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卯兔子

2、波澜

　　许臣，楚天
　　两个本不相干，或者，最好不要相干的人碰到了一起，再或者，是一个被另一个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住便不撒手了，楚天，绝对是被黏住的那个。
　　楚天很不情愿的相信，许臣和自己住在同一小区。许臣的母亲是做鲜花生意的，在楚天家的人偶店对面开了一家鲜花店。他从没见过许臣的父亲，也不想问，别人的事情，他永远的不屑于关注。
　　因为，楚天，他有自己的生活。
　　楚天的母亲常在打烊之后一个人喝酒，喝那种度数很高的白酒，边喝边自言自语。楚天听不清她的话，也不想听她的话，更不愿意回家。因为酗酒之后的母亲，就像恶魔一样残忍无情。
　　她会用绳子把楚天绑在做人偶的机器上，用未完成的人偶的胳膊或是其他什么，发疯一样的抽打楚天，或者用钢针在他身上刺上一个人的名字，再用水果刀划乱。而每次酒醒之后，她会抱着楚天嚎啕大哭，再以各种方式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而楚天，就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母亲施与自己的伤害，不会哭，不会大喊，只是微笑着，看着母亲用刀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口子，然后流出名为血的红色液体。
　　不知疼痛为何物，不知恐惧为何物，只知道母亲在哭，撕心裂肺的哭。
　　不管怎样，只要母亲开心就好。楚天一直这么觉得。

　　只不过，母亲稍稍有些变了。楚天觉得。
　　自从许臣一家搬来小区，开了一家花店之后，楚天就感觉到，母亲常常会变得很忧郁，即使在店里，也常常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的样子。

　　许臣常常不请自来，他总在早晨等在楚天家门口，骑着他的山地车，傻傻的等着楚天出门。
　　起初，楚天并不理会许臣傻得冒泡的行为，自顾自的走着。
　　但是许臣却像小强一样的跟着他，风雨无阻。
　　“干嘛跟着我？”某一天，楚天忍不住问道
　　“喜欢。”许臣不假思索的回答。
　　“噗！”楚天很没形象的喷了一大口可乐。
　　女生这么说，楚天早就习惯了，男生，许臣是第一个。
　　“真的。”许臣歪了歪头，“我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精致的人，脸，身材，气质，都无懈可击。而且，我总觉得我见过你，但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
　　“不要再跟着我了。”楚天冷冷的说。
　　“啊？”
　　“你让人很讨厌。”说完，转身走了。
　　“讨厌？真的是讨厌吗？”许臣看着楚天的背影，出神的愣了好久。

　　班里组织山中野营，晚饭时，大家发现许臣不见了。
　　班长找了几个人出去找他。楚天也在其中。
　　楚天发现了他，在山崖下面的草丛里。
　　原来，许臣不小心跌下了山崖，幸好，崖壁上的小树缓冲了下坠的速度，只是摔断了一条腿。
　　楚天瞪了他一眼，认命的背起他，愣是爬了回去。
　　“我知道你回来找我的。”许臣不要命的咧了咧嘴。
　　“见鬼！”楚天说。
　　“不是见鬼，是神。”许臣一本正经
　　“我还没死，不在天堂打工。”
　　“哎。”背上的人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放学，回家
　　客厅，不在
　　厨房，不在
　　卧室，不在
　　楚天发现，母亲不在家里
　　手机忽然响了，隔壁阿姨的声音听起来相当刺耳：“小天，快去把你妈拉回来，她跟花店老板娘吵起来了！”
　　楚天来不及多想，冲出了家门。

　　“贱人！不要脸的三儿！抢人家老公！你不要脸！！”女人尖利的咒骂着
　　“不许骂我妈，你才是贱人！！”少年的声音。
　　楚天穿过人群，母亲就在面前。
　　她披散着头发，面容狰狞，像个泼妇一样抓着许臣母亲的衣领，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嘴里还不清不明的咒骂着。
　　许臣推开她，把自己的母亲护在身后，气呼呼的瞪着她
　　“妈，我们回家吧。”楚天拉起母亲，拍了拍她身上的土。
　　“小天~~~你替妈妈杀了这个贱人，她抢了你爸爸，你杀了她，啊，杀了她。”楚天的母亲看起来精神似乎有些错乱，她重复着自己的话，一遍又一遍。
　　“楚天。”许臣喊了一声。小心的，试探着。
　　楚天看着许臣，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带着母亲走了。

　　那天晚上，楚天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拿着匕首，刺进了许臣母亲的胸口，鲜血像牡丹花一样浓丽的绽放出一朵大大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