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之葬礼》公子弃

3、弃剑

　　“欧几里得——阿基米德——”哥白尼身子匍匐在地，不知道是惊是惧，大声嘶喊出来，自然是想召唤大小乔助阵。
　　麦哲伦本来想要出手，被哥白尼抢在头里罢了，原以为绯红手套能够将圣剑分裂为原子，不过看刚才阿奎那出手举重若轻，也拿不准手套是否能拦下圣剑，也许差之毫厘他双手就如同哥白尼那般跟身子分家，想到这里双腿如弹琵琶，竟然一屁股蹲了下去。达尔文跟哥伦布见状却没有一丝笑意，两个人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死死盯着阿奎那，就算罗穆洛要将他们身上生辰石引爆，两人只怕都没有这般紧张。
　　阿奎那见哥伦布死死攥着拳头，法拉第笼裹住三人身子，就算他圣剑有断割之名也莫之奈何，略一沉吟就想到对策，身子飘然上前圣剑在地上划了个圈，剑尖劲道就将玻璃地板割裂，达尔文三人齐刷刷惊叫出来。哥伦布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抓地板边缘，这一来法拉第笼为之消失，想到阿奎那在一旁虎视眈眈赶紧攥拳，五指不知为何到了一半就止住不动，且发觉双手离自己越来越远，回过神来时才知道双手已被斩断，惊叫瞬时化为惨叫：“啊——我死也——”
　　三个人身子扑通扑通落在第六层琉璃塔，达尔文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子，就见哥伦布两只断手掉在身前，吓得往后一跳。
　　“跟他拼了！”麦哲伦见自己这边如同待宰羔羊被阿奎那一个个收拾，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双手攥拳就要拼死一搏。
　　“不可！”达尔文左手一展金光将麦哲伦身子逼退。就在此时呼啦啦声响传来，紧跟着十来只大大小小的机器猫冲了进来，猫捉老鼠般蜂拥扑向阿奎那。只见阿奎那面不改色，身子拔起后人随剑走，整个人如同被剑尖牵引着在半空飘来折去，脚尖时不时在机器猫身上点一下，那些机器猫直如安排好给他垫脚垫脚似的，剑光过处一个个脑袋咕噜噜掉在地上，紧跟着是一个个身子在噗通声中跌落。麦哲伦刚才一时血气上涌还想冲上去拼命，这时见阿奎那信手拈来般收拾掉十来只机器猫，那股凶悍之气早抛到九霄云外，双膝一软竟一下子跪倒在地。
　　“大乔小乔收拾不了他还有葬魔队，给我开枪！”外面阿基米德大声叫喊着，只见金光流星般打将过来，半边墙壁顷刻间就被粉碎，点点金光流星逐月般直扑阿奎那。阿奎那身子看去如同笔画一般在半空飘忽，金光密如雨线，不知为何却一直上不了他的身，看去就要打中，忽焉一下阿奎那身子就到了别处。不过通天塔却不能像阿奎那这样闪躲，哗啦啦声响中玻璃碎片不住往下掉，眼见半截琉璃塔已然塌掉，下面琉璃塔也是摇摇欲坠。
　　“倒！”达尔文见状扶起麦哲伦，两手一搓一扬，金色光晕往下散开，所过之处玻璃墙壁顿时现出缝隙紧跟着咔咔碎裂，整个琉璃塔从上到下轰然塌落，数不清的碎片四下纷飞，攀附在外墙上的大乔小乔四下跳蹿，不少葬魔队员反应慢了半拍就被碎片砸中，几个葬魔队员浑身插着玻璃碎片、血水汩汩外涌在那里惨叫。
　　达尔文与麦哲伦一左一右扶着哥伦布跃出通天塔，至于哥白尼则被一只大乔给叼起身子跳到欧几里得身旁后放下。达尔文才一落地，赶紧招呼葬魔队重组阵型，一圈圈紫金枪将他们裹在垓心，大小乔则在两翼，数百双目光紧紧盯着阿奎那。琉璃塔塌落时达尔文等人都忙着逃生，谁也顾不上去留意阿奎那，等他们逃出来时却发觉阿奎那早站在废墟外面，眼角下垂，神情略显哀伤，残存金袍护法聚拢在他身后。
　　“还不动手，更待何时！”阿基米德下令，前面一排葬魔队员端起紫金枪对准阿奎那，刚要扭动紫金枪上按钮开枪，蓦地发觉寒光一闪，数十声脆响几乎同时传入耳中，低头看时却是那些枪尖几乎同时落地。葬魔队员也是层层简拔，这紫金枪跟镔铁枪有些类似，远攻时可以开火，近战时可以施展高家枪法。那些葬魔队员见阿奎那身影好似就在眼前，纷纷将高家枪法施展开来。这三十一路枪法乃是东土浪客高占魁所传，他西游青城时造访接天树，被罗穆洛聘请，传授葬魔队高家枪法，为此在青城盘桓三年后再度西行，自此之后莫知所踪。高家枪法也不见得有啥精妙绝伦之处，比之当年神枪会那千变万化的枪法远远不如，只不过罗穆洛等人哪里见过这等武功，将其奉为瑰宝，葬魔队员日夜操练施展开来倒也法度严谨、攻守有方。葬魔队员眼见阿奎那上前，紫金枪一根根刺将过去，也不知阿奎那是否全身都生出眼睛，手脚不住晃动，一根根枪尖竟毫厘不爽擦着衣襟掠过，看去凶险万分，实则庖丁解牛般举重若轻。圣剑所过之处从中紫金枪纷纷断成三截。阿奎那抽身退开，剑尖指地，神色依旧泰然。
　　“神主救命！”那些信徒被大小乔弄死一些，此时见阿奎那大展神威，无论葬魔队抑或大小乔，在他圣剑面前直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顿时觉得重获生机，赶紧大声呼喊。这一来反而提醒达尔文，右手一抬拍在一名葬魔队员身上，葬魔队员身子被激飞出去，反挫之力下他也往后滑出三数丈，停下时已在那些信徒身旁。原来欧几里得、阿基米德二人将信徒一个个揪出来，还没来得及动手戕害。
　　“阿奎那，放下圣剑，否则取他们性命。”达尔文一个眼神，就有一排葬魔队员朝着信徒出手，金光过处那些信徒身上顿时血箭标射，惨叫声中扑倒在地。阿奎那神色微变，身子已飘然上前，剑尖抬起时人已到了葬魔队员前面，先是一根根枪尖落地，紧跟着一个个大脑袋咕噜噜滚到地上，那一排行刑葬魔队员已然了账。葬魔队员再怎么悍不畏死，见状也生出寒意，一个个往后退却，任凭达尔文怎么怒骂都不为所动。
　　“大小乔！”阿基米德、欧几里得召唤之下机器猫蜂拥到两人身旁，小乔身子一冲就从信徒胸口钻过，大乔大口一张则将信徒脑袋咬下，脖子一甩那脑袋就滚到阿奎那脚下。
　　“神主！”金袍护法拥上前来，将阿奎那簇拥在垓心，就要护送阿奎那离开。
　　“阿奎那，还不放下圣剑，你忍心见这么多虔诚信徒因你惨死吗？”
　　“神主休要听他妄言，此时放下圣剑，就算搭上神主性命，他们一样不会放过信徒。”金袍护法有人喊道。那些信徒有些被吓得瘫软在地，有些嚎啕大哭，有些则扯着嘴咒骂阿奎那，让阿奎那速速放下圣剑，要不然岂不是违逆慈悲为怀的教义。
　　阿奎那长叹一声，随手将圣剑抛在地上：“我知道你们会一不做二不休，即便我放下圣剑你们一样不会饶过他们，不过仗剑逞威、多造杀孽终非我教本意，今日阿奎那就算一死，也不负教义。”说罢安然趺坐。那些金袍护法还想劝谏，乃至强行拖走阿奎那，见阿奎那身子生根一般在地上纹丝不动，长叹声中纷纷将双刀抛到地上，端坐在阿奎那周围。
　　麦哲伦见阿奎那死到临头，神色竟巍巍然，只觉得自己这边才是输家，再想起之前在通天塔上两度出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两手攥紧红光熠熠，紧跟着将手一张，那红光就渔网般兜头罩向阿奎那等人：“那我就成全你们！”红光过处阿奎那等人毫无反应，麦哲伦愣在当场，也不知道是否奏效，伸手夺过一柄紫金枪对准阿奎那一枪打去，开枪后即时往后一跳躲到葬魔队员身后。只见金光上身后阿奎那身上顿时多了一个窟窿，却不见任何血迹，除此之外更无其他反应，麦哲伦这才知道阿奎那等人已然身亡，紫金枪射个不停，嘴里直娘贼骂个不停。
　　“人死为大，你这又是何苦。”达尔文见每一枪过后阿奎那身上就多个窟窿，顷刻间如同马蜂窝般，伸手按下枪尖，他对阿奎那本来了解不多，不过刚才宁死也要捍卫教义，让他颇为敬重。适才麦哲伦出手按说他们身子应当化为原子，想来是麦哲伦不敢上前，红光威力大减，才使得阿奎那等人身子如同雕塑，一碰就化作飞灰。
　　“把我们的手套找回来！”哥白尼、哥伦布两人都被阿奎那一剑斩断双手，此时逃出命来，就冲着阿基米德、欧几里得喊了出来。两人哈哈一笑，操纵大小乔翻腾着那些玻璃碎片，不多时把黑白两幅手套找了出来，给两人把断腕接了回去。此时医疗技术已非百十年前可比，将断腕接上之后撒上催生粉催生伤口处肌肉纤维还有神经血管，不多时就复原如初。哥白尼双手复原，十指攥紧拳头上黑光夺目，紧跟着扑向人群当中，一声声惨叫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