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陌上红尘

30、30 与谁同坐

　　下午在附近吃了一些苏市特色的菜，苏市整体菜偏甜。对于于瑾这种咸党来说，颇有些不习惯。
　　“你来这边多久了？”
　　“一周了，怎么了？”
　　“你吃的太少了，是饮食不习惯？”
　　“甜咸之争嘛。”于瑾笑着擦擦嘴唇。
　　“要不晚上直接去我郊区的别墅吃饭？离苏市也不远的。”
　　“谢谢，不用了，这边也挺方便的。是我自己太娇气了。”
　　刘诸临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捏着洁白的纸巾，轻轻擦拭红润润的唇珠。
　　他垂下眼睛，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下午，两人去乌镇，租了一条船。
　　于瑾是北方的旱鸭子，就站在桥头晃晃悠悠，看着迎面而来的小桥流水人家的秀丽景色。
　　“水凉不凉”刘诸临看着于瑾坐在桥头，手放在水里，任水流从手指间流过。也蹲下来摸了摸。
　　于瑾抬头，“不凉的。”她轻轻甩了甩手，“之前没有出过省，还以为整个中国的南方都是小桥流水，大家都乘着小船去串门。像威尼斯那样呢。”
　　刘诸临干脆直接坐在船头，看着她洁白的掌心和纤细的手腕，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手腕上很素净，如果套一个轻轻巧巧的羊脂玉的镯子肯定更精致。
　　天还有点阴沉，不时有几滴雨飘落，两个人谁也没有打伞，惬意的在河上穿梭。
　　“从前……，我们都没有出过省，出省之后，有段时间我有点自闭，”刘诸临在水面上轻轻画着波浪线。“那时候觉得自己压力好大。”
　　“那时候看起来是不是像一座大山？”于瑾问。
　　“是啊。”
　　“现在呢？”于瑾笑了笑，“现在肯定什么都不是了。其实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是，有些不适应呢。”
　　于瑾说的是上辈子，她刚上大学的第一年，因为心理压力过大，居然一下子跟吹气球似的胖了起来。也让她在整个大学时代都有点微微的自卑。
　　后来和柳岩结婚以后，柳岩给她做了五六年的心理辅导，让她重拾自信。
　　“那时候的一座山，过去之后再回头看，不过是一个小土堆。”
　　“解决了也就解决了，如果没有当时没有解决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刘诸临坐在船头，若有所思。
　　于瑾看他好像有点心事，也不便多说，只是轻轻划着水。
　　“如果有些问题，要挑战道德呢？”刘诸临突然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德底线。”于瑾看着他。
　　“我们要做的是，守住它。”
　　于瑾笑了笑，对常人来说守住底线没那么难，毕竟所经受的诱惑很少。但是对于手里握有权利的人来说，哪怕是一点点权利，也会让他经受很大的诱惑。
　　这是一个难解的问题，就想受贿和行贿一样，有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催生出另外一个，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体制的问题。
　　她不想问刘诸临到底困于什么样的问题。只能暗自忖度，权？财？色？权的可能行更大一些；财帛动人心，虽然刘诸临看起来不像缺钱的样子，但是欲壑难填，这个也说不准；色，这个也有可能。
　　多种诱惑交织在一起。
　　“权利越大，责任越大呢。”于瑾觉得自己有些交浅言深，而且颇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随即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了。
　　刘诸临知道她会这么说，在他们看来只要能获得结果，是不会看解决问题的过程的，但是，如果对象是自己一直以来放在心里的人，总是患得患失。
　　一时间，两个人都静默无语。侧面却突然来了两条小船，明显是大学生。一边划船，一边打闹，有条船的男孩用船桨拍水，没有掌握好方向，船头轻轻的碰到了于瑾他们的船上。
　　于瑾站在船头，本来船上有点湿滑，于瑾的平衡力并不好，要稳不住自己了。
　　这里的水很浅，掉下去应该不至于淹到。但是这种初春的凉凉细雨，刚才也摸到水温不高。不知道掉下去之后会不会生病。
　　于瑾一边乱想，一边努力的想稳住自己。旁边刘诸临站了起来，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扶住她的腰，瞬间就把她拽到稍微离桥头远一些的位置。
　　刘诸临一手牵着她的手，一手放开她的腰，仍然虚虚的搂着她，只能看到她垂下来的头发和发旋。心脏在胸口激烈的跳着。
　　于瑾定了定神，觉得自己没事了，就往旁边小退了一步，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坐到小舟中间的马扎上，笑了笑，“这些人果然是青春年少啊，刚才谢谢你。”
　　刘诸临觉得手里一空，就看到刚才握在掌中柔弱无骨的小手已经在梳理头发。然后看到于瑾落落大方的表示感谢。
　　“没事，吓到了么？”
　　“没。掉下去也没有什么，水不深的。不过感冒肯定跑不了啦。”于瑾笑着说。
　　于瑾觉得现在的气氛微微有些尴尬，这种肢体接触真的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刚才的情形，应该感谢刘诸临，他出于好意拉住她，她才免于落水。
　　刘诸临没有说话，刚才的情景他在脑海里一再模拟。如果，如果哪天她遇到了类似的危险，他是不是也可以帮她？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已经偏离了正轨，但是，手里的余温一直诱惑着他。
　　如果不是落水，如果是其他呢？他好像看到魔鬼在冲他微笑，但是他无力抵抗。
　　两个人各有心事，就在这种安静的气氛里，小舟悠悠荡荡的在黑瓦白墙间穿梭。
　　于瑾抬头看到河边的台阶上，有些小朋友上上下下的来回跑，他们快乐的笑声传了很远。她和柳岩也快要宝宝了，上辈子就是明年，她可爱乖巧的宝宝开始萌芽的。
　　刘诸临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看到河边嬉戏的孩子。他的心中倏然一动，如果于瑾有了孩子，那他是不是就更没有希望了？
　　刘诸临的眼睛垂了下来。
　　下船之后，于瑾总觉得刘诸临的心事好像更重了些。于是便问是否先回去休息。
　　刘诸临仍然垂着眼帘，吩咐了司机一句。到了地方，于瑾才知道这里是刘诸临下榻的地方，旁边有个招待所。
　　两人在招待所吃完饭，天色还不晚。于瑾让刘诸临多注意休息，就要告辞。
　　“明天早上我去接你，我带你去个地方。”刘诸临笑着说。
　　“好的，你注意身体，好好休息。”刘诸临安排司机去送于瑾。自己在宾馆等着。
　　黄馆长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龄，自从前年把文馆长弄下去，他从副馆长升到馆长，一改之前博物馆阳春白雪的风格，用各种方式打响知名度。也让市委看到了他的能力。市委副书记喜欢名画古董，他敛了几张送上去，以后有什么风声他也提前能听到。
　　昨天闲着逛园子，一眼便看到一个女的，气质清雅，身形袅娜风流，就起了让她来馆里的想法。没想到被旁边的男的给拒绝了。
　　他有点忿忿，便跟着他们走了走，没想到那个人，摘了眼镜，居然是江城的市长！
　　江城的市长在他们圈子里最近传的挺广，听说也是个深藏不漏的角儿。江城官场三分之一的人都被双规了，这个市长却片叶不沾，摘的干干净净。那时他可是刚去江城，站都没站稳呐。
　　现在他已经布局了，江城的那些个重要的点都被他安插上自己人。
　　这位在民间的风评听说不错，洁身自好，风度翩翩，为人低调。听说现在未婚，是个抢手的香饽饽。
　　但是今天，他竟然看到这个洁身自好的刘市长，带着一位美丽的女人，低调的游园。
　　如果不是他特意观察，无人知道他到了苏市。他赶紧给这位市长打电话问好。直到他到了刘市长下榻的宾馆，他还在琢磨，怎么讨好这位把今天上午的事情给过了。
　　幸好幸好，刘市长告诉他落脚的地方，也就是给他机会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