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华禅月》烧雪煮茶

51、弑朱

　　把容暄带回了龙泽宫，桃华立马寻了些药草给容暄沐浴。
　　容暄坐在浴桶中，仍由他把各种药草丢进浴桶。桃华忽然道：“有不喜欢的草药吗？”
　　容暄摇头。
　　桃华又问：“有喜欢的药草吗？”
　　容暄还是摇头。
　　些许是不想让他为难，容暄道：“没什么喜好，一直都那样。”
　　他说来云淡风轻，桃华听来却重如千斤。一直都那样吗？是呀，他不会说，不会听，也无法像正常人那般移动，又是一个不愿意多加麻烦别人的人，自然只能由着别人喜好了。
　　许久，桃华道：“我会照顾你的。”
　　容暄抬眸，看着桃华一脸的忧郁，认真道：“你在可怜我吗？”
　　桃华知道容暄心高气傲，是身残志坚之人，最是听不得别人可怜。泉灵寺时候，有一次出门遇到小和尚说过一次，他一直清楚的记着，每次看那小和尚的时候，眸子愈发清冷。
　　他想说些宽慰的话来，却听得容暄道：“就当可怜我，不要走。”
　　简短的一行字，似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般。他低垂着头，桃华看不清他的神情，心却一紧一紧的，很痛很痛。也不知怎么了，他感觉眼睛热热的，继而有什么东西溢了出来。
　　“嗯。”似乎也不知要说什么，桃华应了一声，然后重重的点头。
　　温热的液体答道容暄的白皙瘦弱的肩上，他笑了，然后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桃华抬眸，发现他睡着了，也许是太累了吧，他这么想着，他顺手把容暄散乱的发丝轻轻的撩了起来。这么近的看着他，他的皮肤白的过分，吹弹可破。他的脸很小很小，他一掌便可覆盖。可能太瘦的缘故，显得他原本就高挺的鼻子有些微微的突兀。
　　就算再瘦弱容暄依旧是个男人，他不得不用法术将他移动到床榻上。些许是听了同□□侣什么的，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看容暄的身体，捣鼓了好半天才替他穿好了衣服。
　　看着好不容易睡着的容暄，他静静坐在一边，想必是累极了，他也跟着睡着了。
　　黑夜深处，一抹黑影闪过，看着里面的情形不由得有些感叹时光荏苒。轻叹一声之后似乎更加确信要做那么一件事，不惜一切代价。想来那个碧晴也是聪明的，不愧是一代圣后选出来伺候容暄的人，如今将军府算是声名狼藉了。停了片刻，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翌日，事情却没有桃华想象的糟糕，些许是容暄腿不能动的原因，舆论都是偏向这位让人怜悯的君主。要求严惩那对不知死活的奸/夫淫/妇，然而桃华却觉得其实这对于容暄本身是糟糕的，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伤疤被人一次次揭开。
　　他去看丹朱的时候，看到了碧晴，丹朱经过一夜的刑罚连站立起来都是困难。她见着碧晴立马扑了过来，像是看到救命的稻草：“姑姑救救我，我是被逼的。”她说着，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的滚落下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若不是桃华见识过她那令人憎恶的恶毒，差点被她迷惑。
　　“姑姑，救救我，我一心向着陛下，都是那个唐赋逼我的呀。”想是怕碧晴不信，她又道：“我对陛下是真心喜爱的呀，您也知道我是娘娘的远亲......”
　　碧晴看她的模样本十分让人捉摸不透，听她这么一说，立马打断了她：“闭嘴，娘娘要是知道你这么对待公子，九泉下也会不得安宁。”她说话间恨得咬牙切齿。
　　丹朱被她吓到，低垂着眉眼一脸绝望，眼见着碧晴要离开，她又道：“不是我姑姑，真的不是我，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
　　闻言，碧晴脚步一顿，看了她一眼。
　　她似乎看到了希望，立马道：“是有人找到我让我冒充娘娘的远方亲戚进宫的。”生怕碧晴不信，她接着道：“那人一身黑衣，说是我做的好定会一生荣华富贵。”想到这，她万分后悔，此刻她不但没有荣华富贵还落得阶下囚的下场。
　　“哦？那对方让你进宫做什么？”碧晴说得不缓不急。
　　丹朱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那人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进宫后容暄极为淡漠，为了保住她的地位她只好勾搭上了唐赋。以为那样就算不受恩宠也可以有个靠山，不成想落下这般境地。
　　碧晴也倒是没有追问什么，反是一脸平静道：“你若是一心为陛下，又怎么会得此下场。好生在这里赎罪吧。”说完一脸冷漠的离开了。
　　“姑姑我错了，救救我，我不想死呀。”丹朱看着碧晴离开的背影，死死拽着牢门上的冰冷的隔断悲伤大喊。看碧晴走得那么决绝，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她本是一地方小姐，说不上大富大贵，即便嫁个平常人家，也不至于落得这般，都怪她一时贪心。
　　桃华暗自叹息，丹朱这一身褴褛想必侍卫们给的刑罚是极重的。
　　听到叹息声，丹朱把目光移向了他，忽然她眼睛亮了一下：“妹妹，你救救我，我不求什么，只求有一条命在。”她说得情真意切，桃华有些矛盾，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丹朱忽然大笑：“这宫中不太平，你也会走上我的路，哈哈哈......”
　　桃华顿住脚步，继而摇了摇头，他和丹朱怎么可能是一类人呢。
　　丹朱的处罚下来了，是由张泽允处理。听闻是当众受木驴之刑，桃华不知道是何，却也不愿意去看。回来的宫人也没有多言，似乎是有人特意吩咐过的。
　　桃华问了好几个人都是一语不发，最后碧晴来找他，才跟他说是张泽允说谁要非议就割了舌头扔出宫去。后来又说了些关于丹朱的事，她嘴上说得平静，但似乎在警告他什么，他也没怎么在意。
　　至于那个唐赋因为身份特殊被羁押在天牢内，由禁卫亲自把守，任何人不得探监。桃华觉得最该死的就是唐赋，他那日模样分明是对容暄有非分之想，这么想着他有些愣神。容暄作为男子却容貌昳丽，举止高贵优雅，确实有足够的资本，这么一想他就想起容恪的同□□侣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想法，拿了葫芦假装闲来给牡丹浇水，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抬眼就见着佩心，佩心一脸忧伤，那小脸似乎不久前哭过。桃华也不惊讶，佩心也算是将军府的人，将军是她的伯父，唐赋是她的堂哥。
　　眼下她的处境是最尴尬的，开始不少大臣还上折子要将佩心送出宫。碍于将军府威名，他们不敢直接说处置佩心。后来大将军大义灭亲，听闻唐赋的事情立马上奏处死唐赋，并且要用五马分尸。朝臣们无不佩服他对陛下的忠心耿耿，也不再为难佩心。
　　佩心走了过来，见着他就可怜兮兮的哭道：“姐姐，这可怎么办，陛下一定连带我一起讨厌了。”她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她一开始确实是被安排进宫当眼线，但是她是真心喜欢容暄。出事后大将军找过她，甚至问她在宫内什么都不知道像个死人样，白白浪费将军府的粮食。
　　“没事的，陛下是明理之人定不会因为这事疏远娘娘。”桃华安慰道。他也确信容暄不是那种会迁怒于无辜之人的人，佩心心思单纯容暄不会看不出。
　　佩心还是在抽泣，本来容暄对她就没什么好感如今又出了这档子事情，要她如何是好。更何况将军给她传话要尽快得到容暄的宠幸诞下龙嗣，她也想可是没机会呀。“姐姐，你说陛下真的不会在意吗？”她扬起小脸，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
　　桃华心一紧，赶紧道：“陛下不是那样的。”为了宽慰佩心，他继续道：“前些天，陛下还说要召见娘娘呢。”
　　闻言，佩心眸子一亮，不可置信的看着桃华，急道：“真的吗？”
　　桃华是胡说的，但看着佩心好不容易不哭了，还一脸欣喜，他点了点头。
　　“陛下真的要召见我？”似乎是问桃华，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桃华想着佩心是个好姑娘，配容暄倒是合适的。他道：“是呀，娘娘这么可爱又这么单纯，陛下自然欢喜娘娘，召见那是自然的事情。”
　　他的话说的佩心心里一阵满足，然而单纯二字其实和她不符合，她自幼就是被当做进宫的女人培养的。不过她眼下也管不了那些，破涕为笑：“那陛下......”
　　瞧她一脸赧色，桃华帮她擦了泪痕，缓缓道：“可能过些日子，毕竟这些天陛下有些累了。”
　　佩心颔首，她自然知道容暄最近心情不好，也不敢这个时候让桃华帮忙。有了桃华的话她也多少放心些，毕竟他在陛下身边很了解陛下。便攀扯了其他事儿来：“姐姐，你说陛下对丹朱那么好，她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呀？”
　　桃华一僵，继而平静道：“也许这就是人心罢。”
　　佩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道：“不过陛下最疼爱的还是姐姐。”
　　“啊？”桃华一惊，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不是吗？陛下最疼爱姐姐了。”佩心一脸羡慕的看着他。
　　桃华干笑一声，然后道：“我照顾他稍微久一些，陛下自然亲近我，日后和娘娘熟络了，自然是更疼娘娘的。”
　　佩心若有所思，内心却期待桃华所言都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