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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Rose·five ...

  •   宫萨良身处钟声环绕的寺庙中,他随手在一个小摊位上拿起了一把木梳,木梳上有粗糙却又传神地刻着一朵牡丹,说是雍容华贵的牡丹,在宫萨良眼里更像是盛开到极致的玫瑰,摊主是个叼着没有点火的烟斗,一脸沟壑里藏着流逝的岁月的老头子,看都没看宫萨良一眼,微微阖着眼睛哼着戏曲。

      宫萨良用指腹摩挲了一遍木梳,木梳的用料很好,但是做工过于粗糙,算是毁了一块好木头,但宫萨良越看越喜欢,他想开口问价,却看摊主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可自拔,他居然一下不忍心打扰老头子。

      老头子眼也没睁开,手里抖动着烟斗,一口苍老的声音,“六十一元。”似乎就是随口说出的价格,不零不整的,让常人会有些疑惑。

      宫萨良倒是没有砍价,即使那一元钱似乎可以用抹个零来算掉,他又不缺钱,又打心眼里喜欢这把木梳,二话不说就掏了钱放在老头子身前的檀木盒子里面。

      老头子一笑,终于睁开了眼睛打量了一番宫萨良,宫萨良没有注意,只顾着把木梳放进背包里。

      这是他回华国的第一百五十七天,和晏敬分别的第一百五十七天,宫萨良偶尔会和Sus见一面,但Sus没有给宫萨良说晏敬的消息,宫萨良也没有问,心里怎么想的,Sus也看不出来。

      宫萨良转身走了,山上的寺庙传来敲钟声,在山谷里悠扬回荡,宫萨良踩着清晨的阳光小路准备下山。

      “他会回来找你的。”老头子没由来地说了一句话,让宫萨良一愣。

      “他当然会回来找我。”他冷冷地丢下一句话,没有回头的离开,老头子哈哈大笑,抖了抖烟斗,又阖上眼睛哼着一曲黄梅戏。

      -

      那木梳大抵是梨花木的,宫萨良想,木梳静静地躺在他的背包里,随着宫萨良的步伐左右小幅度的摇晃。

      下山的路很长,基本上其他的游客顶多走到半山腰的位置就不再前行了,山脚下倒是聚集了一大堆散客。宫萨良在下山的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偶尔有些麻雀在不远处啄食,宫萨良一走近,就忽的飞远了。

      “他会回来找你的。”

      这句话像是孙悟空的紧箍咒现在闹闹地套在宫萨良的心坎上,左一下右一下的,就是让宫萨良不得安宁。

      他烦躁地一跺脚,停了下来,周围安静着,钟声遥遥地在远方,无法打扰到这里一分一毫,初秋,蝉鸣已经歇了,偶尔有一声鸟啼。

      可是宫萨良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他心里隐隐有一些期待,却口嫌体直地暗骂自己傻x,有什么好期待的呢?期待自己再被下迷药?宫萨良抬脚继续走,几乎是一瞬间,他裤兜里的电话乍响。

      铃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一群一群的鸟儿飞离树梢飞向远方,宫萨良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接听了来电。

      是Sus,华丽又清冷的声音在电话里有些失真,说来也奇怪,宫萨良到现在也不知道Sus到底叫什么名字。

      “晏回来了。”仅仅这四个字在宫萨良的脑海里炸开了花,他向前走了一步,腿有些抖,站不稳。

      “……”过了好一会儿,“你有在听吗?”

      “在……”好一会儿宫萨良才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回来了,一开口声音便是沙哑得要命。

      “下午我派人去接你。”Sus顿了一下,“他现在……动不了。”

      宫萨良只觉得脑海中那根弦霎时间崩了,等他反应过来急促呼吸的时候,他已经恍惚着坐上了Sus派来的车。

      他望着窗外倏然而过的景色和繁杂的人物建筑,感受着自己胸腔中的心脏砰砰直跳,好像都要脱离开来了。

      口是心非的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想见到晏。

      -

      宫萨良不敢相信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到看不出一点活人气儿的男人是晏,他有些颤抖地微微抚摸了一下晏的脸蛋,稍稍温暖的体温让宫萨良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Sus在一旁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两人。

      “他……”宫萨良稳定住了情绪,见晏的的确确还活着,他才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了Sus,“他到底怎么了?”

      “我以为你根本不会问呢?”Sus手里夹着一支烟,没有点,在宫萨良的印象里,Sus手里的烟从来没点过,“毕竟快半年了,也没见你想要问过。”

      宫萨良沉默,并不决定为自己多解释什么。

      “他已经在法国宣布死亡了。”Sus觉得无趣,施施然说出真相。“好不容易捞回来,结果一直不醒,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宫萨良没有去追问什么叫做在法国“宣布死亡”,他心里只有那一句“不知道什么毛病”“一直不醒”。宫萨良用力吸了吸鼻子,整个人都有些抖,他确实,低估了晏在他心里的分量。

      “只有等了……”Sus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他看了看屏幕,神色轻松且认真地接起了电话。“Jeu,我马上就来。”说罢便挂了电话,宫萨良都感觉到了电话那边人士的不满。

      Sus整理了一番自己藏蓝色的西装,对宫萨良笑了笑,“只有等了。”话音未落,他便大步踏出了病房前去赴约。

      病房内重归安静,只剩下医疗器材的声音,他泄气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有些烦躁,伸出右手摸了摸衣服口袋而后顿住了,他已经很久不抽烟了,好几年前就戒掉了,而此时此刻,因为晏的原因,他竟然一时忘了而准备抽烟解决烦恼,只是用情太深了?还是真的过于烦躁了。

      宫萨良深吸了一口气,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沉的抽噎,而后,低哑的哭泣渐渐充斥了整个干净明亮但没有生气的房间。

      压抑,沉闷,痛苦,难堪,这所有宫萨良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东西在这个房间里发酵膨胀,最后变成一头洪水猛兽狠狠地不留一点情面地撕裂了宫萨良的身体,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奇怪,他是口是心非的,他很多时候都不愿意承认晏,一边在心里祈祷着快点开始新的生活,一边又在想晏什么时候能回来,徘徊在这种痛苦里的他,此时此刻坐在椅子上被压得直不起腰。

      一声轻笑打破了宫萨良无声地咆哮。

      “你……你醒了吗?”宫萨良瞬间拉回思绪,一脸未干的泪痕,紧张兮兮地看着虚弱的晏,他按响了床边的呼叫铃,“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诶,你别动,你脸白成那样了。”

      晏有些愣,傻傻地看着宫萨良,宫萨良有些奇怪,更是担心地看着傻不拉几的晏,心里骂着医生怎么不快点来。

      你为什么那么相信我?你没有听到我刚刚是在笑你吗?你居然认为我是刚醒?原来你这么看重我啊?晏想着想着就疯狂地笑了起来,肆意的笑声充斥着病房。

      宫萨良傻了,以为晏是脑袋出了问题,一咬牙跑出去找医生,刚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高大英俊一脸宠溺的陌生男人和Sus在门口谈笑风生。

      这回宫萨良更傻了,有些无措得站在那里,生生地抗下了这比嘲笑更让人难堪的沉默。

      Sus欲开口,被旁边的男人拦下了,宫萨良无意识地摆摆手,向前走了一步,“我去找医生。”

      他的背影踉跄,不稳,好像随时会消失在尽头,晏刚刚从病床上蹦下来,随手扯掉了身上的记录仪,走到门口,看到的就是宫萨良摇摇晃晃的背影拐过拐角。

      晏在Jeu的阻拦下,忍住了跑过去追回宫萨良的冲动,Jeu只在一旁嘀咕着玩儿不起。

      Sus狠狠地瞪了Jeu一眼,掏出手机给宫萨良打电话,刚打过去没多久,他们就听到了病房里传来手机铃声,晏把宫萨良遗落的手机拿了出来。

      晏和Sus盯着手机页面有些晃神。

      备注是“S”

      分组是“家人”。

      晏像个小孩一样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不顾Jeu的阻拦穿着病号服朝宫萨良消失的地方奔去。

      Sus像是安慰小孩儿一般抱住Jeu,有些嗔怪,“你弟弟的感情,你掺和什么呢?”

      Jeu一脸暴戾,像个恶鬼一般,“妈的,如果姓宫的知道我杀了他初恋,那他还能和我弟弟好吗?比现在还不得安宁!”

      Sus无语叹气,“你怎么能确定宫萨良还不知道?”他说得挺无所谓的,让Jeu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Sus施施然地把Jeu引到了大厅的栏杆边,朝下面努努嘴,让Jeu看到宫萨良似乎是哭着地,用力地抱着晏,反而是晏有些手足无措,好半天才回抱住了情绪颇为激动的宫萨良。

      这回是Jeu傻了,周围的人或猎奇,或鄙夷,或羡慕地打量着抱在一起一方哭哭啼啼,一方手足无措的两人,心里大概脑补了一万种情节了吧。

      “姓宫的可喜欢你弟弟了。”Sus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手套,“嘶……这个叫什么?斯德哥尔摩?反正他刚刚站在门口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你俩在耍他了,他都没闹,看的出来看得出来。”

      Jeu还有些不可置信,再往下望的时候晏和宫萨良已经不在那里了,Sus也是转身耸耸肩要走。Jeu一下便把他的傻子弟弟抛在脑后,一步不离地赶上Sus,“你去干嘛?”

      “吃点东西,饿了。”

      “吃什么?”

      “唔——奶黄包吧。”

      “遵命。”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更两章繁星,然后最近有在全文存稿另一部短篇哈哈哈哈,我一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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