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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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接近黄昏，太阳的势头却依旧很足。
走出浦城大学的校园，余雪抬手摸了一下脖颈，湿湿黏黏的触感。她不喜欢出汗的感觉，尤其讨厌汗干之后，皮肤的油腻感和衣服上的汗渍味。
她又想起了陆阳转身离开时，风带来的汗的味道。
从前的陆阳就特别爱出汗，余雪印象中的陆阳经常一身臭汗地向她跑来。他知道余雪不喜欢出汗的感觉，还会故意在她头顶甩一甩，看着她噘嘴生气。
余雪从小就比同龄的女生高些，也格外瘦些。同学眼中，余雪格外内向，不爱说话。
她成绩优异，是老师口中的好学生。全校都知道余雪的爸爸余建国是市里有名的外科医生，家境优越。大家背后都议论，余雪不爱说话是因为太孤傲了不屑于和大家说话，有意无意地会孤立她，他们说她有“小姐病”。
陆阳上学晚些，比同龄人大2岁，喜欢呼朋唤友，打打闹闹。陆阳个子很高，在满校园的学生中是最显眼的那个。在大家都整齐地穿着校服时，他总喜欢把校服上衣脱下来，系在腰间，哼着歌儿走过，假装无视大家的目光。
他们是两个没有什么交集的人。
在一次真心话大冒险游戏里，陆阳输了，选择了大冒险的他被赋予的任务是：“向余大小姐表白。”大家都很好奇，这两个气场都很强的人，面对面会是什么效果。
在“表白”的时刻，女孩儿面无表情，冷冰冰的。陆阳生得俊俏，又带着痞气，一般女孩子看他一眼就红透了脸。可是面前这个女孩儿不仅没有红脸，还一副冷漠的表情。陆阳居然变成了不知所措的那一个。
后来陆阳终于回过神，抬起右手挠了挠头发，低声道：“嗯···没事儿···走了。” 扭头才感觉到自己脸颊发热，“操，老子居然害羞了。”
那次“表白”之后，大家都说，陆阳谁都不怕，就怕余雪。余雪本人倒是没什么变化，似乎对谣言并不放心上。陆阳一开始听到还抡起胳膊跟人干架，后来也懒得搭理了。
时间呼啸而过，人们很快就遗忘了这次“表白”事件，包括两个当事人。
这个世界上每天会发生很多事，它们就像一个一个的小星球，一旦发生就永远的存在，即使被遗忘了，也会默默地影响着我们每个人的航行轨迹。
对于陆阳和余雪来说，这次“表白”事件，就像是一个随机出现的小星球，让本来平行的两条轨道慢慢地靠近。
余雪拿出纸巾擦汗，越擦油腻感越重，她需要马上回公寓洗洗。
今晚还要回城西的家吃饭。
余雪回国第一天，是余建国和司机一起接的她，接上就直接把余雪送到了她租住的公寓。今天说好回家吃顿饭。
余雪的爷爷，余建国的父亲参加过抗美援朝，据说多次获得一等功，在战场上差点儿被炸死，后来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还一个人击落了一架敌方战机。老人一辈子寡言少语，情绪波动也不大。
余建国受父亲影响，同样不善言辞，余雪的童年印象中爸爸都是严峻的脸，总在沉思。
李琴是余雪的继母，在余雪7岁时和余建国结婚，婚后不久就生了余毅。
余建国是浦城市第一医院的院长，李琴是同一家医院的医生。
李琴是书香门第出身，父亲和母亲都是大学教授。受家庭影响，李琴在人前总是优雅知性，克制忍耐，很有教养。
余雪虽然在这个家长大，但是自从余雪的妈妈罗芸去世后，余雪的世界就从彩色变成了灰色。
她对童年的记忆大部分都模糊了，不知是本能的逃避还是本就没有什么值得记住的事情。
最开始的不满和悲伤，随着时间的冲刷，逐渐演变成了孤独和冷漠。后来余雪甚至有过杀死余毅的想法，这样是不是爸爸的爱就可以回来了。
余雪的话越来越少。
她出国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余雪回到公寓，换了一件休闲的米色连衣裙，头发洗完没干，就随意地散在肩膀和后背。
余雪站在城西家的门口，看着眼前仍旧气派的别墅，和十年前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到岁月的痕迹。
她想起从前每次回家时的感受，和现在一样，不想进去。都说受伤了要回家疗伤，可对她来说，眼前的家才是让她受伤的地方。
她决定回来吃饭，是想来看看苏姨。
苏姨从余雪记事儿起就在家里做活，苏姨的家常菜做得极好，有时逢年过节还能做些拿手的特色点心和小吃。
余雪不爱说话，总是冷谈的表情，苏姨是家里最懂她的，总是能猜出她每天爱吃的东西，做给她吃。余雪生病发烧时，也是苏姨熬姜汤炖鸡汤给她变着法儿地补身子，整晚整晚地守着她。
余雪正要抬手按门铃，突然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中年女人，不是苏姨，她面带微笑，非常礼貌：“是余小姐吧，快请进。”
余雪进门，换了拖鞋，是双新拖鞋，有些不合脚，不舒服。家里装修变风格了，余雪感到更加陌生了。
“苏姨呢？”余雪问。
“苏姨去年生了场病，医生建议要静养着，她儿子担心母亲病情，就接到身边养病了。”余建国看了她一眼，说到。
余建国对余雪是有愤怒的，出了国就再也没回来，现在回来进门就问苏姨。
“哦。”
余雪看着周围陌生的装饰，高级的碗碟，新的阿姨手艺很好，摆盘都精致，只是对她而言，都没有意义，她在这个家唯一牵挂的就是苏姨了，现在苏姨也不在这个家了，那她就没有必要再回来了。
余雪刚刚坐下，就又听见一阵门铃声，正纳闷还有谁要来，就听余建国说：“应该是陈锋，你陈伯伯的儿子，和你一个高中的。”
饭桌上，余雪格外地沉默。她明白余建国的用意。他们这个层次的家庭，婚姻从来不是个人的，婚姻是巩固自己家庭的桥梁。只是，余雪刚刚回国，家里就开始安排这样的饭局，这让她更加厌恶这个家。
晚饭刚结束，余雪就以时差为理由提出要早些回去，陈锋送余雪回去。
二人刚下楼，陈锋就开口：“我明白余叔叔的用意，也看的出你的心思。你可以对我放下戒备，我有喜欢的人，我也是应我父亲的要求来赴宴。”
余雪对陈锋的坦白有些意外。听完，看着陈锋礼貌地笑了笑：“谢谢。”
陈锋：“出去喝一杯？怎么着也算老同学了。”
余雪也感到漫长的一天需要一些酒精的刺激，就没有拒绝。
陈锋和余雪是高中同班同学，虽然两家交好，时常聚会。但是陈锋和余雪一直以来只是普通同学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
陈锋高考成绩优异，读了国内最好的本科，后来去美国读了物理博士，去年因为“千人计划”人才引进回到浦城，现在在浦城大学物理系做教授。
暗涌是浦城大学附近新开的店，白天做咖啡馆使用，夜幕降临就做酒吧。
幽暗的灯光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年轻人疲惫的心。
绝对的光明让人无处遁形，黑暗又会带给人恐惧，只有这样暧昧的光线能放大人的欲望和勇气，滋生无数情愫。
陆阳下午接到刘晓雯的电话，听说孙欣萌的男朋友吴瑞有可能在暗涌和另外一个酒吧，他们才分了两队，他和罗强来暗涌。
陆阳因为职业原因，不喜欢酒吧这样的场所。
刚到酒吧时，还偶尔有妆容浓艳穿着大胆的女人，过来搭讪，只是陆阳一直阴沉着脸，不怎么搭理。
罗强在一旁看着，调皮地开口：“陆队，你这脸做警察可惜了，应该去做模特，哦不，演电影！绝对女粉丝一大把一大把。”
罗强看陆阳没有反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诶？那不是白天那个美女老师么？”
他们在暗处，余雪在的位置头顶有一盏暗暗的灯。女人有些微弯的长发散开，隐约能看到白粉的肩膀，她没有化妆，眼神随意看着，像在发呆，也像在思考。
“陆队，这美女老师一下班就换风格了啊，白天的职业裙还高傲的感觉，现在看着清新脱俗啊，主要还是人长得好看，什么都能驾驭。”
罗强还没来得及问陆阳喜欢余雪的类型还是刘晓雯的类型，余光就瞥见陆阳起身走去。
得，不用问了，行动说明一切。
陈锋和余雪对面而坐，没有眼神交流，各怀心事。
陈锋：“一直忘记说，欢迎你来我们学校开设暑假课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好，谢谢你。”余雪说着看向陈锋。眼神扫过之处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
还未等余雪反应过来，就看见陆阳速度很快地走来，但是却不看她。
只见陆阳径直走向坐在余雪旁边的一个男人，还未等那男人反应过来，陆阳伸手就握住那男人右手，然后电光火石间，就把那男人反扣在沙发座椅上，周围的人着实吓了一跳，都赶忙起身走远。
“把钱包拿出来！”陆阳吼道。
“什么钱包？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打劫！报警啊！”男人脸被扭曲地压在沙发上，大声叫到。
陆阳心想，你小子做坏事还反咬一口了。手下稍一用劲儿，男人痛得开始大叫：“快来人救我啊，救我啊。”
“我再说一遍，钱包拿出来，我这手可不认人。”
“哎呦呦——是我拿了那个女的钱包，我还我还，你先松开我一下啊，好汉。”
陆阳听到男人承认，嘴角向上扯了一下。拿出手铐就将他铐了起来。
男人手腕感应到冰凉的金属感，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突然一下就开始求饶：“警察我错了，我是头一次做啊，开恩啊。”
陆阳懒得理会他的求饶，铐好之后，就开始搜身，发现男人包里大大小小有钱包有手机，有男式的有女式的。陆阳拿起其中一个钱包，递给余雪：“拿着！”语气严厉。
那男人看着，心里嘀咕，这警察怎么对失主都这么凶。
余雪呆愣了一瞬，忙接过钱包。
“检查一下东西都在不在？”
余雪打开钱包内侧拉链，看见妈妈的信还在，又看了看卡和现金，都在。
“都在。”
陆阳嗯了一声，也没有再看余雪。转身看向人群：“还有人丢东西吗？如果丢了可以来认领。”
一阵翻口袋拉拉链的声音响起，没有人讲话，似乎没有人丢东西。
等陆阳押着那男人走出酒吧门口，余雪似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起身就向门口走去。
等余雪追出酒吧，陆阳已经上车，准备启动。
夜里温度稍降，风像无形地手一般，拂面而来，余雪的醉意消散了许多，意识也渐渐理性。
看着陆阳他们的车走远，身边三三两两的行人走过，远处的交通灯由绿变黄再变红，耳边传来一阵刹车声，余雪这才回到现实。
哎，真的留住了，又能说些什么呢？都是过去的人，过去的事了。
况且凭什么她想留人，对方就一定要留下来呢。
想着想着，余雪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陆阳坐在不断向前的车里，看着后视镜里的女人，直到她消失在夜色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