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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娘子 ...

  •   泉灵寺中,容暄看着那纸上一个个的小圈出神。已经过去这么多天那人还不来,那这块玉佩是不是对他而言无关痛痒。这是他的小小私心,如若以前他定不会起拿他们物什这样的心思。那日他走后不久就瞧着这坠子,本想差人唤他,迟疑了一会儿终是什么也没有做。
      他抬起手,借着光看着这块玉佩。这玉佩的成色确实是最下乘的,甚至不可以称作一个玉佩。可它上面有一块粉红色的痕迹,像是浸入了血般,给这玉佩增添了无限光彩。
      静默了好久,想着怕是不会再见了,心神顿感不宁,一不小心手肘碰到了桌案上的茶盏,他的袖子立马湿了大片。一边的碧晴立马走了过来,迅速将茶盏扶起,顺势掏出帕子擦拭他身上的茶渍。另一个小丫头则赶紧出去准备热水,这可不得了,这个主子平日最是爱干净。
      小心翼翼的给容暄换了衣衫,一婢女拿来一盒东西,对着碧晴耳语几句,碧晴笑笑,把东西放到桌案上打开给容暄瞧。容暄看了一眼,那是上好的血燕,也不知道是哪家送的,他本是个废人,没有什么大用处,也许唯一有用的便是他那金枝玉叶的尊贵身份。
      欲言又止间碧晴指了指那盒子上的题字,容暄眉尖动了动,竟然是父皇。来此之后他似乎已经快要忘记父皇的字迹了,他无法责怪,那是一国之君,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有他这样只会索取而没有多大用途的儿子已经是不幸,他还能有什么多余的奢求。他缓缓抽出一张纸,端正写道:“放好,可以食。”
      碧晴笑着将东西收了起来,这些补品没有容暄的允许他们是不敢贸然端到屋子里的。这几日见公子气色不佳,快马加鞭给朝中送去消息,陛下果然疼爱这个儿子,没几日便送来一堆补品,这血燕是其中最为贵重的。这回,容暄破天荒很礼貌的给来人写了回信。
      忽然一小和尚跑来道:“公子,有客来访!”沉默许久那小和尚才反应过来这贵客听不到,他跑到他身边,拿了笔墨将这几个字写了下来。
      容暄朝着他点头,一只手抚上那张纸。那字迹极为难看,可那内容他期待已久。
      迎面走来一人,正是桃华。看清来人的瞬间,容暄脸色清冷眸子里却写满了知足,下一刻却有些复杂心绪闷在胸口。
      桃华的身后竟有一身穿水绿色纱裙的女,那女姿容端丽,走起路来仪态优雅,应是哪家闺秀,亦或是桃华的娘子?想来过去他从未问起过他的姻缘,不知为何如今却如鲠在喉,动了动喉咙,半天没有回响,才想起多年前自己就不能言了,心似乎被针狠狠地扎了一下,复杂而浓烈的心绪云绕胸口,强烈的碰撞似乎在寻找着出口。
      桃华笑得满脸春风,近日心绪难安,正巧碰见这姑娘说是要来寺庙上香,几番邀约盛情难却又算得旧友,自然而然便当顺路了。
      他轻拉着那女的手走到书案前,声音悦耳:“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容公子!”说话间似有似无的扫了一眼容喧,眸子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顿。
      那女礼貌一揖,嘴角扯起淡淡的微笑,笑得温婉可人:“容公子!”她还是头一遭遇到如此淸贵俊雅的公子,和桃华似也不似,后者看起来为人热忱风趣,不知为何总觉比起眼前的公子始终少了些人间意味。
      桃华又介绍道:“容兄,这位是舒姑娘!她听闻容兄你的丹青卓绝,特意邀请你指教一二,不知容兄是否方便?”桃华边说边四处打量,在搬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珍贵的玉佩竟然不翼而飞。那玉佩也算不得什么上等之物,但那位大人多次交待不可轻易离身,更不可丢失。
      四处找寻未果,想是留在了寺庙,刚才已经问过小和尚并未拾得,这里便成了他的救命药。容喧看起来一身贵气自然不会擅自贪污了自己那不值钱的玩意,可他未说,他倒是有几分难以开口了。
      容暄目光清幽,心中不免感伤,桃华是忘记自己听不到了。读他唇语对于他也不是太难,迟疑了一下,伸出纤长手指,拿了一笔,写道:“姑娘好!”
      舒巧柔不好意思的拉了拉桃华的衣角,桃华笑:“容兄虽然耳朵听不到,可眼睛犀利得很,完全不会不明白我们的意思。”他从容暄手中拿过笔,写道:“容兄,你说是不是?”见容暄没有动作他继续写道:“芳讳:舒巧柔!”容暄轻扫了眼,微微颔首,看不出喜乐。
      舒巧柔佩服容暄对桃华美色的忍耐力,也暗暗羡慕他和桃华的关系,和桃华认识了快要半年,可她依旧不明了桃华在想些什么。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唯独对这个容公子却是不大相同,具体在哪里她亦是不知。她也不敢妄自猜测,只含笑执笔写道:“容公子,请多指教!”
      容暄随即在后面写道:“姑娘过谦了。”他不自觉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口,还是放下了笔。桃华却顺手接过笔写道:“你和舒姑娘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容暄抬眸,看着桃华那一脸的笑容,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深沉的淡漠。隔了许久才提笔写道:“那你不喝一杯了,今日之酒名为白桃,听闻此酒尤为醉人。”
      桃华笑笑,口语:“不必!”而后和舒巧柔两人言笑晏晏道别,羡煞旁人。
      容暄一直低垂着眉眼,细碎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眼眸,看不清他的神情,那时不时捏紧的手指却出卖着他内心的不那么平静。
      也没有说多少句,桃华就离去了。
      前几日大家都已经收好行囊离去了,唯有那小白不知去向,他原以为那厮不过是贪玩,也不以为意。熟料就在刚才他感应到小白有危险,这才匆忙告辞。
      一路追随着那气味桃华发现一大队人马,没见着小白,倒是见那黄翠正蹦跶在一个铁质的笼子里,那笼子上尽是符咒,它每撞击笼子那些符咒便会把它反弹回去。如此几次,它已经是头破血流。
      桃华隐身过去,小声问道:“可见一白兔子?”他没有过多形容,他知晓此女定是记得小白的。
      那黄鼠狼怔了一下,用微弱的气息似有讽刺的答道:“那兔子跑得那么快这些人奈何不了它。”
      桃华明了它的言下之意,小白应是安全的,他是不想管多余的闲事可他也不是见死不救之徒。他看了一眼那些个符咒像是高人所为,有些符咒看似奇怪他从未见过。
      黄翠有些惊讶但见着他也为难,“不必救我,赶紧离开吧,他们并没有杀我之心,恐有其他用途,到时我再寻思其他方法脱身。”桃华愣住,他也不想随意救妖或者人,下山的时那位大人说过只需了解人心二字便可归山,隔了这些时日,他自以为懂了,但验心石从未发光过,他也颇为无奈。
      忽然,一个酒醉的大汉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桃华喜酒,可打心里不喜欢这种烂醉如泥的人。他微微皱眉,朝着笼子里扔了一枝桃花枝护住她命便迅速遁走。
      到了泉灵寺门口,却见着一群带刀的侍卫立在门口,那老和尚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凭他对人类的了解估计是哪方的达官显贵,他看了看那院墙,一个纵身消失在门口。
      等他到了内院,就听得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他朝着那后院指了指,声音不大不小:“方丈,我确实见那妖物进入寺内,难道方丈要包庇那妖物?”
      身披袈裟的和尚眉目间有些许为难之色,声音却依然不卑不亢:“殿下此言差矣,老衲在这泉灵寺多年从未见着有妖物能够在寺庙内横行的。刚刚殿下也看了,我这里并没有妖物,为何执着于后院呢?”
      一边的老和尚揉了揉手中的念珠,那后院之人向来是不许他人打扰的,即便眼前之人贵为十四皇子。
      那少年傲慢一笑,气势依旧咄咄逼人:“莫不是方丈想故意隐藏那妖物?”
      正当那方丈有些招架不住之势,只见里面走出来一人,那人桃华识得,是容暄的贴身侍婢。
      碧晴走到那少年郎面前福身一礼,然后恭敬道:“奴婢见过十四殿下,我家公子请您过去小叙。”
      那少年见着碧晴的时候神色有些微变,听了婢子的话心里更是犯起嘀咕。这人在此,想必那病秧子也是在此了。那容暄虽然是个残疾可父皇对他的宠爱丝毫没有减少,他还是有所畏惧。忽然明白这些和尚为何不许他搜索后院,容暄是秘密离京,并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为了自己的脸面,他自然的笑道:“打扰了,不知你家公子竟然住在此处。”他言语谦和少了之前的傲气,只不过那内心的不甘和鄙夷被桃华看了个透彻。
      四下寻找并无小白的踪迹,想着他们追的不是小白,桃华这才懒散的坐在小池塘边休息片刻。
      容暄静静的坐在书案前和舒巧柔纸墨讨论书画的事情。看着舒巧柔一心学习那桃花的画法,容暄心里还是有几分介意。舒巧柔从刚刚就一直在求他教她画那桃花报春图,似乎想要将图画绣在衣服上。至于由谁去穿这衣裳,从她提起桃华的神情中不难看出。
      碧晴微微一礼之后,引着十四皇子容景进入了阁楼。听到声响舒巧柔微微抬首,看着那一身华服面容倨傲的少年郎执笔之手有些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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