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集》鱼饮水猫吃肉

2、第 2 章

　　柳大人最近心情不好，因为他发现他家夫人心情很好，自从南边的一个世子来朝觐见以来，她不是出门游玩就是参加宴会，连宫宴都去了几次。
　　往日沉郁寡欢的朱玉簪不见了，现在的朱玉簪又回到了成亲之前的样子，鲜活得不像样。
　　听说世子妃杨佩云是她的手帕交，自从嫁到南边王府之后还是第一次回来省亲，两人年幼时就时常同吃同睡玩在一处，长大了也是一样，要不是杨佩云远嫁，可能到现在还是这样。
　　如今都成了家，自然不能同吃同睡，但是杨佩云日日来请朱玉簪，忙得她找不到北。
　　每天看她欢天喜地的出门，意犹未尽地回来。
　　柳大人很郁闷……
　　所以第二天，他让管家把内宅里的一应事务全部交给朱玉簪来打理，帐目也要日日过目，为了防止她偷懒，还说自己每半月要查一次帐。
　　朱玉簪在家时是跟母亲学过管家的，只是嫁过来之后一直闲着没做过，一时之间燋头烂额，还因为帐目做的不好，被柳大人责罚了两次，每日困在府里，应付各种事务，就抽不出时间出去玩了。
　　柳大人出门应酬，回来晚了。
　　一进门就听管家禀报说：“夫人在书房等了一晚上了。”。
　　柳大人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说好的查账日期，现在都三更天了，她还在等？
　　原本喝得晕晕呼呼的柳大人忽然醒了酒，快步往书房方向走去。
　　昏黄的灯下，朱玉簪睡得很熟，青萝站在一旁打瞌睡。
　　“她是猪么！这么晚了还在等。”
　　管家回说：“奴才劝了好几次，夫人坚持要等，连青萝也劝不住，就.......”
　　青萝醒过来，忙去推朱玉簪。
　　“小姐……小姐……小姐……”
　　“罢了。”柳大人见她推不醒，吩咐青萝：“你去打灯笼来。”
　　“哦。”青萝应了，跟管家一起退出去。
　　等他们拿灯笼过来的间隙，柳大人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睡在灯下的女子。
　　才发现，她真的好小，一想她整整比自己小了十岁，心里不禁又恼怒起来，伸手扭了她睡得红扑扑的脸颊。
　　朱玉簪梦里吃痛，抬手想拂开他得手，她柔柔的手搭在柳大人手上的一瞬，柳大人像是被针刺了一般，迅速收回了自己的手。
　　青萝很快点了灯笼过来，柳大人撇了撇嘴，弯腰抱起熟睡的小人儿，送她回去。
　　书房到她住的院子并不近，柳大人有些后悔，当初说不想见她，给她指了个最偏远的院子，如今吃亏的倒成了自己。
　　还好她并不重，窝在他身上一动不动，抱在怀里像个乖顺的小猫似的。
　　唯一不好的一点是她身上老发出一种若有似无的馨香，像某种媚术，勾得人浮想联翩。
　　柳大人快走几步，想快点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放下来。

　　朱玉簪出不去，杨佩云只好三天两头往柳府跑，也不耽误朱玉簪的事，两个人腻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每次都要世子亲自来接，杨佩云才肯走。
　　又过了几日，杨佩云在柳府里呆腻了，想出门玩，可看着朱玉簪撩不开手的事太多，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们这小小的柳府，怎么会有怎么多的事要处理？”。
　　杨佩云在王府里不管家，她自己又是天生洒脱惯了的人，根本没有想过要管这些不相干的事。
　　朱玉簪只是笑笑，说：“你要是闷了就去找其他人玩会儿，我这儿快好了。”
　　“哎，你们一个个成亲了之后都变得这般无趣，萍姐姐呢怕她那个婆婆，一步也不敢错，嫱儿妹妹呢……本身就是个闷葫芦，一点儿也不好玩，从前就数你和我最好，如今你也成了这样，我......”杨佩云本是说着玩的，说着说着心里发苦起来，她还有半月又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何时回来。
　　朱玉簪放下手里的笔，拉起她的手耐心地劝：“你都是有身孕的人了，别成天瞎玩。这可是世子的第一个孩子，未来的爵位继承人，不能马虎了。再说了，就算不为那些虚名，也看在世子待你这样好的份上，消停些吧，你看你每回出门，把他担心成什么样了。”
　　杨佩云一听孩子，更是不悦，摔了手赌气说：“你们都为这孩子，没人为我想一想。”。
　　“怎么不为你想了，就是为你着想才跟你说这些。”
　　“孩子、孩子！那么喜欢孩子，你们怎么不自己生！”
　　朱玉簪被她这句话堵地哑口无言，泪花儿在眼眶里打转转，委屈地跟什么似的，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柳大人陪世子进屋的时候就看见朱玉簪低垂着头，如果没听到刚才的对话，还以为她是在看衣服上的花纹。
　　“云儿！”世子喊了一声，他们跟柳大人走过来，在门口刚好听到她说的那句“你们怎么不生！”。
　　朱玉簪一惊，睫毛一抖，一颗泪珠滚出来，滴在手上，她赶紧转过头去，努力眨了眨眼，把泪水憋回去。
　　柳大人眉头一皱，脸色沉了沉。

　　夜里，柳大人来朱玉簪的院儿里小坐，最近也是因为世子夫妇常来，柳大人才发现，朱玉簪擅下棋，诗文也是通的。不和杨佩云出门游玩的时候，她们会在院子里对弈。
　　柳大人不会下棋，最近刚学一点，所以棋隐颇大，没人陪他练手的时候偶尔会来她这儿下会儿棋。
　　一局结束，柳大人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朱玉簪只好说：“膳房备了宵夜，老爷用些再走吧。”
　　柳大人站起来就走，连她的话也不答。
　　房里的老妈妈进来服侍她睡下，轻声责备她：“这天底下哪有赶夫君出门的娘子呢，夫人没看老爷走的时候脸都黑了。”
　　朱玉簪不解，问青萝：“老爷走时不悦了？”。
　　青萝在梳妆台边收拾她的钗镮，回想了一下说：“有吗？不觉得。老爷不是一直都是那样么……”
　　老妈妈气得直摇头，这两个傻子！

　　第二天，世子专程赶来给朱玉簪道歉，说：“她回去就后悔了，哭着立马就要来给你赔罪，还是公主府的萍夫人来了才劝住，今日本要自己来，谁知又染了风寒，不敢出门。”
　　朱玉簪关切地问：“不严重吧？吃哪位太医的药？”
　　世子回说宫里娘娘得知了也十分关切，派了平时服侍的赵太医来关照。
　　“我与佩云是打小一起长起来的，她的脾气我最是了解，怎么会跟她置气。”说完又吩咐青萝说：“去把我之前做好的东西拿过来。”
　　青萝取来一个红色的小肚兜，正红的稠缎上绣了一朵绽放的莲花。
　　“之前想做一双虎头鞋，太费时间了些，眼下只能先做个小肚兜出来，希望世子不要嫌弃。”朱玉簪对世子说。
　　柳大人在一旁陪坐，一直不曾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