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谁家少年郎》左奥淇

77、陌上谁家少年郎番外-相遇记4

　　回来的路上，濮阳攸揉着法净的腿，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望着窗外。大街上各种叫卖声，濮阳攸看着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在想什么？”他问道。
　　法净挪了挪身体，靠在后面的靠垫上：“我在想，五天后我们该不该去？”
　　“怎么了？”濮阳攸把他的脚放下，摸了摸他的肚子。
　　法净握住他的说：“我觉得杨姑娘变了。”
　　“不变能做将军夫人吗？”
　　“你早看出来了吗？”法净看着他问道。
　　濮阳攸点点头，揉揉他的腰：“进门的时候，她先是看了你一眼。脸上只是有些惊讶。但是我注意到她之后有瞟过卢将军，正是这很快的一瞟后，她才假装惊恐得倒在一旁的椅子上。”
　　“这是为何？”法净不解。
　　“纸是包不住火的。倒不如装良心不安，我想她现在一定在用自己的方式解释我们的出现。”
　　“你没有向卢将军说明吗？”
　　濮阳攸摇摇头。继续说道：“其实，也不奇怪。从她想尽办法把我留在身边。想尽办法要留住欢喜。就知道，她不是坏，但是人都一样自私。什么事情第一次做都是不安的，所以过了第一次谎言，就一定会有第二次。是杨欢儿没错，只是她比以前更聪明了吧。”
　　“但是，她最后告诉我的信息应该不会有恶意吧。”
　　濮阳攸不敢肯定得点点头：“应该是吧。她本性没变吧。”
　　“以四无量心识人吧。我也信她。”
　　两个人相视而笑，这两句信她，根本不知道，时间和环境让一个人变得多么城府深刻，不止是聪明。

　　四天后的傍晚，忽然有客造访濮阳府。法净那时候躺在床上，濮阳攸在一旁同他讲话。
　　忽闻老管家急冲冲跑来禀告：“少爷，卢...卢将军家来人了。”老管家跟着濮阳荆也跟过濮阳广怀，大大小小的场面都见过不少，没有几次会如此失态。只因对方家族是当朝位高第一人。
　　法净坐起来，濮阳攸制止他：“和尚，你给我躺着。”法净看着自己的肚子，无奈得点点头，濮阳攸抬手把帐子放下。
　　老管家一边走一边说：“来人正是卢将军的夫人。”
　　濮阳攸在心里打了个转，这几天关于这个卢夫人传言自己也听了不少。自己也不相信半年时间能让杨欢儿变成那么有心计的女人。但是，不可全信，也不可全不信。自打，半年前遇到黑店，濮阳攸觉得防着点总是好的。

　　正堂，门口站着两个护卫，濮阳攸挑眉瞧了他们一眼，腰间都佩着兵器。一个穿的雍容华贵的女子正坐正厅一旁。濮阳攸迈步进去。
　　四天前，两个人不过是匆匆一眼。到今日正式会面，却生了一些尴尬。曾经是夫妻，曾经同床共枕，曾经共享天伦，曾经患难与共。六年时间，这些事情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对于杨欢儿，濮阳攸有另外一种感情，介于友情与亲情之间，又在此之外，却无关爱情。
　　“卢夫人。”濮阳攸一介庶民，堂上的人是正二品夫人。深深鞠一躬自然是少不了的。
　　杨欢儿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看他，十一年了，此人更加是英武不凡。当年艳丽的面容，如今更是棱角分明。上下打量一番，果然称得上是大丈夫。而若说欢喜的个性像极了法净，那么她的面容更像濮阳攸。
　　又是不关她的事情。杨欢儿袖中的手紧了紧，她站起来扯出了一个明朗的笑：“濮阳少爷，您客气了。十一年没见，您越发光彩照人了。”
　　“卢夫人，您折杀草民了。一句少爷愧不敢当。十一年不见，是夫人您更加光彩夺目了。”
　　这一两句客套得话，实在让人接不下去。杨欢儿叹了口气：“公子，我们何必要如此呢？”
　　濮阳攸招呼下人给她添了添茶。道：“夫人，这是必要的礼数。”然后抬手招呼人下去。杨欢儿示意身边的丫鬟出去把门关上。濮阳攸看着关闭的门为难：“这，夫人，这不好吧。”
　　“公子就如此看重礼数？”杨欢儿坐在一旁看着他。
　　濮阳攸说道：“这是自然。您的身份和我不一样。我不敢越矩。来...”岂料，这“来人”还没说完，就听到一旁的杨欢儿说道：“公子若如此重礼数，为何会抛下结发妻子，与一个男子相爱相守。这难道是所谓的礼数吗？”
　　濮阳攸对她突如其来的发难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答道：“卢夫人，您误会了。首先，我从来不曾想抛下妻子。第二，是我与那个男子相爱在先，这点我的结发妻子最清楚不过了。第三，我和他尊重我妻子的选择，即使要赎罪我们也心甘情愿。第四，以礼相待，如今您是外人。”
　　杨欢儿感到后背有一阵一阵得疼，她知道，自己的心里有一种很久没有出现的恨意。十一年了，原来自己还是忘不了啊。
　　“既然，你们要赎罪，也尊重我的选择。为什么，十一年了，还不放过我。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呢？”
　　濮阳攸隐约能感觉她和自己之间有一种几乎要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得罪不起，但也不能就此妥协。
　　“我们想尊重您，但是希望您也能尊重我们。欢喜她是和尚冒着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不是一件物什，您说想带走就能够带走的。我们找了你们十一年，想带回你们。也想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杨欢儿拂袖：“我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欢喜的母亲只可能是个女人，那个女人就是我。从来没有两个男人生出孩子，这些不过是你们的痴心妄想。就算能生，也不可能是欢喜。她如今是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你果真不一样了，欢儿。”濮阳攸摇着头说。
　　杨欢儿一怔，她心中有些慌乱：“够了。你说得对。还是叫卢夫人听起来舒服。好了，我今日来，不过是我相公让我来接你们入府。今日卢府已经戒备十分森严，明日更加麻烦。我现在等你答案，是去或者不去。”
　　濮阳攸停了停，说道：“卢夫人，我只想问你，太子娶欢喜是因为卢府还是因为她？”
　　杨欢儿走过去：“你什么意思！？”
　　“卢府，有当朝的兵马大元帅，有骠骑大将军，有后宫最得宠的卢贵妃。如今卢贵妃又怀有龙种，太子当然唯恐自己的地位朝不保夕。京中人尽皆知，卢元帅爱儿，卢将军爱妻，卢夫人爱女。稳住欢喜就等于稳住了卢府上下。太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娶了欢喜，你说让不让人起疑？”
　　杨欢儿狠狠的瞪着他：“如果，你不是濮阳攸。我一定不会轻饶你。”她平静了一下呼吸，“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皇上不可能废了太子。”
　　“所以，你们把欢喜嫁过去，只是为了防止以后太子上位削弱卢府的实力吗？”
　　“够了，我只当你说的是疯话。这出言不逊的话，我只当是个疯子说的。太子喜不喜欢欢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欢喜就你的那个和尚一样，为了心爱之人一切都心甘情愿。一样得死心塌地，愚不可及。”
　　濮阳攸没有说话，他惊讶得看着恼羞成怒的杨欢儿。心中隐隐约约感到有些不妙：“是欢喜她...”
　　“没错。她一心一意嫁给太子的。先付出的总归是受伤者，我们怎么劝她离太子远些都不行。如今这种田地一切都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也好。至少太子国舅他们不能拿我们卢府怎样了。”杨欢儿走到门口，“我去门口等你们，马车我们都备好了。”
　　濮阳攸苦笑，杨欢儿这架势摆明了不给他们任何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