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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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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总督府衙时,卓羽就感觉到不太对劲了,直到舒川来了一句:“怎么表兄上任才两天,王家就出了这么多的事?”
卓羽这才发现,他才来两天,王家就死了三个人,失踪了一个,就好像有人背地里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一样。
于是卓羽带着舒川重新看了一遍卷宗,倒不是他有多信任舒川,只是如今府衙里看上去,能帮忙且没有嫌疑就只有这个家伙。
重看了才发现,王存量被杀一案,府里的记录与调查虽细致,但却完全没有任何关于凶手的记录,就好像,凶手是突然出现在人间的神鬼,杀了王存量之后就消失在人间了一样。
就连飞镖的不同也是舒川发现的,卷宗虽有说飞镖与寻常的有异,记录了附近铁匠铺里没有人打造过飞镖,却完全没有提到使用飞镖的可能是位女子。
不过半晌,卓羽就把事情理了大半,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太年轻,居然会如此信任府衙里的捕快差役和总督府里的下人。想来江南这地方灾荒得厉害,又有冯知府之流,就是仁人侠士,铁血铮铮的三尺儿郎,也不得不折辱其下,以求果腹。
这地方乱成这样,怎么求上下一心的忠诚?
说不定绑了王志行的山匪与杀害王大人的凶手还会是一伙的。干脆就让舒川将计就计,找个正经离开总督府衙的理由,一来好脱身办事,二来也能再确认一下这府衙里是不是不能信。
至于昨日赢冯知府的银子,舒川昨日就让苏家的人去领了走了,此刻已经差不多送到了总督府衙上。
沉香赌坊恰好在西边,卓羽和舒川便去西郊看看,顺便试试能不能打山匪一个措手不及,把王志行救回来。这孩子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的,提供了不少看似可有可无,又偏偏引出了不少事情的线索,现如今他自己还跑到西郊山匪那去了。
总不能真的是与女子私会刚好被发现才被抓的吧?
前往西郊群山的路上有不少灾民,皆是衣衫褴褛,皱巴巴的,那一只只骨□□的手里多半端着个破碗,拄着拐杖,有的坐在张破草席子上,双目无神,也不知道是赶了多久的路才到这里。
卓羽看着他们,又想起城里赌坊的纸醉金迷,以及舒川昨夜的一番话,只觉得心里十分的不舒服,明明周信已经死了,怎么大齐还是这么乱。
舒川拉着卓羽,绕过了这群灾民,从小径上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群山环抱的地方。
卓羽细细盘算了一番,道:“山匪应该在那座山,那处有瀑布而下,水源充足,草木丰盛,易于遮掩,且又离官道近得很。”
舒川啼笑皆非:“阿羽,这官道旁边几乎所有山都有匪。”
卓羽:“……?”
我来的时候怎么一个都没见到?
舒川像是看穿他所想一般,拎起刚刚路上捡的根子,点着群山说道:“你前几天来的时候,少将领头,兵将跟随,浩浩荡荡的几十上百号人,谁敢上啊,新总督一来就去截,嫌命长?况且若真是与那些人是一伙的,没有命令他们是不会动你们的。”
舒川上前看了两下,又说道:“待会儿我一个人上去,等他们来劫,你在后面偷偷跟着。”
说着,小跑去刚刚路过的时候灾民那处,不一会儿,拎着一个布包和一匹瘦得不成样子的老马回来了,舒川道:“待会儿如果我找到了王志行,就给你打个信号,不然,千万不要动手。”
卓羽蹲在草丛里,舒川不过走离他几十米,眼前却已经出现了山匪,还不止几个,起码有几十号人,从不同的方向,草丛里出来的。且……他们现在,好像在吵架?
“喂,这人我们先看到的,你们狮子山的人休想来抢!”
“明明是我们钵鸡山的人先看到的,你们想抢?问过我们的刀没有?”
“开什么玩笑,是我们大刀山的人先看到的,与你们何干?”
舒川在中间略显尴尬,他虽然知道这山匪多,可也没想到山匪们劫个道居然跟勾栏抢客一样。看来也是被这世道给逼得没办法了。
惊讶归惊讶,舒川还是表现得像个只身出来游玩的公子哥。
他一拉疆绳,道:“哪里来的小贼,居然想劫我?城里打听打听,你爷爷我可是刘家的大少爷!”
山匪没拿他这话当回事,一人一把刀立起来围着马,骂道:“你少他妈废话,我管你哪来的,到了这,就是我们的地盘!”
舒川:“……”
他们对外倒是挺团结的。
舒川轻笑,把玩着手里的缰绳,道:“就在这几把破刀,也想吓你爷爷我?”
山匪正争吵着这家伙的所属权,嫌他吵,一巴掌拍在了舒川的背:“你少他妈废话,安静点!!没看到我们正吵着吗?!”
舒川猛地咳了起来,呛个不停。
一支箭矢从他头顶划过,正中刚刚拍他的那个大汉眉心。
血瞬间喷涌而出,喷了他对面的人一脸,马蹄上也溅到了。那大汉还有点意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血发出哀嚎:“啊啊啊啊啊”
刚刚还在争吵的山匪瞬间散开,“谁?是谁放的箭?!”
“二哥!”
“杀了他们,为二哥保仇!”
“我操,是你们自己动的手吧!”
“我就知道你们大刀山的人不怀好意!”
场面开始变得焦灼,舒川抚着胸口,看着那箭,想道:“果然是认识我的。”
头顶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箭是我们放的,这人我们老大要了,识相的赶紧滚!”
人群安静了下来。
“靠,你们尖峰山的!”
话音未落,一支箭飞来,扎进了那人的喉咙里。血立刻喷溅出来,糊了一地。
卓羽心道:“果然不是普通的山匪,这箭术,放宫里也不多见。”
山匪们虽岔岔不平但很快就散光了,舒川也不装了,起身下马,抬头与那人对视。
那人道:“公子跟上来吧。”
卓羽拉着老马,慢悠悠地跟着,卓羽见状,也悄悄跟了上来。
约莫走了十来分钟,舒川见到了一座小小的山寨,铺着干草垛,像是新建成的。
舒川把马拴在门口木桩上,跟着那个进去了,那人带着他一路上左拐右弯,颇有几分迷宫的意味。
舒川一路上打量着周围,发现越往里走,遇到的人越是不同,刚在门口拴马的时候,旁边守寨门的人还同他开了几句荤腥玩笑,真正是当地山匪的作风。可到了寨里所见到的,俱是沉默寡言,刀剑傍身,俨然是走江湖的派头。
再加上这寨子可能是新建的,舒川很难不怀疑王存量的死与他们是否有关系。
那人引舒川到了一间里间,道:“坐请等一会儿,大人马上就到。”
舒川也不推辞,拉开椅子就坐,同时打量着四周,却发现,此处除了人,与寻常山寨并无不同。
打量够了寨子,舒川把目标换成人。
面前这人,看上去瘦瘦高高,一袭黑衣,眉眼淡漠,眉毛甚至有几分下撇,是个刻薄寡情的面相,卓羽脑海中细思了几分,约莫猜出了他的身份。
“在下燕行,公子不必如此,这里只是临时的落脚的地方。”那人道,随即给他倒了杯茶水。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王存量的死与你们有没有关系?”舒川道,既然对方知道他的身份,他也不打算拐弯抹角。
燕行手一顿,道:“公子,我只能说,不是我杀的。”
舒川接过茶水,手指摩娑了几下杯沿,不错眼神看着对方的动作,道:“你知道是谁杀的。”然后一饮而尽杯中茶水:“茶是好茶,不过这泡茶的手法就跟街边小摊贩别无二致。”
燕行动作一停,有些不悦道:“不是谁都能有公子那般富贵又辉煌的出身的。”
舒川脸上的表情一僵,辉煌?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行了燕行,他也是无心的,你别太介怀。”门外一人逆着本就不怎么亮堂的光走了进来,让舒川看不清来人的脸
舒川心说我就是故意的。他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但神箭燕行的名字还是听过几回的,听闻他是江南某位商贾的私生子,小的时候与生母二人常被府里的人嘲笑不懂礼数,上不了台面。一气之下远走他乡去闯荡江湖。长大以后回乡报复了一番燕府的人。因此人们都说燕行最恨人说他不懂礼教、一介莽夫。
他不过小小地激了一下,果然生气了。
待那人进入室内,舒川才去细细打量来人,一双剑眉入骨,生得黝黑,却并不壮硕,一袭黑袍,站立的姿势有些怪异。
他说:“言皇王上,久违了”
舒川道:“谁?言皇,他三年前就已经死了。”
燕行讥笑道:“我们知道你就是言皇周信,您还没死呢。”
舒川一双散漫乱转的桃花眼终于正经地看着来人了:“谁告诉你们的?”
那人穿过舒川,在他对面坐下:“我是王百石,是主子告诉我们的”
周信冷冷道:“你们主子是谁,他想做什么!”
不管是谁,知道他是周信又告诉别人并且还大张旗鼓地召集人手,其目的必是不善。
那目光如刀,分外凌厉。
燕行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这个与刚刚截然不同的模样,总算能平复一下刚刚被他说激起的怒气。
燕行:“你猜?”
周信两眼怒火地瞪着燕行,没想到有人居然还想利用他。可他已经“死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燕行看他越发失态的模样便觉得开心。
周信却突然地轻笑了一下,像是放弃挣扎般说道:“随你们吧,反正我已经死了。”
王百石道:你不想知道点什么吗?”
周信道:“你会说吗?”
王百石:”看情况,主子允许的范围可以。”
周信道:“你们主子认识我。”
王百石:“是的”
周信:“你们已经谋划了很久。”
王百石:“确实,王上看起来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
周信:“王存量不是你们杀的,但你们确实想杀他,只是让别人先动手了。”
王百石道:不完全对。”
周信挑眉:“哪不对?”
王百石:“抱歉,这个不能告诉王上。”
周信:“……”
周信:“我要带走王志行。”
王百石:“不行。”
周信:“你们就这么缺钱?”
王百石浅笑:“我们只是想击倒王家。”
周信:“有仇?”
王百石:“有点。”
周信:“那我非要带走他呢?”
王百石道:“你带不走的,这里有不少好手”
周信冲他一笑:“那不一定。”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刀鸣。
燕行脸色大变,冲出去查看情况。王百石不慢不急地抿着茶:“卓羽吗?他打不过的。”
周信道:“那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