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光在阴影之中》苍流漱月

2、中调

　　次日。

　　晨光拂晓的时候，两人都没起得来。

　　睁眼时已经是九点多，中原中也亲了亲同样醒来的羽织，声音放的很轻。

　　“再睡会儿，我去做点吃的。”

　　还有些迷糊的羽织顺从地点了点头，转眼又闭上了眼睛。

　　当她洗漱好时，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看着从厨房出来的中也，羽织眉眼柔和，呐，这样一个男人肯为她调羹做饭，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于羽织和中也来说，吃饭，是没有什么仪式的，昨晚没有来得及讲的正事正好现在说。

　　羽织咬着筷子，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填完婚姻届后，你能请到婚假吗？”

　　显然，完全了解未来的丈夫是个可能连婚假都请不下来的悲哀社畜。

　　中原中也一顿，迟疑着：“……如果没什么大事的话？”

　　顿时觉得自己很可悲，万一发生了什么导致连婚假都请不下来的话。

　　羽织盘算着，两三个月内可能发生的大事，艳丽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思索。

　　虽然不知道羽织在想着什么，中原中也出声安慰着：“最近没什么大事，婚假肯定是能够请到的吧……？”

　　说着说着连他自己都不确定了起来。

　　他想了想，现在港口黑手党没有什么值得他出手的事，值得他出手的任务应该也不会突然就来。

　　“别担心，肯定会有假期的。”他回了羽织一个笃定的笑容。

　　flag已立。

　　羽织瞥了他一眼，没打击他。

　　“需要陪你回去看望那位先生吗？”中原中也问着羽织，有些不确定。

　　虽然在视频对话中见过那位如同羽织父亲一般存在的先生，但想要从对方手里带走他的女儿，果然还是亲自见面更显得有诚意。

　　毕竟黑手党的身份已经是一个十足的减分项了。

　　羽织看着中也，轻而易举地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毫不在意地给予了否定：“不用。”

　　“嗯？”

　　“先生知道就好了。”羽织瞥了一眼中也，“而且首都那边的安保级别挺高的。”

　　中原中也沉默，以他的身份想要正规地坐航班前往与日本隔海相望的国家首都，还真的挺难。

　　她伸手摸了摸中也的橘色的头发。

　　“别在意啦，先生不会在意你的身份的。他只会惊讶我愿意与你缔结婚姻。”

　　得到了羽织安慰的中原中也听见了这话，提起了兴趣。

　　“怎么说？”

　　羽织双手交叉，托住下颚，眸中笑意盈盈。

　　“在遇见中也前，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在某一天产生喜欢的感情。”

　　“当第一次看到中也的眼睛的时候，我想大海的颜色也比不过中也的耀眼吧。”

　　她的目光温柔，注视着中原中也，嘴角噙着笑容。

　　中也吃饭的动作一顿，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他忍不住捂住了脸，有点无奈地低声嘟囔：“什么嘛，竟然这么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

　　这句话没能逃过羽织的耳朵，她笑得更灿烂几分，指出：“中也自己都说了，是自然而然的嘛。”

　　羽织顿了顿，眼中盛满了蜜一样的甜意。

　　“毕竟，是中也啊。”

　　中也的脸彻底烧了起来，他钴蓝色的眼眸瞪着羽织，表情凶恶却透着严重的底气不足。

　　明明他是黑手党，还是个干部，却完全不能引起羽织的害怕呢？

　　——是他的纵容和她的温柔。

　　真是的。

　　他回想到了当初向羽织坦白他身份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温柔地看着他，说着这样令他耳朵发烫的话。

　　明明这场爱情中两个人都是主动方，为什么却被羽织掌握着主动权呢？

　　嘛，他也不在意就是了。

　　虽然羽织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他不相信身为港口Mafia干部自己还不能保护好他未来的妻子。

　　他的妻子会在他的保护下足够安全。

　　这样，就够了。

　　如此温馨的生活让人贪恋得不行。

　　没有人能够打破。

　　那些企图破坏的人会被重力碾压得粉碎。

　　——

　　中原中也，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

　　异能力「污浊了的忧伤之中」，能够操纵所接触物体的重力方向及强度。

　　与目前叛逃的前港口Mafia干部太宰治并称“双黑”——□□最凶恶二人组。

　　存在更加强大的异能形态，具体情况不明。

　　一旦遇上，不建议强攻，优先撤退。

　　以上，是羽织第一次见到中原中也时，脑子里浮现出来的资料。

　　当时，她的目光轻轻扫过，察觉到了中原中也并不明显的愣怔。

　　那双藏着蔚蓝色海洋的眼眸，就这样落入她的眼里。

　　羽织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轻抿一口咖啡，继续看着手中的书。

　　当中原中也的目光第三次投向她时，她的嘴角出现了一丝笑意，看透了一切。

　　但是，看透不意味接受。

　　她只是横滨国立大学的一个普通学生，与黑手党的干部大人有什么关系？

　　中原中也又不是她的目标。

　　再说，她都已经卸任了，各种事务都脱手交给别人了，什么任务也轮不到她头上。

　　于是，羽织十分安心地看书。

　　接下来的发展，说实话，在她的意料之中。

　　直到第五次在咖啡厅遇上，这位港口Mafia干部向她发出了邀请。

　　她看着耳尖带上薄红的中原中也，藏下眼底的漫不经心，答应了。

　　毕竟，她明面上只是一个普通学生，而中原中也到底是黑手党，不管他表现得多么绅士。

　　他在羽织的眼里，只是港口Mafia的最高武力。

　　那是初次见面的两个月后，是他们的第一次约会。

　　游乐园，水族馆以及电影院，一看就知道他请教了不靠谱的部下。

　　约会结束前，他迟疑着问，下次还能不能约她出来。

　　夜色已深，灯光洒落在他的脸上，为微长的橘色发丝糊上了一层光晕。

　　他钴蓝色的眼眸里带着些许羞涩和紧张，还有肉眼可见的期望，以及可能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带着手套的手悄悄握紧了。

　　羽织点了点头。

　　她看见中原中也的眼眸璀璨了起来，那双氤氲着海洋的眼睛更加耀眼。

　　……或许还不错？

　　然后，她就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片海洋之中。

　　发出了真香的声音呢（捧哏.jpg）

　　他们开始交往的时候，中原中也向她坦露了港口Mafia干部的身份。

　　她揉了揉中也的头发，选择隐藏住自己的身份。

　　她的存在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电子，纸质的资料，就算有也被销毁掉了。

　　目前，她前往横滨这件事，都只有先生一个人知道。

　　知道她卸任的那些人，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关于她的消息。

　　在不知情的人眼中，曾经惊起无数人恐惧的操心师彻底消失。

　　所以，港口Mafia是不会查到任何有关她真实身份的消息，他们能查到的，只有她明面上这个普通的学生身份。

　　所以，羽织一点都不心虚。

　　时至今日，回想起刚交往时的想法，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她的身份实在不适合坦白。

　　难不成要对中也说——“我接触过的黑暗甚至比你还多”这种话？

　　不可能。

　　过去，她曾指挥着部下清扫黑暗中滋生的罪恶，人性的丑陋在阴影下暴露无遗。

　　欺凌，背叛，欺诈……比比皆是。

　　前一刻眉目和善的老人，下一瞬就是夺取性命的杀手；瘦弱可怜的孩子收下食物的瞬间，会将涂了毒的匕首刺进施舍者的腹部；狡诈的伙伴会给友人灌下毒药，窃取钱财……

　　目睹一切的她，将所有的阴暗深度剖析，化作一个个贴在人性身上的标签。

　　自私，贪婪，猜忌……

　　她知道人性的光明，更明白人性的黑暗。

　　长达三年的清扫行动，几乎让她沉浸在这些罪恶之中，从而能够漠视那些被阴暗滋养而盛放的恶之花。

　　人性的不堪，清晰地呈现在她眼中。

　　她走过这样黑暗的路，也渐渐丧失了喜欢人性的能力。

　　即使，并没有承受不住。

　　浑身光明的人或许有，但到底是太过刺眼，足以炙伤灵魂。

　　直到她遇见了中原中也。

　　——非人的人。

　　意料之外的相识。

　　预算之内的相熟。

　　或许是既定的，难以逃脱的命中注定。

　　“血和铁，火焰和毒，恢复和报仇，而忽然这些都空虚了，但有时故意地填以没奈何的自欺的希望。”

　　中原中也或成为她的希望。

　　那么，她会抓住他——竭尽全力，不择手段。

　　掩去阴暗的一面，用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柔去对待他。

　　羽织微笑着想。

　　他不会知道的。

　　有关他妻子过去的一切。

　　——

　　大致知道未来的一两个月内横滨不会太平，羽织就提前拿了毕业证书。

　　证书到手后，她被中原中也牵着手，填好了婚姻届，盖好了章。

　　看着刚刚缔结婚姻关系的妻子，中原中也压制着内心的喜悦和激动。

　　手还没捂热乎，就接到了要他随时待命在港口Mafia大楼里的命令。

　　BOSS亲自下达的命令，纵使中原中也万般不情愿，还是得乖乖听令，并在心中痛斥组合来的真不是时候。

　　他暴躁。

　　什么时候来不好啊，偏偏挑他签完婚姻届的这段时间！

　　告别了妻子并叮嘱她，这几天最好待在家里哪也别去，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羽织。

　　刚刚签完婚姻届就加班什么的，简直是太失格了。

　　于是，部下们发现今天的中原干部揍人揍得比平常狠多了。

　　待在家里的羽织，透过窗户，看向了天边。

　　那里，藏着一只白鲸。

　　她笑了笑，不在关注，估摸着情况，翻出了医药箱，检查着里面的药品。

　　一天之后的夜晚。

　　双黑复活之夜。

　　开污浊后昏过去的中原中也被没有良心的太宰治丢在原地，接着又被马上赶到的部下送去了港口Mafia名下的某所医院。

　　在医院刚刚醒来的中原中也接到了妻子打来的电话，顿时感觉心虚又抱歉。

　　“中也？”

　　中原干部此时面如菜色，脑子使劲回想着部下传授他的经验——如何向家人隐瞒自己受了伤。

　　“我、我没事，就是工作难度高了点，有点、有点累而已。”

　　电话那头的羽织，当然是什么都知道。

　　听着中原中也言不由衷的话还觉得对方异常的可爱，堂堂一个黑手党干部连谎都说的这么不利索。

　　她也没难为中也，让他好好休息，如果可以的话就早点回家，顺便说了一声想他了。

　　中原中也坐在病床上，盯着手机，难受又愧疚。

　　在得到BOSS的批准后，他立马开着车回了家，才打开门就闻见了饭菜的香味。

　　刚把碗筷摆好的羽织笑着解下了围裙，走过去抱了一下中原中也。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的？”还准备好了饭菜。

　　中原中也将脑袋埋进了羽织的头发里。

　　隐隐闻道血腥味的羽织在中原中也的怀里没有动：“早就猜到了，中也的心思很好猜的嘛。”

　　“那也猜到我受伤了？”

　　他瞥见了一桌虽然很香，但很清淡的饭菜，以及沙发上早就翻出来的药箱。

　　羽织笑了笑，歪着头：“中也连说谎都不会，我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中原中也沉默了一小会儿，像是放弃了挣扎任由羽织摆布的布娃娃一样。

　　“……怎么能这样。”

　　“……太犯规了。”

　　害羞.jpg（////）

　　——

　　污浊的存在，是个祸害。

　　坐在床上，看着中原中也的睡颜的羽织这样想着。

　　万一以后太宰治不在身边，中也发动了污浊怎么办？

　　又不是不可能，就她所知的异能力者中就有那么一两个，有着类似强制触发效果的异能力。

　　真是让人担心呐，中也。

　　她的目光温柔缱绻，深处却是难以企及的冷漠。

　　这样的不定时炸|弹一定要拆除。

　　她轻轻地拨动了中也额前的碎发，嘴角细微地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又立刻抿起。

　　羽织眸光闪动，指尖轻微地敲打着床沿，在思索着。

　　除了人间失格之外还有什么能够束缚住污浊？

　　不是封印，是束缚，中也需要污浊的战斗力。

　　封印的话她倒是知道一种异能力「日蚀」。

　　有着能够封印异能力的效果，但这种封印会让中也保留重力操作却无法发动“污浊”，这显然不是她想要的。

　　异能力「微云」。

　　消除污浊给身体带来的负荷，使其能够长时间无伤使用，能够大幅度消减一切形式的伤害。

　　污浊也能算在伤害范围内，但是这种异能力只能在异能力者周围有效，无法远距离实施。

　　异能力「在涅槃之间」。

　　增强身体强度，即使是污浊也无法摧毁，将身体素质提升到能够应对伤害的强度。

　　遇强则强，可作用于他人，但可惜的是无法长时间生效，需要定期再被使用一次异能力。

　　……

　　所知晓的异能力一个一个被否决，即使是羽织也忍不住露出深思的神色。

　　羽织轻轻点了点下巴，瑰丽的眼眸流转着光芒。

　　只有那个了吧

　　那个能够实现一切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