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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鬼山 ...

  •   第一章,鬼山

      “唉唉唉,你听说了吗?昨日又有人上山了!”

      “嗯?啥山啊?”

      “还能是啥山,鬼山啊!”

      “呦呵!还有人敢上去啊!胆儿真大。啥人啊?”

      “嘿!是那顾家小子!听说啊,还背着那柳家小姐呢!”

      “啊呸!顾家那小子!亏我曾经觉得他是个会读书的,明事理。这么一看,就是个傻子!柳家?呵!什么书香门第?什么清贵之家?原来啊,也是个腌臜龌龊地!”

      “哈哈哈,这你就不懂了吧?柳家没了,那柳家小姐还活着呢。你是不知道,那小姑娘长得,真真好看呐!顾家那小子可真有艳福呢!”

      “呵!艳福?那也得有命享受不是。我听说啊,那柳家小娘子根本活不了几天了,要不,顾家那小子背她上鬼山干嘛。要我说啊,顾家那小子就是傻,捧着块烫手山芋,还给当成了宝!这次上鬼山,没准啊,得把命给交代在哪里喽!”

      。。。。。。

      日头正烈,嘉平镇的刘氏茶馆里三三两两的聚着一些人。王三九作为靠卖力气而生的劳苦人民,这毒辣辣的太阳着实让人心烦。趁空闲的时候跑到这茶馆,一擦满脸的大汗,吆喝着刘老婆子上一壶清茶,与那邻街的张老二聊聊最近发生的一些大事小事,嘿!这疲惫之感顿时消了大半!再走出茶馆时,生龙活虎,心满意足的往家走去,脑子里想着该让自个儿家那婆娘做啥好东西伺候自己,嘴上骂着那刘老婆子贼心黑,那壶破茶滋味真差!心里则是在回味着刚刚的跟张老二聊得的趣闻。呵!顾家小子!唉!完喽!唉,招谁家不好,非得去招惹那假惺惺的柳家!哼!那柳家小姐就是个狐狸精,迷的那傻小子去送了命!呵!

      日落西山,原本热闹的街道也安静了下来。挑着扁担的王三九独自向家走去,不知不觉之间,加快了步伐。一只野猫快速穿过街道,钻进一个巷子里,跃上一间破房子,凄凄的叫了几声。

      —————————————————

      嘉平镇外有许多高山,这些山大部分都是山清水秀,云雾缭绕,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神仙住在那上头。总之,就是一看就是有灵气的好地方。所以,镇上的百姓每年会举行一些特定的仪式来祭拜山神大人,祈求好运。不过,这其中有一座则是个例外。

      此山名叫峦苍,不过当地人都叫它鬼山。别的山上有仙有神,这峦苍山上只有鬼。不怪这嘉平镇的百姓双标,因为啊,这峦苍山上还真有一只鬼!听说啊,这鬼本事大得很,不仅赶跑了原来的山神,还在山中设下迷阵,无论是动物还是人,误入了就不一定能再走出来。不过,这只鬼也是个缺心眼儿的。干啥不好,竟然在这鬼山上开了一家医馆!早些年上山捉鬼的那些道家高人,一个个的全变成了他的活招牌。那些高人,上山之前白衣飘飘,仙风道骨,誓言必定会让那只小鬼付出代价!被丢下山后,灰头土脸,落荒而逃,那雪白的道袍上不仅染了尘,仔细一看,好家伙上面还提着字呢!——平家医馆,欢迎来访。

      自此,大家伙都泄了气。大师都奈何不了他,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又能做得了什么呢?大家伙纷纷搬去其他地方,将这座原本就地处偏僻的峦苍山彻底孤立了出来。“鬼山之上有只鬼,恶鬼学人开医馆。只要你入此山中,明日棺材就落了板。”于是,这句童谣就深深的刻在了嘉平镇以及周围村庄孩子们的心中。

      此时,百姓们口中的恶鬼——平沅,正躺在医馆前那棵桃花树的一条粗枝干上闭目养神。身为一只鬼,平沅毫无作为的自觉。不仅学人开医馆,还酿什么桃花酒,做什么桂花糕,没事就吹吹南箫,逗逗山中鸟雀,好不潇洒快意。虽然这医馆自开张以来,生意就十分寡淡,往往几年都见不到一位来客,但这并不能影响到我们这位平大大夫的心情。

      山中的气温总是比旁地要低很多,即使在这夏季,此处还是凉风习习,久待,竟觉得这凉意有些入骨。桃花早已落尽,茂密的叶子投下一片阴影。平沅阖目却并未睡去,而是在安静的听着医馆旁的声音。其实,只要平沅愿意,几里外的声音他都能听得到。但他不愿意,即使是死了,变成了一只鬼,平沅依旧喜欢保留着作为人时的习惯,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

      远离人间事,连这山里的空气都弥漫着一股子寂静。时间仿佛在此处静止不动了,眼前的事物仿佛被画进了一幅画中,变成了死物。突然,一声鸟鸣划破了这幅画卷。时光开始流动,画中人缓缓起身,抬手理了理有些压乱的头发,慢慢睁开一双似笑非笑的瑞凤眼,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极淡的唇轻轻张开:“呦!有人来了。”含着笑意。

      —————————————————

      人烟不至,草木疯长,这好几年都没有人走过的山间小道,极其难走。顾安平缓缓地往前走着,齐人高的杂草掩住他的视线,带着水汽的空气吸入肺腔,涌上一片寒意。少年的面庞还带着些许未退去的稚气,可那双眼睛里却有着异乎常人的坚定。伏在他背上的那个人全身被一件白底绣暗花的斗篷罩着,只露出一双纤纤小手无力的搭在少年瘦削的肩上。

      “阿琬,别睡。快到了,真的。你再坚持一下,真的快到了。”

      “阿琬,柳阿爹还没有平冤,我......我还没表明我的心意。你可千万别把我一个人给丢下啊!”

      “阿琬,你等等啊!”

      ......

      一声声,一句句,回荡在这山间小道上。除了几只跟随乌鸦发出几声嘶哑的叫声,没有人回应这份情谊,背上的少女仿佛是睡的太沉了,听不到少年的声音,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将一切东西都隔离了。只有微弱的呼吸轻扫过少年的脖颈,告诉那个可怜人,他的真心还没有被辜负。

      越往前走,气温越低。渐渐地,一些雾气从杂草堆中慢慢弥漫出来。越来越静,越来越凄凉,跟了一路的乌鸦仿佛预料到什么,在两个人的头顶盘旋了几圈后,不甘心的调转了方向,向远处飞去。

      山间道上的烂泥,使得原本就难走的山道更加泥泞难行,道旁的杂草与杂树野蛮生长,被划伤的脸颊传来阵阵疼痛。饥饿与寒冷在慢慢的消耗着顾安平的力气,远处似乎传来女人凄凉的哭声,但仔细一听,又似乎没有。陌生的环境,古老的传说,诡异的氛围,这一个个因素刺激着少年的大脑,内心惶恐而又兴奋。

      雾气越来越大,水汽也越来越重。不一会儿,方圆五米不能辨物,顾安平青绿色的袍子也被微微打湿。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苦香,周围静的出奇,仿佛他们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脸颊上的伤似乎因寒冷而不再疼痛,酸痛的腿与胳膊似乎也缓和了很多。

      不!不对!情况不对!自己的体力没有恢复,这......这是——自己的意识在慢慢的消失,自己的身体慢慢的被麻痹!糟了!来不及了!

      力气突然加快了流逝的速度,顾安平只能将柳琬从自己的背上放下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护在怀里,然后侧倒在湿漉漉的山泥中。眼皮越来越重,突然一双素白的鞋子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一股苦涩的药草香随着主人的接近而越来越清晰。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顾安平想“嗯?鬼难道不是都没有脚的吗?”随即便陷入了沉睡。
      鞋子的主人慢慢蹲下身来,似乎毫不在意这山间的污泥弄脏他月白色的衣衫。他细细打量着倒在地上的少年,皱了皱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平沅抬臂一挥,眼前的景象瞬间发生了变化。
      浓雾散去,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有一个小院,院子里建有一间二层小木屋,木屋旁的桃花树结了新的果子。院子外小木门的上方挂着一张旧布旗子,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一个“平”字。林间的鸟雀发出悦耳的鸣叫,仿佛在欢迎远来的客人,欢迎来到平家医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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