子》萝袖

11、第十章 拜访何家

　　“薛府上的女妖真是够厉害，还能进我身子，还能让我做梦。”纪应程随口感叹道，末了，他一抬眼看向呆怵的栀摇，忍不住朝她面前晃了晃手。

　　“孙涅生前就充满恨意，而这些灵物为了能幻化成人形便主动找上了她的身子。原宿主体内的怨气本就强大，再加上这妖的魂魄控制，俨然变成了厉害的女妖。”她淡然道，“厉害的不是女妖，而是控制女妖的魂魄。而想要把女妖降住，就要把孙涅的怨恨消掉，那魂魄便不能再附在她的身上，妖力也会大大减弱。它还能钻进活人的身子里，但妖力并没有那么强。之前魂魄就一直借了何长官的身子，把他的小老婆残害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而碰巧的是……何长官告诉我，说他的小老婆也叫孙涅。”

　　“还有这事？”他疑惑着，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氤氲。

　　“何长官与孙涅本是指腹为婚，二人估计也是素未谋面，在这期间孙涅遇到了薛南晔，二人自由恋爱，私定终身。可这样的话孙家就无法给何家交代，于是才有了代嫁新娘。何长官家里的那个孙涅，是假的。”

　　栀摇直言不讳道，末了她才好似反应过什么来，双目瞪着他暗自叹道：“我跟这个家伙扯什么废话。”

　　她突然闭口不谈，三两下整理完衣衫便又匆匆启程。

　　纪应程真是摸不着栀摇的心思，感觉这会儿刚跟她套了近乎关系亲近点儿，转瞬间又铁面冰霜，难以捉摸。

　　于是他又开始发挥自己的特长：“白姑娘，孙涅可是孙记忠的亲女儿，他家能做出代嫁新娘这种事儿来，我是一点都不奇怪。”

　　“……”

　　“毕竟他现在正威风得意，成立了直系军阀的大本营，连当下中华民国总统的职位都想着打主意。”

　　栀摇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又默默往前赶着路。

　　“他弟弟孙记礼就是他的一个部下，倚仗着孙记忠的权利到处作威作福，真人也没啥真本事。不过他们兄弟二人可都是守旧派的，跟那些维新派势不两立。”

　　纪应程一路上喋喋不休，说的栀摇耳朵有些磨了茧子，直到路过一家名为食味斋的酒楼这才驻了步子，也终是开了口：“进去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白姑娘请客？”纪应程学的聪明点了，他担心有诈，是场鸿门宴。

　　栀摇突然挂上坏坏的笑容，两只上扬的凤眼像翅膀一样上下忽闪着，小嘴巴一噘，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酒楼不算大，栀摇进去显然是熟客，一个端着盘子穿梭在酒桌前的小二见到她低头行了个礼，就连一脸和善相貌，身宽体胖的店家对她都拱了拱手。纪应程跟在她的身后也受到了如此高的注目礼，在场的人无不把目光注视在他的身上，恨不得打量个精光。

　　想到这，纪应程不由自主的扯了扯自己大襟长衫，摸了摸上面的盘扣还好好的呢。

　　这一波注目礼过去后，便又是楼上雅间小二的注目礼。他在心底默默咆哮着，心想其中肯定有诈。古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来三盘水晶虾饺，三盘香辣三丁酱肉，三碗米饭。”栀摇不用看菜谱，还没等进雅间里面坐下，菜就已经跟小二点好了。

　　纪应程只听这菜名就觉得好吃，而后又突然问着她：“白姑娘为何都点三份？”

　　“你吃一份，我吃两份啊。”她懒懒的拖着长音：“怎么？不够？”

　　“够够，我一个大男人吃这些就够了，那为何白姑娘是吃双份？”他舔了舔上嘴唇，更是要小心翼翼。

　　栀摇娴熟的从桌上提起茶壶，竟然客气的先给纪应程倒满，而后又给自己添好。待她安然的吹了吹茶碗里的茶叶呷一口进肚，这才幽幽道：“饿了，吃个饭。”

　　她瞥了一眼纪应程惊喜不已的眼神，这才默默不作声响。

　　过会儿，饭菜都上齐了，二人又是一阵风卷云残。直到看纪应程吃的差不多了，她这才放下碗筷，郑重其事的说道：“这顿饭还你了，我虽然油盐不进，但也不是密不透风。欠你人情我也有些不忍。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用这顿饭一笔勾销。”

　　“喂，白姑娘，你……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他有些生气，稍快扔下碗筷，二者碰撞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你难道刚才没看出来我的意思？”栀摇有些诧异：“我的意思在一开始就表明了，本想着言语上太直白了怕你接受不了。你难道……真的一开始就没看出来？”

　　纪应程使劲眨了眨杏核大眼睛，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得了，她一定是被纪应程小白脸的外表蒙蔽了，这白白嫩嫩棱角分明俊朗如星的外貌下，怎知会是一个大字不识规矩不懂的傻大个呢？

　　“总之，从现在开始，我们就算是正式分道扬镳了。”栀摇又懒懒的撑着自个儿小脑瓜，面容上浮出一丝乏样。

　　纪应程竟然乖巧的点了点头，先应了她。果然无为子说的话没错，努力就会有结果，不管结果是好是坏，终会有一个结果。

　　纪应程答应的如此之快，竟然让她稍有不适，但很快她也坦然的笑了笑，心里的大石头终究是落地了。

　　栀摇跟纪应程达成了共识，好聚好散，也算是摆脱了这个厚脸皮。她从二楼雅间的窗户里看到纪应程离去的身影，打心底里高兴的长吁一口气。又静坐了一会儿，她才走到一楼的柜台上，与里面的圆头圆脑的店家说着：“这笔账，就记在租金里吧。”

　　店家瞬间笑脸相迎：“谢过白姑娘了。”

　　没错，这家酒楼房产也在栀摇的名下，她说的拥有丝市街三十五家商铺可不是吹牛。

　　这个店家又刚想启唇问他些什么，但看了看栀摇的眸子又缩回了脑袋跟想要八卦的心。

　　“再向你打听个事，你知道这一片巡逻的何警官府邸在何处？”

　　酒楼里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果然店家把何长官的地址给了她，末了还知道他本名叫何思齐，是做茶叶生意何老板的二儿子。因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头，所以造就了他一副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性子，连他在民警所里的差事都是他爹花钱贿赂所长得来的。

　　呵！何思齐空有一个文质彬彬的名字。

　　翌日，阴云笼罩。

　　栀摇起了个大早，早早就收拾好行头准备亲自拜访何思齐家。她根据昨天酒楼店家给的地址寻去，果然如店家所说，何家的茶叶买卖那可是做的规模不小，因之前攀附了袁世凯的亲信才有了靠山，他的茶叶生意几乎垄断了当地市场，还出口到了美国英国。往前倒腾个十几年，孙记忠还没有坐在现在直系军阀的首领，孙家自然是攀附何家，两家才说下这么一门亲事。

　　何家的花园小洋楼从远处望去，树高枝繁，绿草如茵，环境优雅。有假山，溪水，草坪，远处便是一栋三层高的小洋楼。待门口的管家与主人通报后，大门也缓缓的敞开。栀摇仔细打量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叮当响。

　　何思齐准备好一身警察行头，站在洋楼门下恭迎着她，见她走近，又一脸笑眯眯的模样：“白仙姑，您看看还让您亲自跑一趟。”

　　“您要是再晚来这么一小会儿，我就去民警所上班去了。”

　　他没有邀请她进屋的打算，而是直接引荐到了草坪上，上面还摆放着一套欧式田园桌椅。

　　“何长官的府邸真是好气派啊！”栀摇先给他吹捧一番，待会儿要钱的时候可不至于太难堪。

　　“哦，这啊。”他用手粗略的晃了晃身后的小洋楼，倒是蛮不在乎，“这都是我家老爷子的功劳，我可不想一辈子都活他手心里。”

　　听这口气，父子关系骤然降至冰点。栀摇不知道这是他故意这么跟她说还是果真如此，于是暂且不提，便开门见山道：“你的……那个小老婆呢？”

　　“嘘。”他赶忙捂住了栀摇的嘴巴，害她嫌弃的赶紧往后撤着身子退了几步，“我家老爷子不让提，走走走！”

　　何思齐双手推搡着她的肩膀，把栀摇推出了何宅小洋楼。见他这副神经兮兮的样子，栀摇忍不住打趣道：“怎么？前脚刚说不想活在你老爷子手心里，后脚这不还是害怕他，连自己媳妇都不能提。”

　　“去去去！老子心里可郁闷着呢”他突然对栀摇没好气的说着，又快步往前带着路。顺着小洋楼南侧的胡同口，一转进去便停在了一户精致的四合院门前。

　　“在这儿呢。”他嘴上说着，手上开着大门锁，“我家老爷子脾气大的很，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能往家里带，就把她赶到这儿来住了。”

　　栀摇踏进院子，这里虽然与小洋楼没法比，但也看起来温馨舒适，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

　　“平日里得了空，我就过来整理整理打扫打扫，再来看看她。”语罢，他又捋了捋自个儿的小胡子，笑吟道：“虽然老子娶了三个媳妇，现在就她模样最吓人，但她只要还是老子媳妇的一天，老子就不能不管她。”

　　这话从何思齐的嘴里说出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栀摇稍对他有些改观，没想到这个喜欢把骂爹骂娘话挂在嘴边的何长官也是有优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