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辰蕊》水星之泪

3、重新生活

　　跟着大娘重回柳家之后，柳大娘一如既然对我越加的好，我也见到柳大娘的丈夫、儿子、媳妇和她年仅三岁的小孙子秋儿。
　　初见我时，柳大娘的孙子当场就吓哭，害我难受到躲在房里，几天不肯踏出房门半步，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离开柳大娘，离开柳家村。虽然暂时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但是却不想再这样拖累柳大娘。
　　我当面向柳大娘请辞，她怎么也不肯放我走，这都怪自己在没拆线前，为了应付柳大娘的追问，给自己编了一个全家被强盗劫杀，自己重伤昏迷的身世，当时只是随口一句，柳大娘却坚信不已，更是不肯放我独自一人离去。百般无奈之下,只好决定趁大家休息半夜偷走。终于到了半夜，我身无长物，只着一个小小的包袱，悄悄走出房门，刚走出院子没几步，就听到有人在背后说道：“你要去哪？”
　　我一听，连忙收起包袱背在身后，微笑道：“大娘，你还没睡啊！”柳大娘突然叹口气，整个人仿佛陷入某种沉重的悲伤中。
　　“月萝，大娘不是想关着你，大娘曾经也有个女儿，她从小体弱多病，却很懂事，很听话，长得很可爱。那时候家里忙，天天要忙农活，没有照顾她，她天天自己给自己煎药，就算再痛再难受，也不哭不闹。后来有一天她的草药吃完了，我和他爹哥哥因为农活忙一时给忘了，这孩子为了不打扰我们，居然自己一个人上山采药，就这样……
　　柳大娘说到这里痛哭起来，我也心痛地丢下包袱，扶着柳大娘坐到我房里，柳大娘流着泪，抓住我的手道：“大娘这些年一直很愧疚，我对不起我的女儿。大娘救你是有私心的，那天我在小柳林发现你时，你就和秀妹当年摔下山一样，全身是血趴在那里。大娘发现你还有呼吸时，就想这肯定是老天爷给我的机会，让我补偿对女儿的愧疚。无论怎么样我也要救活你，当你醒来时，大娘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开心的就像秀妹活过来一样，你要走，大娘不拦你，但是大娘希望你可以再住些日子，等你身上的伤完全好了再走，或是让大娘帮你做几件衣服，你一个女孩子在外不方便！”
　　我禁不住搂住柳大娘哭道：“大娘，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柳大娘一听，激动地搂住我道：“不走就好，不走就好！”我在原来的世界失去了至亲之人，却在这里又重新失而复得，再不珍惜怎么对得起自己。
　　虽然决定留下来生活，但是我打算自食其力。可是当我真正实行起来时，却发现困难重重，柳家人对于大娘认我做干女儿，都很赞同，也都真心拿我当家人对待，想来秀妹的事情，对他们一家人的打击挺重的。柳大哥的媳妇也是实在人，一点也不介意的我身份，拿我当真正的妯娌对待。
　　自从柳大哥在城中做生意后，柳家的生活也比前富足不少，但还是需要耕种田地。我跟柳大娘提出下地干活，却被她厉声拒绝，只是严令我在休养身子。后来有一天，我趁干娘和干爹去村外购买东西，苦苦哀求柳大哥让我下地，他禁不住我的哀求只好答应。
　　农活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不过辛苦归辛苦，毕竟是自己付出劳力，干得还是很开心的。当我正干得不亦乐乎时，一声惊天吼把我吓一跳：“月萝，你在干什么？”
　　抬头一看，柳大娘不知何时已站在田边，黑着脸，浑身散发着厚重的低气压，我连忙嬉笑道：“娘，你怎么回来了啊！”
　　“我要是不回来，还不知道你居然敢骗我，还不放下东西跟我回去！”柳大娘一吼，柳大哥立刻吓得让我丢下手中的工具，跟着柳大娘一起回家。我不情不愿丢下东西，跟着柳大娘回到家。
　　柳大娘阴着脸看着我说：“月萝，我说过多少次，你现在身子虚，要好好在家休息，你怎么就是不听啊！”我刚想反驳，就看到柳大娘眼圈发红，一副欲哭的样子，连忙低头认错道：“娘，我知错了，你别生气哪！”
　　“你真知错吗？以后都不再骗娘，也不再下地下地干活了！”柳大娘狐疑的问道，我只好头点得厉害，“这才对吗，娘就喜欢你乖，来，这里娘给你买的新衣服，过来试试！

　　”
　　看着柳大娘满脸笑颜，何来刚才的悲伤，令我郁闷不已。自从认柳大娘为干娘后，她仿佛想将对秀妹这二十年多年的愧疚，一次性全部补偿在我身上一样，不是买衣服，就是买首饰，要不就是买一堆燕窝人参，花费不少。我虽然一再声明，不需要这些东西，可是柳大娘还是乐此不疲。被我拒绝狠了，她就像刚才一样装可怜，害我愧疚的不行。
　　但是终日白吃偷闲，不是我做人的宗旨。我蒙面而出，在村里四处转悠，想寻找些有用的东西，久居在此，村民大多都已习惯我的存在，再知道我悲惨的身世后，对我更抱以同情的态度，对我十分友好。
　　转悠几日后，我发现一个现象，村中三至十岁的小孩，要不就是在村中玩闹，要不就是田间帮忙父母干活，并未入私塾读书，初时以为是村中的大人想孩子在做农活，不让小孩上学，细问之下才知道村民不是不送子女上学，而是百里之内只有一家私塾学堂，就是柳前镇的子语学堂，这个学堂是镇上有钱人家合办的，虽说有教无类，但这个学堂的先生不但重财轻义，而且瞧不起乡下的孩子，再加上学费贵，柳家村地偏，所以村民们就算有心望子成龙，也无力供其成才。
　　虽然很为村里小孩的将来担忧，但我有自知之明，想要改善这种情况，却非一朝一夕之事，这件事情也渐渐被我在埋在心底。小秋儿和大多小孩子一样，不是关在家中，就是被他们娘春喜带到田边边照看边干活。
　　我虽然比较怕小孩子，特别是对于爱哭的小孩子，但是见大家都在忙，就我闲着，就向干娘自动请婴，将照看小孩子的任务给包揽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天生不是照顾孩子的料，小秋儿前一秒和她娘还嬉戏玩闹，下一秒她娘刚拿工具下地干活，留我二人在家不到一分钟，他就开始又是哭又闹，我使劲百种办法，他仍是嚎声大哭。
　　“小祖宗，小爷爷，我求求你，你别哭了，再哭，我就要死了！”我痛苦的捂住耳朵，对丝毫不知我在说什么，却哭声洪亮的小秋儿哀求道，“小秋儿，别哭了，小姨给你买吃的好不好！”小秋儿看我一眼，继续哇哇大哭，我急的在原地打转，却又是不想就这样放弃，去向春喜求救。
　　“小秋儿，别哭，你看这是什么？”情急之下，我拿出我平日打发时间编好的草蚂蜢，“看看，这是什么，这是蚂蜢，看看，好不好玩！”我拿着蚂蜢在小秋儿面前又跳又蹦，忙个不亦乐乎，费了半天劲，小秋儿总算被我手中新奇的东西，吸引了眼球，停止了哭声，我算是暗松一口气。
　　“姨，姨，坏了，坏了！”我正在晒东西，小秋儿扯着我衣服，我低头一看，只见他拿坏掉的蚂蜢，双眼红红的，一汪泪泉随时脱眶而出，“乖，小秋儿，别哭，这个坏了，不要紧，小姨，再帮你骗一个新的好不好，再帮你骗只小鸟怎么样？”
　　我找来适合的材料，给小秋儿编了一只麻雀，和一只蚂蜢，他才破涕为笑，跑到一边去玩，我继续晒衣物。
　　慢慢的，我掌握了和小秋儿相处的方式，才发现小孩子没有想象中难搞定。每日里我除了给小秋儿一些新奇的玩具，就尝试着启蒙他的才智，抽空里找些浅的单字，诗歌，教小秋儿读写，初时他不肯配合，我用自制的小竖笛就收买了这小子，让他乖乖听话写字。
　　到了秋收，农活很忙，干娘和大叔们每天忙到很晚才回来，我都做好晚饭等他们回来。
　　吃完晚饭后，我冲大家神秘一笑：“咱们饭也吃完了，今天给大家看一个余兴节目！”大家疑惑地看着我，我用力拍拍手，小秋儿怯生生站起来，我笑道：“别紧张，大声念出来！”
　　小秋儿在我的鼓励下，终于清脆缓慢地背道：“除何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小秋儿背完看向我，我笑着点点头道：“背得很好，很不错！”小家伙白嫩的小脸，顿时通红起来。
　　“月萝，这是？”干娘惊讶地看着我，我笑道：“娘，你不是一直很希望我可以教小秋儿念书吗，从今天起我会将我一身的知识全部传给他，让他长大做一个有用的人，你说好不好！”
　　“月萝，真是太谢谢你了！”柳大哥和春喜不由的激动道，我笑道：“大哥，大嫂，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谢不谢的，小秋儿是我的侄儿，他将来要是有什么成就，我也很开啊！”
　　没想到，一时好心，却引来一场风波，开始教小秋儿读书没几天，一大早我被一阵吵闹声给哄醒了，我推开门一看，满院的飞禽走兽，人来人往，柳大娘正一脸呆愣地看着这场面，我出声问道：“娘，这是怎么回事啊？”
　　院子的人，一听到我的声音，哄一下，全围过来，七嘴八舌，吵得我头痛，不由大叫道：“停，一个个慢慢说！”
　　率先开口的隔邻的刘大叔，他提着一只小羊和他的儿子道：“姑娘啊，你可要收我家孩子作学生啊！”
　　“学生！”我有些懂了，又有些疑惑地看向干娘，她有些无奈道：“月萝啊，这都怪我哪，我一时嘴快，告诉他们你教小秋念书的事情，谁知他们全都要来，把孩子交给你!”
　　我一听，顿时气闷，压住内心的烦躁，笑道：“乡亲们，小女子才疏学浅，怎能堪当先生之职，还请各位回家吧！”我话音刚落，一院子的人都像炸锅一样，有人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们乡下人啊，还是你偏心只肯教柳家的小孩啊！”
　　被人这么一说，村民们的情绪更是激愤，我顿时傻眼了，柳大娘连忙私下扯扯我的袖子道：“月萝啊，看来你今天要是不收下来这些学生，你是出不去这个屋子，恐怕大家以后也不好过啊！”
　　“干娘，可是我这样子教孩子，我怕误人子弟啊！”我为难地低声道，“月萝，干娘对你有信心，你这么聪明一定行的！”干娘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害我要说的话憋回心中。
　　为免激起民愤，我只好答应开办授课，千恩万谢过后，这群上门逼师的村民才肯离去，看着一院子留下的鸡鸭鱼猪，瓜果蔬菜，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当老师＝一群孩子＝一群魔鬼，一群年龄不同的魔鬼，杀了我算了，救命啊。
　　相对于我的郁闷，村民可忙得欢快，会木工的做桌椅，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真不知道他们对我哪来这么大的信心，可是当我看到我干娘，在别人面前兴奋的跟我别说我如何才高八斗，如果聪明才智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又□□娘出卖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我的教师生涯也正式开始了，虽然是被赶鸭上架，不过既然做了，就要做的最好，虽不能说我会在为最好的老师，但是我一定会尽我全力来教好这群孩子们。
　　村民们为此腾了一间大屋做教室，我本打算按孩子们的年纪不同来分班，但是想到这些孩子大多都没什么基础，所以一开始还是按一班来教。我知道这些孩子们通常要回家帮忙干活的，所以上课时间是活性的上课，每天早中午三班，除了中间休息一个时辰，大多时间我会连续讲课，这样可以对于没能上前边课的孩子，来得及补上。课程我按需要分为文学，音乐，数学，体育，音乐，每周五天课，一周测试一次。
　　花了几个通宵将课本写好，然后让柳大哥拿到镇上印多几份回来。孩子们拿到新课本，通常是兴奋的，年纪大的孩子懂事些，知道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就十分勤奋，我也就多教一些。年幼的孩子好动贪玩，我就用游戏的方式来教他们。
　　几个月下来，孩子们间的差距逐渐分出来，我因材施教，根据每个孩子的性格和天份，来教给他们不同的东西，希望他们有更多不同的发展。但我知道以我一个人的能力，是不可以教这些孩子全部教好的，我的知识再多也是一个人的，必须让孩子们接触多方面，不同人的授课，才有进步。
　　但我知道若要实行我的想法，必须是有“钱”提，只有再次搁浅这个计划。教学的日子，过得虽然累，但却充实，日子一闪而过。小秋儿也四岁，柳大哥在镇上的生意越做越大，在镇上还买了宅子，他欲将我们接去同住，但是考虑到镇上人多，以我的样子，还是留在村中比较好，我就拒绝了柳大哥的邀请。干娘见我不去，她也不肯去，在我的极力劝说下，她才勉强答应搬去住，却硬性规定，我每半个月去看望她一次，待我答应后，才跟着柳大哥进城了。
　　突然一个人生活，还真不习惯，看着空空的柳家老院子，生起一股莫名的寂然。现在已是秋收，我就放了农假，让孩子们回家帮忙去了。日子更显单调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