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斋录》碧玉筹

31、[陆]

　　陆无渊第一次杀人，杀的是他的生母。
　　一个长相绝美，却以少女鲜血滋养美貌、以白骨磨粉入料染衣裙的疯子。她视人命为草芥，对待亲生骨肉有若玩物，却被皇帝捧在手心宠，无论她要杀人要凌虐都随她，将权利化作最好的刀剑奉给这个女人。
　　陆无渊觉得他应是继承了那女人的疯。
　　他冷情淡漠，嗜血暴戾……表面风光无限却被生母所厌恶虐待，可他对生母生父无甚感情，对于亲生父母的共同凌虐也毫无感觉。
　　他只觉得麻烦。
　　处理身上被打出来的伤口麻烦，对所谓的母后作出乖顺的姿态麻烦，就连皇帝强加给他的这个太子身份也麻烦。
　　所以他在那女人的生辰宴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执刀划破了他血脉意义上的母亲——整个王朝的皇后的那脖颈。
　　他的暗卫包围了整个花园，宴上朝臣静默、宫妃瑟瑟发抖，而他拿着滴血的长剑直指昏庸的上位者，淡漠不语。
　　后来皇帝变成傀儡，而他就顺势而为成了神秘的疯子。
　　那时他不过十岁。再后来丞相被参了通敌叛国一本，他本该就此定罪铲除这股势力威胁——这罪若是子虚乌有，也得冠上有罪之名。
　　但看见少女时他变了想法。
　　初时是想将她变成笼中雀把玩，如同他那生母那样，想要的就锁在身边，变成只属于自己的金丝雀。
　　却不成想她就此落下病根。看着床上病弱苍白的像是已经毫无声息的少女，胸腔里的悸动让他变了心思。
　　于是伪装改变，顺从她的心意。
　　结果虽不完全如意，他却感受到了让他飞蛾扑火的光，温暖、沁甜，这感觉好的……让他甚至无所适从。
　　是投入深渊的一束光。
　　他又惧又渴望，小心翼翼地只敢触碰，不曾想竟然得到了一丝细微的回应，于是就想索取更多。
　　……直到她的死亡。
　　陆无渊的梦境变了。
　　他梦见了少女与他一起立于梅树旁，她笑颜如花，风雪虽大，却有若将那头青丝淋作白发。
　　也算此生共白首。
　　而后，一梦不醒。
　　……
　　初元二十八年，太子渊迎娶相府亡女，同年，失踪。
　　初元二十九年，五皇子漓即位，改元乾昭。
　　乾昭十年，帝继位于宗室，后云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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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太子身负血灾因果太重，恐无法顺利即位。”
　　“若是有人帮他分担呢？”
　　“只两分几率。”
　　“两分也便是有可能，那便将这份因果分于我吧。”
　　“……小姐可要想好，太子身上的因果不止是杀戮，更有弑亲之祸。”
　　“我本就是个命数不定的身子，若是能帮他尽数抗了去，也算不亏。”
　　“况且他受的苦够多了，我能帮的不多，也算尽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