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卢卡司

5、Chapter 5

　　当初亲眼见证贺谌结婚时，我的心脏好像在炙热的油锅里翻滚，那些跳动的油星在诉说着我的不甘和愤怒。现在感受到贺谌的凉薄，就是在冰水里投放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冰冷的寒气慢慢的渗透，终有一天会将我的爱意消磨殆尽。

　　我看着贺谌从青涩的二十岁走到了权势滔天的三十岁，又走向了迟暮的六十岁。时光是溺爱他的，没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岁月的痕迹。

　　他在五十岁的时候回到家养老，把公司交给了贺陆。他总是坐在花园的躺椅上看着夕阳，看着太阳从西边落下，给绿色的草坪染上了一层柔软的光。我有时候也会看到他不自觉的摩挲无名指，浑浊的眼里也会被悲伤浸染。

　　他是在怀念亡妻吗？他还会记得我曾经花光了积蓄给他买的戒指吗？

　　我自嘲的笑了笑。

　　那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的，太阳被乌云遮挡在身后，那些耀眼的光芒被密密实实的挡在了云的后面。贺谌还是坐在摇椅上，从早到晚。

　　我看到他手里攥着一个药瓶。那是一瓶安定。我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空气中漫延着死亡的气息。

　　我说不清我现在的感受，我用了我自己的生命救了他，他却如此轻易的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我没有立场去指责他的做法，我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他的手有点晃动，但还是毫不犹豫的把药塞进了嘴里。他闭上了双眼，嘴里喃喃的说着几个字。

　　看口型，好像是陆。

　　我把手放在了贺谌的头上，轻轻的摸了摸。我知道他感受不到我的存在。

　　贺谌突然挣扎的张开了双眼，把手放在了我的脸上，但我感受不到他的温度。我看到有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滑落。他好像在说对不起。

　　但我早就释然了。

　　过了很久，有佣人在别墅里尖叫。我知道贺谌已经死了。

　　我能感觉到我的灵魂也在消散……

　　我这一生，平淡至极。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到大都是个边缘人物。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但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都是贺谌给我的，我从来没有恨过他。他只是不爱我而已。

　　如果还有来生，我不希望再遇见他。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

　　我想拥有一个普通的人生，有爱我的父母，几个交心的朋友，与我共度一生的爱人。

　　我环顾了这个我呆了四十多年的别墅，想与它做个最后的告别。

　　猛然间我看见了客厅墙壁上的日历。

　　2月14日

　　原来今天是情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