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谁家少年郎》左奥淇

76、陌上谁家少年郎番外-相遇记3

　　“杨姑娘，你不想说些什么吗？？”法净对着她坐，其实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不是他擅长的。
　　但是这话到了杨欢儿耳朵里却成了责怪。
　　“法净师傅，我已经三十有四了，请不要再叫我杨姑娘了。”
　　法净回到：“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事情都变了。我也已经还俗十一年了，所以也不是什么法净师傅了。”
　　杨欢儿抬头开始仔细打量他，虽然他穿着女装也挺着肚子，但是那眼神里的那股安详和坚毅依旧多少年没有变。其实，她想告诉他，自己早就后悔了，但是...
　　“杨...不，卢夫人，想必你一定清楚我和濮阳攸今天的来意了。”

　　杨欢儿不语，她一直直视着法净，久久的，然后叹了口气：“我多么希望我让自己相信你们忘记欢喜了。”
　　“我们不是来怪你的。就像你说的，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和阿攸他都忘记了当初心里的那丝责怪。反倒是要感谢你，若不是你，也许这是十一年我们过得不会那么精彩。”
　　“师..您说笑了。”
　　“说白了，我们不过是来换个愿望。我们知道你不会亏待她，但是我们还是想要亲眼看见她活得很幸福。”
　　杨欢儿点点头：“我懂，血肉亲情之心。我又何尝不是，只不过如今欢喜她...已经走向我都不能控制的地方了。”
　　“你是说，她真的做了太子妃？”法净见她点头又说，“难不成做了太子妃，你就打算瞒她一辈子吗？”
　　杨欢儿苦笑：“师傅，您错了。她是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
　　“她知道她不信卢，她知道她有个父亲还活着。她知道是我带她离家出走。只是，她那时候还小，根本不知道濮阳府再哪里，连姓什么也不记得。自然，也不知道...我...不是她的生身之人。”
　　“那她....”
　　杨欢儿又点头：“心里有这个结。即使她一直和我亲亲爱爱，又善解人意又孝顺，但我知道她一直想知道她的父亲是谁。这十一年来，我就怕她哪天开口问我，关于濮阳家的事情。她甚至还记得自己有一个爷爷奶奶。还有....”
　　杨欢儿看了法净一眼，他的肚子很大，安静得坐着都仿佛能让对面的人听见生命的跳动。
　　“卢夫人，请您继续。”
　　“还有..您是否送过她一串小手珠。佛珠？”
　　法净一愣，他会想了一下，与欢喜见面的也就那几天的那几次，好像是有，对，有。他记得那时候小欢喜还只有小五子那么大，她给他一颗糖，他就送了她一串小手珠。法净摸了摸肚子：“是有。”
　　“我就知道，我带她出来她就一直把那佛珠带在身上。即使在最困苦我们最受人欺负的时候或者是现在她荣华富贵齐享一身时，她都不舍得扔掉。她一口咬定这是她爹，是濮阳少爷送给她的。我想，她心中还是怨我的吧。”
　　法净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他望了望门外面，有些期望濮阳攸能推门进来。
　　“我...我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和阿攸他找了这么多年，一则希望找到欢喜。二则，我们也是希望找到你。想告诉你，你误会濮阳夫人的意思了。当初你若留下....”
　　杨欢儿摇了摇手：“我跟您说个实话吧，我呆在濮阳少爷身边同床共枕近六年，却到出走依旧是处子之身。您说，这是不是我做为一个妻子一个女子最大的悲哀？我什么也没得到，若留下，少爷对我也不可能有半点情爱之心，若有只有感激和愧疚。而且，留下，总有一天小欢喜会知道我不是她的亲娘。总有一天，时间会逼她接受你个男人生她的现实。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倒不如，倒不如...走了干净。”
　　“真的干净了吗？”
　　“不也过了十一年吗？欢喜都已经嫁人了。”

　　门外远处响起了，卢将军招呼工匠去东厢施工的声音。然后有孩童跟他打招呼，听着是刚从学堂回来。
　　“我的儿子回来了。”杨欢儿说道，“我现在过得很好。做梦也想不到，一个落魄的少年寡妇还带着一个孩子，居然会嫁给了将军。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我已经不是当初醉栏轩偏房独自垂泪的杨欢儿了。我是当朝一品大员卢老元帅的儿媳妇，战功赫赫名声震震卢将军唯一的夫人。我的小姑子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嫔妃，如今当今圣上的亲家母，太子爷的丈母娘。我家门口有多少护卫您也是见着的。您还以为您可以影响得了我吗？”
　　法净不语，他没有能力去评判她的话，只是他知道，她说的没错。一切已经今非昔比，要见小欢喜一面又要有多难啊。
　　“你明白，我想让你知道。这一切我，欢喜，你，或者是濮阳攸少爷都已经无法控制了。”
　　“我们只是想见她一面。”
　　“您虽然已经还俗，但是您也曾经是出家人。既然不可为又要为之，这是为何？你已经知道我们过得样子，为何为这一面而执迷呢？您看，您不是又有孩子了吗？”
　　法净轻抚腹部。这肚子才八个多月，就已经大成这样了。八成又是个大胖小子。他有些烦恼，他们家那三男孩子，小五子有胎记外，其余两个都没有。这让他又喜又愁。反正他已经打算生完这个，不要能再生了。怀着欢喜的时候，肚子很小，还以为生出来的孩子会不健康，没想到，格外的身体要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不过，我也爱她啊。这微薄的愿望让我和阿攸走了那么多地方。仅仅是因为我们爱她，也...爱你。”
　　杨欢儿紧紧盯着她，刚才一句话让她的眼眶有些微红，她笑笑：“爱我？也不过是你们的可怜罢了。我不需要了。”
　　“你不是这样想的。”
　　“我是！我说了我已经不是杨欢儿。”
　　法净摇摇头，不说话。他捶了捶腰：“我走了。还会再来的。”他慢慢站起来，打算开门。
　　“慢着。”杨欢儿轻声开口，“卢...卢贵妃五天后会来家里养胎，到时候，全家上下，连同太子妃都会一起过来参拜。你...到时候来吧。兴许，兴许能见上一面。”
　　“谢谢你。卢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