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序
23:14，坐席上闹剧突然爆发。
23:15，舞台上的鼓手还沉浸在韵律中
23:16，场面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这人我罩着的。”
“你谁啊？”
他扯了扯嘴角，舞台上的灯光浅浅勾勒出他干净的侧颜。那一刻，两个少年的眼神交错，他下意识地说道：
“这小孩的男朋友。”
话落，原停滞在他手上的酒瓶便抡向挑衅的人耳侧。下一秒，桌子被掀翻，玻璃杯滚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掩盖过舞台声。混乱中，他抓住相视着的少年便向出口跑去，身后的少年笑出了声，门外的雨珠浇在他们身上，彼此的温度在指尖传递。
雨夜的城市是寂寞的香槟，是滂沱大雨的沸腾，霓虹灯无声地绽放，和没有伞和人的痕迹的街口；静得可以听到两个少年的喘息——他和他在夏日大雨中快活地逃跑。
“喂，我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像，那种私奔的情侣...”
他抬起头激动地看着他湿淋淋的发尖下的眼睛，通过他瞳孔的倒影模模糊糊地看见自己的一双酒窝：“不，我们就是。”说着，他抓住了他的领带，凑近他的脸颊，用牙轻轻咬了他的唇。
第一章
夜晚十点，晚自习已经结束了十五分钟。夏书怀抬头瞥了瞥小黑板上写着的今日作业，从抽屉里一本一本地抽出叠在桌面上，不急不慢地塞进书包。此时班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住宿生能在点名时间前再匆匆离去，风扇慢悠悠地晃着，教室的灯已经暗了一半。
他拎起书包，跨在肩上，起身把椅子推进桌子里，走向教室角落的那个空无一人的座位，将桌面上散落的卷子拢在一起，在桌上掂了掂，折好拿在手上。和仍留在班级的人打了声招呼，随后他离开了教室。
刚下过雨的林荫道漫延着水汽，显得有些燥热，雨珠在树叶上交汇，从枝叶间掉下，冷不丁地打在校服上、试卷上，留下淡淡的水痕。空气中混着泥土和树叶腐烂的味道，清朗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
每天帮班里那个总是见不着人的社会哥送作业成为了他开学以来的例行事例。虽然是同班，但是碰见他的次数少之又少，他也从不去注意平常遇不到的人，周围的同学曾传他是走后门才被塞进了竞赛班，给学校捐的钱不是一星半点，怕是他家长也没想过他会连学校都不来。
保安室的值班人员也眼熟他，像往常一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搭话，“卷子搁那儿吧，有人会来拿的。”
他笑着道了声谢，刚放下卷子，推开门时，又想起了什么，走回桌前，从书包外侧口袋掏出笔和便签，弯腰写下‘下周三到下周五期中考，会记入档案’
正对着的窗户传来响声，夏书怀抬头，和那人对上了眼神。
保安室的节能灯透过玻璃浅浅地撒在他白净的脸上，一双桃花眼像是浸在无限的温柔中，能让人卸下任何防备；栗色的头发被随意地扎成一团，露出戴着黑色耳钉的耳朵，些许发丝在无风的天气里贴在颈后。一般这种类型的帅哥评论无非只有两种，一是惊艳，二是骚包。夏书怀从不轻易以外表去判断他人，但可以确定的是：
这人和他不合。
那人拉开玻璃窗，手臂支在窗台上，撑起上半身，往桌上瞟了一眼，说：“这是今天作业？”
“对，请问你是秋什的哥哥吗？麻烦转告秋什下周有期中考试，老师说不参加会影响毕业。”夏书怀习惯了对每个人都和颜悦色，但不代表他一定会和每个人处好关系。见消息传达到了，他便将笔和便签本收进书包，一只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
那人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夏书怀，嘴角浮出轻蔑的微笑，“我看起来有这么老吗？”他的眼角上挑“很遗憾，大作家，您猜错了，我就是秋什。”
夏书怀有些惊讶，不动声色地在几秒内重新打量他。他长得好看是真，放在人群间能一眼找出他的那种好看，可是你要说他还是个高中生，估计没几个人会信。感情他就是靠这张脸连身份证都不用出示就能混到酒吧里去。
他皱了皱眉，“你认识我？”
“听说文编部有个帅哥，长得好看成绩优异，好像就在咱班。叫做...”他拖长尾音，似水柔情的眼睛盯着他，“夏书怀。”
秋什低头伸手拿过那一沓卷子，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我女朋友说的。”
是在炫耀？还是在膈应他？
见他没有太多反应，秋什自讨没趣地翻了翻卷子，又道：“大作家的记性差，字倒是挺好看的，可也不能话只写一半啊。”
夏书怀不明白这人说话怎么总一股子阴阳怪气，在耐心的边缘反复挑逗。他手往内一拉，门打开了一半，语调又冷了几分：“刚刚不是和你说清楚了吗。”
“我这人记性也不太好。”他眯了眯眼睛，“还是说...你想写在别的地方？我没意见的。”香水味和威士忌的酒味在一米的距离内弥漫，令人意乱情迷。
夏书怀瞪了眼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利落地走下台阶。
“哎哎，怎么这么大脾气。”
他转身，才发现秋什整整比他高了半个头。
“对你态度好有什么回报吗？”他冷笑道：“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做。”随后白色的校服渐渐在街道间隐去。
秋什也不觉尴尬，仍是站在校门口的路灯下。
又过了几分钟，一个长发女孩远远地看见他后，从校园里悄悄溜到他身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久等了！”
秋什趔趄了几步，把女孩抱起来转了个圈才轻轻地放下。女孩身上洗发水的味道甜甜的，自从他说喜欢这个味道后女孩便一直没再换过。
他拍了拍她的头说：“走，我送你回家。”
两人手牵着手，向车站走去。
过了马路，夏书怀很快找到了停靠在街边的商务车。
“书怀，夫人刚打来电话，让你上车后回个电话。”司机从夏书怀还未出生便在夏家当差。可以说是看着这个少年长大的。
“也没出什么事，还是赶紧回去吧。”他‘啪嗒’一声关上车门，从包里掏出耳机，戴上后调到音乐软件的日推，撑着胳膊凝视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黄色光影。
车驶向城郊，不久后到达一片别墅区，停在其中一幢别墅前。他向司机道了声谢，下了车。走到门口，墙上的灯察觉到脚步声亮了起来，趁着灯光他从书包内摸出钥匙，进了家。
客厅传来打电话声，谢巧云正和某个客户周旋，虽然已迈入中年，眼角浮现细纹，但夏书怀的干净漂亮有一半是遗传她，且从她的举手投足都能看得出是名淑女。他径直上了楼梯，最里面便是他的房间。
卧室是简单的灰白调，清冷又空旷。先前谢巧云就曾反对把寝室装修成这样，就连房间里屈指可数的摆设和绿植都是她执意放进来的，才有了那么一点活人的气息。
扔下书包，他扯了扯校服上衣，被汗和水珠打湿的布料贴在皮肤上粘腻又闷热。他哗啦啦地拉开衣柜门，从整齐叠放的衣服里抽出几件进了浴室。
出来时浴巾挂在脖子上，一边擦拭着半干的短发。他下楼时谢巧云早已结束通话，手上拿着几张公司报表靠在沙发上。
她余光扫见夏书怀，抬起头对着他说：“解释一下为什么晚了十几分钟到家。”
这句话让任何一个外人听见都会心生疑惑，十几分钟，连一盘游戏都打不成。但这似成了夏书怀的家常便饭，从有记忆开始，谢巧云就管他管的严，上课、学习、艺术、礼仪都是规划成一项项任务待他完成。
“昨天的错题比较多，所以订正花了比较长的时间。”他停在台阶上，直视她的眼睛：“下次我会控制时间，抱歉。”
“嗯，下周要期中考了，成绩很重要，但也要注意调整心态。”她不咸不淡地叮嘱着，其实他们之间都清楚就算她嘴上这么提，考不好又是另一件事了。
“好。”
“张嫂有煲汤放冰箱了，记得喝。” 谢巧云重新拿起报表，不再说话。
他望着她，轻轻地唤道：“妈。”
“嗯？还有什么事吗”
“记得早点睡。”
他可以看见谢巧云的嘴角不经意地上扬，若无其事地说了句“你也是。”
夏书怀倒了杯水回到房间，将卷子搬到书桌上，抽出一张便开始奋笔疾书。刚洗完的头发软塌塌地垂着有些扎眼，他索性从抽屉里翻出根皮筋，随意地扎了个小辫别在脑后。
作业写完后是家教布置的拔高题，之后又是文编部下期的稿件审批。窗外几家灯火仍亮着，等到夏书怀终于感到台灯的光照得眼睛酸痛时，他揉了揉鼻梁，看了眼时间，才察觉到已经凌晨一点多。
客厅一片昏暗，夏渠常年在国外出差，所以他一直和谢巧云两个人住在这。这个时间谢巧云都在办公，书房隐隐透出的光时常彻夜不熄，仿佛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他热了汤端到房间，一手拿着调羹一手时不时敲动方向键，电脑里密密麻麻的文字缓慢地向上滑动。如果论枯燥程度对社团活动进行排行的话，文编部编辑绝对是榜上有名且名列前茅，也就是吃力不讨好的职位。水蒸气在镜片上冷却成白雾，他摘下眼镜，又凑近电脑几分。
电脑传来微信的提示音，是初中同学发来的寒暄。他点开时带着点疑惑，直到扫过对方发来的信息，其中一条写着“柯尹下个月回国，有时间要不要约出来一起聚聚？”
他没有任何犹豫发送了“我可能去不了，最近没时间。”
顿时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让他没了食欲，下楼把剩下的汤倒进下水道，回到房间里重新戴上眼镜，深吸了一口气，专注于一份份稿件中。今天没一件好事。
他一刻都不想看见他,甚至是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