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沙——异世奇恋》暗烟菲华

3、醒来

　　这是哪里？
　　雪衣想。空气中混杂着腻人的甜美的香味，仿佛浓郁的糖果和夜来香花朵的混合，还有着涩涩的好像是来自某种不知名的药草的苦味。这又甜又苦又腻味的气息，是那样清晰，让她觉得自己还活着。
　　可是……这里是哪里？
　　头昏沉沉的，眼皮沉重得像涂上了铅。
　　耳畔有人说话的声音，可惜讲的不是中文，也不是她所学过的英语，或者是看过几部韩剧而会两句的韩语，总之，不是她所接触过的任何语言，所以她也听不懂那人在说什么。听了很久，她才约莫分辨出，那是两个人在讲话。一个的声音很轻和美，说话像是在唱着缠绵的情歌，带着点儿沙哑的忧郁，这样像清风一样优美的声音，一定出自一位美人儿；另一个则轻快些，咬字像是啃着一粒粒的豆子，捎带一丝稚气未脱的鼻音，想必还是个孩子。
　　雪衣觉得干燥，不知是空气的缘故，还是她许久不喝水了。她口唇的张阖和眼皮的抖动似乎引起了那两位的注意，有人出去，汲了水，进来的时候一只细滑的胳膊轻轻抬起她的脸，唇边感受到泥碗的冰凉和水的甘甜。是水！雪衣努力着多喝了几口，感觉好了很多。然后她慢慢地抬起沉甸甸的眼皮，依然很沉重，但是可以，睁开。

　　第一眼她看得不是很清楚，光线太亮，只隐约看到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她闭上眼睛，再张开，这下子感觉适应了许多。那是一位艳妆打扮的女子和一个看起来脏兮兮的孩子。只是她们所穿的纱裙，不管是颜色亮丽，还是看起来污漆麻黑辨不出质地的，都像是中世纪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款式。
　　难道是返朴新流行？还是这里是哪个不开化的荒郊野地？
　　她摸摸自己，还好脸还是脸，鼻子还是鼻子，没有少掉一块，也没有多出来什么。幸好遇上的不是野山林的食人族。她这样想着，才开始注意，自己原来是躺在一个简易的帐篷里。帐篷的顶是动物的皮缝制而成，四周垂下帆布制的帷幔，布上涂有奇怪的油脂，这样既不会漏雨，也能挡风。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觉得帐篷里有股淡淡的动物的腥气，只是被花朵的香味掩盖，一时没有发觉罢了。
　　“醒了！她醒了！”一旁的孩子兴奋地说，细看才知道是个女孩子，手里捧着还盛有一些水的泥碗。
　　雪衣扯扯自己的耳朵。没错，是刚才在耳边的那个轻快的孩童的声音，只是现在她的耳朵居然像得了灵性一样听懂了！亏她刚才还担心语言不通的说。
　　只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更重要的是……“这是哪里？”
　　她只记得在当初坠入谷底的时候，像是看见了一只兽，有点类似马的样子，但额上有一支羚羊一样的犄角，还扇动着两片类似蝙蝠翅膀的膜状物。有点像西方传说中的独角兽。雪衣不知道那是不是濒死的幻觉。这是为什么是独角兽？这传说中的圣兽不是应该长着天鹅一样的羽毛翅膀吗？然后她，被黑暗彻底吞没了。
　　“别起来。”扶着她的妖娆女子轻柔地说，“你已经躺了两天，还不适合大幅度的动作。”
　　雪衣只好躺回去。这个女人，给她姐姐的感觉。尽管从相貌上来说，她长得一点也不像水荷。水荷没有这么成熟。水荷的美，是冰的典雅、雪的圣洁，是摇曳的青莲、不定性的风，给人美的感受，却又难以形容，像遥不可及的迷梦。而面前的她，仿佛爱神的凡胎，每一凝眸都像要燃起一把火，将周遭的每一双眼睛烧灼。然而她自己却因那热情而冰冷。也是难以描述。
　　“我原来的衣服呢？”雪衣现在所穿的也跟她们同一系，是普通质地的纱裙，因为经常洗刷，显得有些浆白。
　　“我收起来了。”女子说，“你是从奇怪的国度来的吧？你被河水冲上来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这里又没有那样的衣服，就换了我以前所穿的。”
　　“河？”
　　雪衣有些迷惘。自己不是因为地震掉入峡谷的吗？下面有河？而且，这样还能生还？
　　“是呀。”女孩在旁边接茬道，“你被阿布洛河冲到岸边，昏迷不醒，是优思娜把你救起来的。”
　　“优……思娜？”
　　女子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谢谢你。”
　　可是，阿布洛河？那是什么河？
　　雪衣拼命在脑中搜索，但是——从没听说有这么一条河呀！
　　“这里……是什么地方？”雪衣目前能求助的只有眼前这两个人了。而且水荷呢？从不分开的水荷，又去了哪里？——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她就要掉眼泪了。雪衣是不兴哭的。她永远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一切总有解决的办法。
　　“哦，如果你是从你的国家逃出来的，就可以安心了。这里是骨狄亚的自由之都，不属于任何国王或皇帝的管辖。在这里，就是奴隶也拥有自由的身份，因为这是神，留给世人的福地。”优思娜说。
　　骨狄亚的自由之都？又是个新名词！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几声钟响，浑厚而悠长，像年迈的女人在述说一个遥远的时代。
　　“什么声音？”雪衣问。
　　“是神殿的钟声。祈祷的时刻到了。”优思娜的声音飘荡在黄昏的和风中，淡淡的，夹杂着一缕不分明的忧郁。
　　潮湿的水边，飘来悠扬的歌声：

　　阿布洛，翡翠亮丽的河流，请让我称呼你为“母亲”！我在久远的生命中找到你，你是我的神，我的依托！
　　比少女的眼睛更明亮的水流，比纯净的蓝宝石更剔透的天空，那耸立的山峰，那摇曳的树林，那娇艳欲滴的花朵。
　　风中传来歌声，比夜莺的恋曲更优美，比精灵的吟唱更柔和，那声音，仿佛能把最坚硬的石头溶入水中。
　　所有这天堂般美好的一切，在你的面前却黯然失色。
　　你是创世神的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