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体质》桃弋

17、第 17 章

　　零度以下，冰天雪地，孟泱之羽绒服的帽子都扣在头上，却冰着一双手捧雪、堆积。刚刚下来不久，自然没有成形。
　　陆明娇远远走近，看到那个黑色的影子。虽然包裹得严，她还是能一眼认出那是谁。
　　应该直接目不斜视地路过，是不是？
　　不是，她自然是走到对面的长椅坐下。

　　孟泱之微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拍雪、修饰形状。
　　在她眼中，与其说是堆雪人，他更像是在玩雪，那个蓬松的雪球，怎么看怎么丑。
　　过了好一会，他直起身，观摩自己的作品，似乎觉得甚是满意，拍拍手走过来。

　　孟泱之拉下帽子，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眸看她，也不说话。
　　陆明娇低了头，开口无比的小家子气：“别看了，不好看。”
　　比拔牙那次没好多少，吃得口红都没了，她感觉像是裸奔。
　　孟泱之到底是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脸：“这样不是挺好的么。”
　　“你的手干净吗？”她偏头躲开，大煞风景，“冷死了，别碰我。”
　　他笑了声，坐到她身边，哈着热气为双手取暖。

　　是真的冷，冻得人都激灵了，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不过也真安静。
　　孟泱之：“小时候我家里也这样。”
　　陆明娇一愣。
　　“他们从来不吵架，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让对方猜，试图证明自己很重要。他们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为人父母，不能再这样任性。他们不曾意识到，这种家庭教育很不好。”他嘴角上扬，“我记得我以前特别讨厌他们这个样子，后来发现，我怎么也变成了这样的人。”

　　她听不得这种话，每回孟泱之的示弱，就让她心软，只能闷声打断：“你不要告诉我，喜欢我是因为我话多，那我会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可是人家不领情。
　　“谁说我喜欢你？”
　　……
　　陆明娇重重一下打到他的心口，羽绒服泡泡的，根本没碰到人，啪地一声响。
　　她气道：“那正好。反正我和我妈妈说，我分手了，今年没有女婿带回去了。”
　　“阿姨说什么？”
　　妈妈说，那你也不要回来了。
　　简直像是晚娘。
　　陆明娇才不告诉他，只说：“我妈妈很喜欢你。但是她也觉得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孟泱之笑意一止，非常受伤：“阿姨这么说的？”
　　“好吧。”她妥协，“后面半句是我说的。”

　　静谧难得，孟泱之并未完全转热的手就这样塞进她的衣服口袋，握住取暖。
　　她也没暖和多少，伸展开，同他十指交握。

　　有些事情耿耿于怀：“你不嫌我烦了吗？”
　　说的是电话分手的那次。
　　孟泱之真没想到，这件事情的后劲如此之强。又觉得再不开口，她恼羞成怒，保不齐会踢断他的另一条腿。

　　“说烦是真的，说分手是假的。我烦不仅是因为你，是各方面。但是我当时和你发了脾气，是我不好。”
　　是对改变现状的无力，一时脑热伤人的话脱口而出。等到想要女朋友安慰的时候，发现女朋友已经被自己作没了。原以为在身边赶不走、撵不跑的人，都离他而去。
　　偏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后悔。

　　陆明娇还委屈呢：“你只是习惯了我追你。我也追了你那么久，你不舍得罢了，不然你也不会答应我。”

　　又回死循环，孟泱之得澄清：“之前不答应你是因为我生气，我不喜欢异地恋，我就喜欢你在我身边，喜欢你缠着我。
　　可你呢，高中就和周九州暧昧，上大学还和他一个学校。我本来打算永远不和你联系的，你又来天天追我。
　　还不止，你还去找我爸妈，我妈对你比对我还亲，他们复婚居然还是你告诉我的。
　　还有，全世界都知道我要到北泽，你倒好，偏留在南陵，你是不是故意气我？等到我准备叫你和我一起申美国的时候，你一声不吭就考过来了，以后有这种重大决定你能不能提前和我打声招呼？”

　　一连串的话砸得她来不及回答，只能抓住最后一句：“那我过来不是因为你吗？我不是想离你近点吗、想给你个惊喜吗？”
　　“你惊喜的结果是什么？”
　　他妈的又是异地！

　　“那我之前不填北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你成天不给我好脸色？我初吻都给你了，你连笑都没笑一下。”
　　“你说东京？”哦，就你是初吻，我的就不是？孟泱之更气了，“你没看我当时都没动吗？我刚准备亲回去，你直接给了我一巴掌。你给我时间反应了吗？”
　　陆明娇：“那你现在反应好了吗？”
　　“……”他面色不虞：“我现在没心思。”
　　“对，你是性冷淡了。”她穷追不舍，“一个星期就一次，你也过得好好的。”
　　试问男人受得了这样的诟病？
　　反正孟泱之一刻都忍不了了。
　　他一把拉起她：“走。”
　　“去哪？”
　　“今晚出去住。”
　　“我不！”
　　孟泱之盯紧她：“陆明娇，有本事你就跟我走。我争口气给你看。”

　　她没本事，所以推开他就要跑。
　　孟泱之一把拽住她：“欺负我腿瘸是不是！”
　　他的恶声恶气，逼出她眼前一汪水雾。
　　这下什么都装不下去了，他只能压低身子抱她，叫她名字，“乔乔。”
　　陆明娇没讲话。
　　“和我回家。”
　　“不行，我要分手。”陆明娇眼眶都是红的，靠在他身前，口是心非：“孟大善人你放过我吧，我们家就我一个宝贝。我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太爷爷都指着我养老呢！”
　　他就低头恶狠狠地亲吻这个陆家的宝贝：“你以后还有孟家二老呢！”
　　她肩负重任，抽嗒更凶：“孟泱之，你是不是人啊……”
　　他可不是，他很早以前就是陆明娇钦点的混蛋了。

　　难得孟鸭子复活开口，陆明娇真想在这温情中沉浸一会，嘴上却不服输：“你是不是就在楼下等着我呢？还装着在堆雪人，你堆的那什么呀，那么丑……”
　　“哦，是还差点。”他摸着口袋，“要画龙点睛。”然后掏出了一包奥利奥。
　　她眼见着他拿着两块饼干，一侧一个充当眼珠，塞进雪里。
　　太过抽象，孟泱之恍若不觉：“这是一只兔子。”
　　“……”
　　他又说：“比狗还大的兔子。”

　　这是陆明娇收到的来自于孟泱之的第一份礼物——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
　　她觉得他在暗示自己貌比嫦娥，当宝贝一样养在寝室，每天还准时带出去遛弯。可小兔子越长越大，她是越养越怕，在网上查了巨型兔子，立马在周末送回了家。
　　孟泱之知道后，有好几天没理过她：“你家餐桌上要是出现兔肉，你就完了。”
　　“我怎么会这么残忍！”
　　后来那只兔子被送回了乡下老家，寿终正寝前据说长得比一只柴犬都大，吓得她好几天没睡安稳。

　　孟泱之送兔子的理由十分简单，因为看到觉得可爱，让他想到陆明娇。
　　可爱的人都有魔力，只要想到她，就会开心一整天。

　　他们相偕进门，喻啼等在桌边，看着他们，露出慈父般的微笑。
　　陆明娇雀跃着捧过纸盒：“我给你们带了吃的。”
　　整块巧克力覆面的年轮蛋糕。
　　她说，年轮蛋糕在日本还有个悲伤爱情故事，讲青年痛失所爱，还要参加真爱女生的婚礼，强颜欢笑，回去自己落寞地吃着新婚夫妇赠送给参加婚礼来宾的年轮蛋糕。

　　喻啼：“我好像不太饿。”
　　孟泱之：“有点太甜了。”
　　两位青年同时放下了勺子：“你自己吃吧。”

　　“……”陆明娇：“可我下午和豆皎吃了八人份的冰淇淋。”

作者有话说

　　明日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