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好鬼你别怕》岁藏酒肆

2、收音机和红嘴唇儿

　　林忱开始了在路悯家里的寄宿生活，等着路悯放学回家，陪她聊天，一起搭乐高，路悯甚至还要教林忱五年级的知识。一人一鬼的生活竟然意外和谐。
　　“阿悯，爸爸妈妈今天要去市里开会，明天晚上才会回来，冰箱里有做好的饭菜，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了。不要出去乱跑，晚上锁好门，不要给任何人开门，记住没有？”周末的路振宇夫妇格外忙碌，教师的会议总是接踵而至，今天又只能让路悯一个人在家。哦，还有一个小鬼儿。
　　路悯对着父母点点头道了别，回房间打算把作业写完。林忱却待不住了：“我们出去玩一圈儿吧，就在小区里面，不去远的地方。”路悯不知道一个鬼能出去玩什么，但毕竟是个无拘无束的周末，还是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路悯的家是路振宇所在的高中家属院，小区里的街坊邻居都相互熟识，路悯带着林忱转悠了一圈，也不知道她要玩什么，“我们去小卖部吧，我想看看以前的零食还有没有。”林忱突然兴致勃勃。
　　路悯想说你看了又吃不到不是找罪受吗，又怕让这小鬼儿伤心就应了。小区里有个老太太开的小卖部，就是自己家腾出大半个来摆几个货架子，地方不大，但东西挺全。老太太姓赵，养了只橘猫，据说已经八岁了，体重也一年一年的和年龄成正比，远处看起来就是一坨圆滚滚的肉。路悯和林忱过来的时候，赵奶奶正坐在门口摇着蒲扇听京剧，嘴里也跟着咿咿呀呀的，兴致很高。“小悯来啦，今天周末出来玩啦？”赵奶奶和路悯打着招呼，路悯点点头，没说话，微微转身示意林忱跟着进来，林忱路过的时候，趴在冰柜上的睡觉的橘猫突然抬了眼皮，似是和林忱对视了一般，又合上了眼。林忱身为一个鬼，有着鬼该有的自觉，进了屋就躲在路悯的身后离那猫远远的。
　　“你看有什么是你小时候吃的？”路悯小声的问着。林忱正认真的看着，就听见一阵尖利的声音：“你听这破戏能不能小点声儿，我隔老远就听见你这破锣嗓子跟着哼哼，都这岁数了也不消停！”
　　赵奶奶也不甘示弱的回嘴道：“我在我家门口听，在我家门口唱，碍着你什么事儿了，还好意思说我呢，你都快六十了还天天的穿高跟鞋抹红嘴唇儿，也不知道谁不消停呢！”
　　俩人又在门口互呛了十多分钟才各走各的，散了这场老年妇女之战。出了超市路悯跟林忱解释，另一个奶奶是五楼的老太太，姓齐，他听路振宇说过，齐奶奶以前是文工团的，会跳舞会唱歌，还爱打扮自己，到老了也没改了这习惯。齐奶奶嫌弃赵奶奶唱戏难听还扰民，赵奶奶嫌弃齐奶奶老了收拾打扮为老不尊，谁也看不上谁，每次都是互相夹枪带棒，不把对方吵到嗓子冒烟不罢休，次次势要把对方撕下一层皮来。
　　林忱还觉得挺有意思，“我奶奶在我很小的时候生了病，谁也不记得，就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戴着老花镜有时候捧着本相册，有时候捧着本书，隔着眼镜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睡着了，但她每天都是那么过来的。怎么说呢，看起来还挺......”林忱挠了挠头思考着形容词“孤独，对，看起来挺孤独的。要是有这么个奶奶和她吵架，她应该就不会那样了。”
　　路振宇和乔兰周日晚上回来的时候，路悯刚打算热一下剩了两天的菜。乔兰换了衣服赶紧跑进厨房，看了一眼冰箱和灶台，从口袋里拿出零钱对路悯说：“妈妈做饭，你下楼去赵奶奶那里买一瓶白醋一袋盐，有想吃的零食也买点。”路悯接过钱点点头，站在门口换鞋的时候看向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林忱咳嗽了一声，林忱会意，跟着跑了出来。
　　“你这老太太...嗝...怎么倚老卖老呢你？谁...谁少给钱了，我...我...我还差你那几块钱？”路悯和林忱刚走到楼下就听见醉醺醺的声音。
　　赵奶奶大喊：“九十八钱的东西你就给了我八十五，我倚老卖老？我呸，你个大酒罐子自己拿少了钱你还有理了，还骂我个老太太？呸，不要脸。”
　　喝醉了的男人死不承认自己少拿了钱，一直在赵奶奶门口骂骂咧咧，门口围了很多人，有想进去买东西的，有吃饱了想看热闹的，路悯被挤在人群中间，再转身看林忱，发现小鬼儿已经不见了，一抬头，飘到防盗门门框上坐着了。
　　“你个死老太太，你老伴死了，你儿子结了婚也不要你了，开个破超市你还以为自己多能耐呢是吧，老子明天就找人把你地儿给砸了，看你还嚣不嚣张，老子就少给你钱了你怎么着吧，我看你个死老太太能把老子怎么着？”这男人是小区里的著名流氓，认识不少混混，还有一整个胳膊的纹身，周围的邻居没有一个敢上前制止的，男人看没人帮忙更是来了脾气，抄起门口啤酒框里的空瓶子往门上一砸指着赵奶奶说：“死老太太把老子的钱给退回来，再给我拿两包中华，要不然老子让你见你老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