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章 妍和金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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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游樟陰一身青色短打，戴個同色的帽子，帶著崔厚步進妍和樓的大門時沒有任何一位舉子認出這大威的皇太子。
守在門口處迎接客人的正是鱗大爺黑鱗。
黑鱗見游樟陰來了，連忙行禮。
“主子。”
游樟陰瞪了他一眼。
“我這身打扮哪裡像你主子？”
黑鱗微鄂，不解為何今日主子跟吃了槍藥似的。
崔厚嘻嘻笑著，靠到黑鱗身邊開口解釋。
“主子今天又被抓了差，明天主持朝會。這不，滿肚子的火氣呢，你可小心些。”
黑鱗苦笑一聲。
“老二還真是命苦，給主子請安就趕上主子心情不順。”
游樟陰微挑起眉毛。
“黑老二回來了？”
黑鱗恭了身子。
“老二聽說今日主子會到此，現正在樓上候著主子。”
游樟陰翻了個白眼。
“他倒是挺大的譜，還得我上去請見唄？”
黑鱗連忙告罪，心道：平時再怎麼親近下人，當真惱了起來還是滿身的主子脾氣不是。
游樟陰不知他心裡想的什麽，卻覺得奇怪。
“怎麼是你在這裡迎客？”
黑鱗連忙解釋。
“崔厚昨天特意通知我主子會來，我就在這裡等著了。”
游樟陰撇了撇嘴，向著崔厚瞪了一眼。
“就你嘴快。”
崔厚縮了縮脖子，連忙退到了黑鱗身後。
游樟陰舒了口氣，壓下了些火氣。
“走吧，不是說黑羽在二樓呢嗎？”
黑鱗連忙引著主子上樓。
“主子還是將帽子戴上吧，您這樣誰認不出您來啊。”
游樟陰想想也是，連忙將帽子又扣上，還特意壓的低了些。
行至二樓，黑鱗帶著游樟陰進了正位的隔間。
黑羽早已經在那裡候了大半個時辰了，見主子進來蹭一下蹦起來，沖到游樟陰跟前。
“主子，半年沒見您想不想老二啊？”
說著還伸手摟過了游樟陰的肩。
黑鱗一副擔心的樣子，就見游樟陰回肘撞在了黑羽腹側。
“滾，想你做什麽？一臉的呆相，還貧的要死。”
黑羽吃痛，連連退後，捂著腹部臉做扭曲狀。
“主子，您怎麼這樣傷老二的心啊，虧我想您想的食不知味寢不能安的。”
游樟陰抬手揉了揉鼓脹的太陽穴。
“你給我閉嘴！”
吼完這一聲后游樟陰才覺得消了些氣，就見黑羽一副受傷不輕的樣子，卻又忍不住嗤笑出聲。
“你倒是個很不錯的出氣包。”
黑羽一臉苦相。
“主子，爲什麽您每次見我都只會欺負我呢？我一直想和您好好聊聊……”
游樟陰白他一眼。
“聊可以，但只限於生意，別的，免談。”
黑羽整張臉都垮了下來。
“生意有什麽好聊的？您還信不過老二嗎？”
游樟陰坐在桌旁抬頭看他。
“我還真就信不過，也不知道那些做生意的人是不是都是白癡，就你這一臉的呆相居然還被封為什麽‘大威奇商’，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
黑羽嘿嘿笑著也坐了下來，還是緊挨著游樟陰坐下。
“怎麼？主子想要這稱呼？難道是主子眼氣我了？”
游樟陰微微眯起了眼睛，黑羽見狀連忙退後。
“我眼氣你？你也不想想那些個做生意的主意是誰出的？你在外面出風頭現在還來氣我？”
黑羽一把拉過黑鱗，嬉皮笑臉的樣子很是欠揍。
“老大，你看吧，我就說主子眼氣我。”
黑鱗拍了他一下。
“胡鬧，有你這麼和主子說話的嗎？”
黑羽聽了搖了搖頭。
“非也，主子要的就是要這樣和他說話的，主子要的是朋友，他的奴才還不夠多嗎？缺你一個？”
游樟陰聽到這話卻笑了。
“進來到現在你說了那麼多話就這句是人話。”
黑羽眼珠子瞪得溜圓。
“主子！我說出了您的心裡話，您就是這麼回報的？您這根本就是在罵我。”
游樟陰哈哈大笑起來，感覺這樣的相處模式和對話讓心底暖暖的。
黑鱗卻笑不出來，他可還記得剛剛主子那發主子脾氣時的樣子。
“主子，還是說正事吧。”
游樟陰知道黑鱗就是這種一板一眼的人，也不想去和他爭什麽。
“刑大人來了嗎？”
黑鱗點頭。
游樟陰微笑著。
“黑羽先回紅樓去吧，我明天去那裡聽你的回報。”
黑羽沒動，卻在原地甩起了手。
“幹嗎啊，難道我就不能在這裡陪著主子嗎？”
游樟陰挑眉。
“要你陪著我做什麽？再說，難道要師傅知道聚天山莊是我的買賣？”
黑羽撇了撇嘴。
“早知道我就不接這攤子事了，根本留不到主子身邊。”
游樟陰沒理他，卻轉頭向黑鱗。
“記得提醒師傅，我要見程懷青和李莽。”
黑鱗領命去了，黑羽還是在原地甩著手。
游樟陰見他這個樣子，笑了起來。
“怎麼還不走啊？”
黑羽看了游樟陰一眼后用力的一歪脖子。
“主子還沒和我說過想我呢，不走。”
游樟陰深吸口氣又慢慢的吐了出來。
“黑羽，你打算怎麼死？”
這話說的一點威脅的味道都沒有，倒是滿滿的無奈。
黑羽聳了聳脖子。
“幹嗎啊，想讓主子說聲想念這麼難嗎？瞧您著臉兒小的。”
這時外面含笑的聲音插了進來。
“老二可是錯了，主子不是臉兒小，是你不是主子惦記的那人。”
推門進來的正是白鱗，身後跟著秦紅玉。
“兩位姐姐怎麼來了？”
游樟陰疑惑的問，想要將白鱗的話岔過去。
黑羽哪裡容他將話岔走。
“大姐這話什麽意思？難道我不在時主子找到了惦記的人了？”
白鱗笑著點頭。
黑羽眼睛一瞇，現了些戾氣。
“是什麽人？”
白鱗見他這樣，好笑的開口。
“老二，不是當姐的不告訴你，我可是在救你。你要是貿貿然的傷到，唉，別說傷，就是你嚇到了那人，主子多半都會拔了你的皮。”
游樟陰實在是臉紅的不行，可是面前這兩人却只顧說著，誰也不將自己放在眼裡，著實是氣不過，終於怒氣爆發。
“有完沒完？白鱗！你們來這裡做什麽？”
白鱗見游樟陰真是羞急了，也不再逗他，來到游樟陰身邊解釋起來。
“刑大人請紅玉為今晚獻曲，我便隨她來了。”
游樟陰看了秦紅玉一眼，卻見秦紅玉仍在含笑看著自己，而不遠處的黑羽也是翹起一側的嘴角一邊上下的打量自己一邊在那裡不停地點頭。
“好了。既然大家都有事忙就各幹各的去吧。”
黑羽還是翹著一側唇角，只是點頭變了搖頭。
“我可是什麽事都沒有哦。”
游樟陰實在沒法，只得服軟，委婉的表達了些想念之意這才將黑羽打發走。
白鱗好笑的看著游樟陰。
“主子就是怕了老二這股子磨嘰勁兒才將他派去聚天山莊的吧。”
游樟陰使勁的點頭。
“他要是在我身邊我死的心都有。”
秦紅玉嬌笑出聲。
“主子淘氣任性的勁兒也抵不過黑羽的死纏爛磨，看來還是主子的功力不够了。”
游樟陰皺了眉頭。
“怎麼今天大家的矛頭都奔著我來了？”
秦紅玉笑的更厲害了，甚至欠了身微微捂著肚子。
“主子大半夜找人的故事現在奴才們全都知道了，只怕也就黑家的老二老三還不知道。”
聽白鱗這麼一說，游樟陰第一時間意識到是誰出賣了自己。
“崔厚！”
崔厚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主子……”
聲音拖得長了點，尾音都開始發顫了。
“就你這麼多嘴多舌，看來我得想辦法治治你這長舌的毛病了。”
崔厚不用抬頭都知道此刻游樟陰一定是羞得面紅耳熱的了，心底連連暗罵自己：這不是找死嗎？背後說主子的笑話可不是什麽好事情，鬼使神差的說給了兩館的人，還想著大家一起樂樂。現在倒好，被賣了。
游樟陰實在是很生氣。
“崔厚，從現在開始三個月內除了吃喝不許你張嘴，否則我卸了你。”
崔厚連連點頭，牙齒咬緊雙唇，一副打死我都不再說話了的架勢。
游樟陰也知道實在是自己太慣著崔厚了，這點小懲罰根本就是姑息縱容，可是兩館的人和崔厚他都實在是捨不得重罰。
白鱗在一旁嘿嘿直笑。
“哼。”
游樟陰一甩衣袖，轉臉不去看她。
“好了，主子。”
秦紅玉見游樟陰真是怒了，連忙上來認錯，想緩和一下氣氛。
游樟陰看看秦紅玉再看看已經換上一臉認真表情的白鱗。
“你們到會，一個氣我一個再哄。我早晚被你們氣死。”
秦紅玉見游樟陰臉上紅色還沒褪盡，知道他剛剛是真的動氣了，也覺得白鱗玩笑開的太過，一點也沒給主子留臺階下。
“主子別生氣了，我們知道錯了，以後這事再也不提了。”
游樟陰緩了半天的氣才算順過來，可還是覺得胸口悶悶地。
“真是，今天我就沒一件順心的事，連你們都來氣我。”
秦紅玉又連連賠不是，還拉著白鱗低頭道歉這才讓游樟陰再度現了笑模樣。
“主子，崔厚嘴雖然快點兒，可也……”
白鱗見自己和秦紅玉都以脫罪了，便想為崔厚再討份恩典。
“要不你替他受這個罰，我不罰你不許說話，我就罰你一個月不許見秦姐姐。”
游樟陰孩子氣的昂起了頭。
“好了好了，主子，就讓崔厚自生自滅去吧。”
白鱗連忙表示不願接受這樣的懲罰。
崔厚聽了這話氣的咬在牙間的雙唇不停地抖動起來。
就沒見過這麼不講義氣的人。
崔厚在心底暗罵。
白鱗一臉了然的望著崔厚。
“你是不是在心底罵我？是不是說沒見過我這麼不講義氣的人？”
崔厚兩眼圓瞪，將一副“你怎麼知道”的表情老老實實的擺在了眾人的面前。
游樟陰忍不住撫額。
“行了，你們就別在這裡耍寶了。”
見游樟陰發話了，白鱗知道游樟陰的氣消得差不多了。
“那行，我和紅玉出去忙我們的了。”
白鱗安靜的弓了下身，轉身牽著秦紅玉的手離開了。
游樟陰眯著眼睛看了崔厚一眼。
崔厚嚇得一縮脖子。
“我看你那根舌頭早晚得讓你自己嚼掉嘍。”
崔厚不敢搭腔，但他心裡也有數，主子這是在為自己好。說不定將來真就因這舌頭惹來什麽殺頭的禍事來。
“總之，你就看著辦吧。”
游樟陰還待說什麼時敲門聲響了起來。
“算了，以後再說吧。”
游樟陰搖了搖頭。
“進來。”
推開門的是黑鱗。
“主子，刑大人來了，兩位魁首也一起來了。”
游樟陰點了點頭。
“請進來吧。”
黑鱗退後一步，三人魚貫而入。
最先進來的是刑華，身後是程懷青，李莽最後。
“師傅，兩位鼇首，可是害本宮好等啊。”
游樟陰起身相迎。
武科會試大榜是三天前公佈的，當時程懷青和李莽還在云來老店里大宴了一番，以示慶賀，再加上三日環城禮，直至今日來赴宴時一路上仍是恭賀聲不斷。
刑華還好，宮外相見游樟陰從來都是以“師傅”相稱的。程懷青和李莽聽到游樟陰這話卻都無法適應，連忙跪地請罪。
“哪裡的話，宮外就不行這些禮了，本宮只是句玩笑話。兩位快快請起。”
上一步扶起兩人，游樟陰略作解釋。
回頭見崔厚還在那裡跪著便皺了眉。
“崔厚，還不起來。”
崔厚連忙起身，代游樟陰讓三位坐下。
游樟陰回身坐好。
“程先生真是奇才，上次相見本宮未加禮遇還望先生海涵。”
程懷青連忙起身恭禮。
“臣不敢。”
游樟陰抬手示意其還座。
“三日環城禮已畢，明日兩位先生便要入朝侯職了，不知兩位先生可有什麽想法？”
程懷青剛想開口便見李莽搶一步上前開口。
“臣先謝過殿下不罪之恩。”
游樟陰微笑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官職臣沒什麼想法，倒是仗不得不打。”
游樟陰微愕。
“先生此話何意？”
李莽嘿嘿笑。
“我這是班門弄斧，現學現賣。程老弟說邊疆有險，應該立刻前往。”
游樟陰看向程懷青。
程懷青連忙起身。
“兩位先生，本宮已經說過了，在外不行宮禮。坐下說。”
兩人互視一眼，又給游樟陰行了一禮才回座。
“先生所說本宮沒有想到，還望先生指教。”
程懷青一拱手。
“殿下，我大威一向不與他國為敵，雖在佳慶十一年滅了景禎國卻也是為護國拼死一戰，傷人一千自損八百。這幾年才緩過來，現在本不該開戰的。但是比安國自以為兵強馬壯，朝堂上又都是些好大喜功的人掌權，想來搶大威這背山靠海的肥肉。”
游樟陰聽得直點頭。
刑華卻是沉下了臉，書生意氣，即便真是卻也不願聽人說自己家國弱。
游樟陰聽的入神，沒在意刑華的表情。
“先生這麼說本宮很是開心，身在其位，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和本宮說實話。”
程懷青赧然一笑，心下卻是開心不已。他說的雖是實話，但聽的人也一定要有容人之量才行，他注意到了刑華的表情，也知道自己本不該這麼說，可是太子殿下能聽出自己治軍之道的對錯又能原諒李莽的冒犯，實在是讓人感佩其智慧與心胸。當著這樣的人他願意挖心掏肝以示忠誠，只是難免得罪人，就賭一賭殿下的心胸到底有多大吧。
游樟陰等了半天見程懷青沒了下文連忙追問。
“先生，邊疆之患為何？如何解決？”
程懷青回過神來。
“回殿下，邊疆之患在於現在是防禦期。邊疆無大將，短期內可以守住，可卻不是長久之計。殿下的軍農一體之計雖然好，但是定要有一到兩年才能見成效。現在正是我大威最為危險的時候。”
游樟陰點頭。
“這個本宮知道，但不知先生認為應當如何解決當下的燃眉之急？”
程懷青淡笑起來。
“殿下這武考之舉不正是爲國選將之舉嗎？”
游樟陰哈哈大笑起來。
“正是，現在總算也告一段落了。”
程懷青搖頭。
“非也，殿下想要如何封將呢？”
游樟陰聽到非也二字時微愣。
“本宮不明白先生的意思，這和如何封將有什麽關係嗎？”
程懷青正色開口。
“按大威慣例，武榜取士的人要封參將以上的頭銜，卻是要在京師附近先述職三年才可外放。殿下打算如何？”
游樟陰明白了程懷青的意思。
“先生是說，這些得舉的士子們無法去往前線，也無法解當下之急？”
程懷青點頭。
游樟陰低頭深思，不再言語。
刑華聽到這裡才知程懷青考慮的周全。
“那麼程大人有何建議？”
游樟陰微抬起頭，也想聽聽程懷青的說法。
“老師容秉。學生認為最好可以降官爵封職外放邊疆考校。”
游樟陰聽到此卻突然大笑起來。
“此事容后再說，今日金宴乃是爲了慶賀眾位舉子及第。父皇欽賜，太傅領宴。本宮只是爲了前來湊湊熱鬧，單獨見兩位先生實為愛才，希望兩位一會兒出去切勿提及本宮在此之事。”
眾人見太子無意再說下去，便都起身告退。
游樟陰點頭。
三人退出。
游樟陰獨自坐著，還在想程懷青之言。
崔厚在一旁站著，不敢出聲。
不多時，外面開宴。
秦紅玉的簫聲想起的時候游樟陰才略微回神。
“崔厚，你出去傳話給黑白二館的人，結束后不必再來見禮了，都回各自的地方去吧。”
崔厚躬身退出。
房間里只剩游樟陰一人。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后，簫聲漸弱，游樟陰揉了揉眉心，下定了決心一般起身，這時敲門聲響起。
“進來。”
是刑華。
“師傅還有事？”
刑華見了禮后才開口。
“殿下，臣除了秦小姐外還請了一人為今晚演奏。”
游樟陰點了點頭。
“好啊，師傅安排就是。”
刑華略微搖了搖頭。
“此人一直仰慕殿下，希望可以來為殿下請安。”
游樟陰皺眉。
“不是說了本宮今日到此一事不可聲張嗎。”
刑華連忙告罪。
“殿下，此人雖是臣以私交去請的，但她卻是看在殿下的面子才肯答應的。她一向不願在外獻曲，還望殿下可以……”
游樟陰擺了擺手。
“算了，既然知道了就叫他進來吧。”
刑華連忙謝恩，起身出去了。
游樟陰又坐回椅子里。
這時崔厚火急火燎的衝進來，禮也忘了行，也不顧游樟陰的禁令。
“殿下！”
游樟陰雙眉倒豎，還沒來得及說話，刑華已經帶著一個人進來了。
“民女參見殿下。”
游樟陰聽到這個聲音驚得渾身一顫。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妍和金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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