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花开——我的冰山王子》天狼.

5、冰山与火山的激突

　　清晨，六点半。
　　“要迟到了。”
　　何远浩走进卧室，淡淡扔下一句，打开衣柜拿出衣服走了出去。
　　等他换好衣服再次进来时，楚天依然蜷成一团睡得香甜无比。何远浩停顿了一秒，推了推她，声音仍旧毫无波澜：
　　“要迟到了。”
　　楚天又往下缩了缩，咕哝道：“……别闹……小一……不要吵……”
　　……
　　何远浩心中“啪”一声轻响，仿佛一根弦断了一样。
　　小一……是谁？
　　让她在熟睡中也忘不了的人，是谁……
　　不对，我想这个干什么……
　　他的表情又冷了几分，弯腰刚要摇她，却不由自主停了下来。
　　婉伸枕上的青丝间，疲倦的睡容无比安然，少了几分平日间的潇洒不驯，却更让人从心底里油然而生怜惜之情。何远浩便这样怔怔许久，竟忘了时间的流逝。良久，良久，他默默站了起来，走出去极轻极轻地关上了门。

　　此时的白启，心情真是无比的郁闷，无比的郁闷。
　　对于自己来说，这是多么不容易啊！六点钟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路飞车赶到她的楼下，只待她出来，那伟大的“一同上学”计划就可以实现了。可是，从六点十分一直等到六点五十，眼看就快迟到了还不见那个魂牵梦萦的人儿。终于，他鼓起无限勇气敲响了她家里的门，却被一个哼着歌抱着小金毛狗刚要下楼的女人遗憾地告知昨晚楚天住在同学家了，没有回来。
　　住在同学家！
　　白启一边疯狂地踩车一边暗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不像是那种会和同龄女孩子粘在一起形影不离的人啊！这里面有猫腻，一定有猫腻……
　　赶在最后一秒钟冲进教室，目光一扫，立即大惊失色！
　　这……这……这……怎么可能！
　　满满当当的教室里，只有楚天和她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
　　不不不……冷静下来……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天儿绝不会跟那种扑克男有什么纠缠的……白启啊，白启，一定要镇静，冲动是魔鬼……
　　就在这时，他忽然觉得周围的目光有些异样，不由转身望去。只见何远浩在众人欣赏、羡慕、崇拜、花痴的目光中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依然是挺拔清爽，神容淡漠，一丝不苟地系好了每一颗扭扣，与面前一脸桀骜，留着海胆头，领口大敞的某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请让开。”平平淡淡，毫无起伏。
　　白启正在气头上，闻言恼极，怒目而视道：“你说什么？”
　　“哦，对不起。”何远浩忽然想起来眼前这人并不是家里的下人，表情柔和了几分，道：“请让一下，好吗？”
　　“不！”
　　白启坚决地拒绝了，愈发觉得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最可恶的是，他竟然坐在天儿旁边？凭什么！
　　何远浩看都没看他一样，直接转身从另一边绕了过去。但等他走到座位旁，白启却正正堵在入口处，抱胸冷冷看着他。何远浩目光缓缓转了过去，道：
　　“什么意思？”
　　“天儿在哪？”
　　“我不认识……哦。”何远浩终于反应过来，熟悉的不快又一次掠过心头。
　　天儿，这种称呼……
　　“在我家。”
　　白启只觉大脑“轰”一声炸开了，极度惊愕之下竟然忘记了恼怒，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会……”
　　“她昨晚住在我家了。你可以让开了么？”
　　何远浩轻轻推开怔怔立着的白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白启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明亮的深褐眼睛一瞬间像被偷去了光彩，让人无比心疼。几个女生悄悄围了上来，低声安慰着。“白启同学，你没事吧？”“快要上课了，白启同学，还是……”
　　“让开，你们。”白启蓦的直起身，凌厉的目光“刷”一声扫过，那几个女生顿时吓得退了几步。“何远浩，”白启双眼微眯，语声冰冷：“今天放学你给我到北花园来把事情解释清楚！是男人就不要跑！”言罢狠狠瞪了他一眼，大踏步从教室里走了出去，迎面和来上课的班主任擦肩而过，头都没偏一下。
　　于是，班主任走进教室时，明显心情不佳。
　　“上课！”
　　例行公事的起立问好后，班主任目光一扫，立即发现了问题：
　　“楚天呢？为什么不在？”
　　寂静三秒，台下忽有人尖声道：“可能又迟到了吧！”立即，一片窃窃低笑传遍了教室。班主任不满地哼了一声，翻开书，忽然又抬起头，和蔼道：“何远浩，你有事吗？”
　　何远浩站了起来，淡淡道：“老师，楚天今天发烧请假了，这是她母亲让我转交的假条。”说着走上去将假条（假的条）交到讲台上，面不改色地坐了回来。
　　于是，这件事就这样被轻描淡写地揭过去了。
　　何远浩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不动声色地摊开了课本。

　　放学后，何远浩提起书包走出教室，一路上吸引目光无数，窃窃私语源源不断，却悉数被只有程序结构的大脑过滤在了三米之外。
　　周围的人终于渐渐少了，这所向以环境优美著称的名校永远不缺通幽小径和蜿蜒石路，的确是在设计上下过一番苦心，令人行走其间，神清气爽，不知不觉连学习的压力也淡了几分。
　　只是，若那个家伙在这里，恐怕非得迷路不可……
　　不知为何，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何远浩微微皱了皱眉，揉了揉额角，把莫名的思绪赶了出去。
　　“对不起，何远浩同学——”
　　忽然，一个温柔低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听上去似有几分耳熟——
　　“对不起，可以耽误你两分钟吗？我……我想问你一些事……”
　　本来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触到那双淡漠无波的眼睛时，忽然消散得连一点踪迹都不剩。林寂但觉脸上一阵不自然的温热，头又低了几分，乖巧的垂肩短发遮住了她纯净无瑕的眼神。
　　“数学题？”
　　何远浩看着这个蓦然脸红，欲言又止的女孩，略有些奇怪。
　　“不是的！”
　　林寂突然仰起头，脸更红了，但目光却无比坚定：“我，我想问的是，楚天同学昨晚在你家里过……过夜，是真的吗！”
　　何远浩暗奇道，这件事很重要吗？每个人都很大反应的样子……
　　他在自己的逻辑里过了一遍，答案是不重要，于是简单道：
　　“是的。”
　　林寂的眼神一瞬间黯淡了下去，喃喃道：“……这样啊……那，那好吧……不对！”她霍然抬头，紧紧盯着何远浩的双眼，一字一顿道：“这样，是不对的……何远浩同学，我……我看错你了！”言罢她猛然转身跑开了，只几息就消失在了重重繁茂的林木后。
　　只留下何远浩一个人站在原地，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算了，与我无关。
　　他转身继续走路，边走边道：“索斯，等一下不许你出来。”
　　“是，少爷。”
　　低沉的男音，完全不知出处。

　　“哦，你来了啊……”
　　白启抱胸靠墙，冷冷看着何远浩走了过来，猛然站直朝他走去，蛮横地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极其不善道：
　　“你，到底把天儿怎么了！”
　　何远浩淡淡看着他，平静道：“你要是坚持这种态度，我拒绝说话。”
　　白启瞳孔猛一收缩，静默数秒，冷哼一声，退后一步，傲慢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没有什么好说的。”何远浩说着扔下了书包，伸手去解衬衫的钮扣。
　　“色诱我吗？我对小白脸可没有兴趣。”白启嘲讽地斜乜着他，但眼神却一分分认真了起来，缓缓直起身。
　　何远浩解开了最后一颗钮扣，随手一挥，雪白的衬衣轻轻飘落，虽然苍白瘦削却比例无比匀称的身体蓦然裸露在阳光下。
　　他摘下眼镜，随手抛在身后，抬头淡淡道：“来吧。”
　　沉默半晌，突然——
　　“哈哈哈哈——”白启忽然大笑起来，但笑声瞬间戛然而止。“有意思！没想到在五中还能碰上陪我打架的人！”他扬了扬下巴，目光在面前少年完美的六块腹肌上一掠而过，一把扯下了上衣：
　　“没什么好说的，用拳头说话吧——”

　　夕阳渐低，五中某个偏僻无人的空旷角落中——
　　“呜——”
　　裂破空气的爆响中，白启的拳头“砰”一声狠狠击中了何远浩右颊。何远浩脚下一晃，“蹬蹬蹬”连退三步，终于稳住了脚步。他微微躬身，愈发冷静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白启，肩膀因喘息而剧烈起伏着，任鲜血混着汗水丝丝从额角渗下，仿佛一头潜伏待噬的魔兽。
　　“你，还差得远呢——”白启大口大口喘着气，艰难地“啐”了一声，一抹笑意傲然勾起在唇角。蓦的，他大喝一声，直冲前去，挥起一拳，直击何远浩左胸！霎时，一道精芒闪过少年等待已久的眼睛，这异样的光芒落入白启眼中，心中不由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
　　“啪”一声轻响，何远浩的左掌挡住了白启的攻势，右手已灵巧如蛇穿过白启大臂，抓住了他的肩膀——
　　“你输了。”淡漠无波的语气，丝毫不像经历过这样一场恶战。
　　说时迟，那时快，白启只觉胸口一痛，肩膀陡然一紧，不待他反应过来，两足已离开了地面。下一秒，身体顿轻，整个人如没有重量般直飞出去，“嘭”一声巨响，重重摔在了地上！
　　……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久经“沙场”的自己，竟会败给这样一个小白脸……
　　……可是，可是啊……
　　内心深处一个小人不依不饶地大声嚷嚷，终于，白启吐出一口气，混身无力地睁开了眼睛。
　　他也不是一般的小白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