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婵正传》把酒问天天不应

76、逃离

　　逃离
　　夜色如浓墨一般，漆黑无月，这样的夜晚适合做一些杀人放火的事情。高顺领着一个老者，而张辽连提带背弄了许多酒肉，三个人走进吕布房中，众人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在房内焦急地等着高顺和张辽的到来。
　　高顺朝着他们摆了摆手，接着点了点头。意思是事情进行的很顺利。众人一起将眼光投向那位说口技的老者，清瘦不高、两撇小山羊胡，唉，这个老者说不定就要命丧于此了，吕布看了看高顺，用目光询问着高顺是否做好了善后工作，高顺又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已经给他家里留下了二百两纹银，这些银子足够买二十条人命了。
　　吕布点了点头，吩咐一声，众人便忙活着将酒肉摆好。高顺提起一坛子酒，右掌削去，封口应声而落，酒坛子刚一打开，便是一股浓烈的酒香传来，丝丝酒香勾起了众人肚里的馋虫，性急者如臧霸，他一闻到酒香，便马上坐了下来，想要尝块肉、吃一碗酒，却被高顺一把拉了起来。
　　高顺给他和张辽两人指了指，意思是让他俩去帮那说口技的人布置舞台。两人只好怏怏地走了过去。很快几块幕布扯好，幕布内一桌、一椅、一扇，表演口技之人端坐于椅子上，清了清嗓子，预备开始。
　　高顺端了一碗酒走到那老者身边，恭敬地将酒举到那老者面前，毕恭毕敬地道：老先生，这么晚了将你请来，你受委屈了。来先喝一碗酒，提提神。
　　那老者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接过酒，用万分恭敬的声音回答道：军爷如此客气，真是折杀小老儿啦，小老儿孤苦一生，用这套手艺，只能混个温饱，现在小老儿膝下有犬子二人，都过了婚嫁的年龄，却仍未能结婚，主要是因为穷啊，军爷与小老儿我非亲非故的，竟然赏赐给他们二百两纹银，军爷可以说是对我有再生之恩啊。现在军爷对我又如此客气，你让小老儿我怎么承受得起呢！
　　高顺摇了摇手：老先生，你也太过客气了，二百两银子对你来说也许不少，但对我们来说却是举手之劳，老先生不用记挂在心上，还有老先生，你以后也不要再说我对你有再生之恩，你这不是在羞辱我么？！
　　那老者又摇了摇头，无比心酸地说道：唉，军爷你有所不知，如果不时军爷你，小老儿我几乎陷入不仁不义之境地啊。
　　高顺疑惑起来：老先生何出此言，我没有做什么啊？
　　那老者又道：军爷你有所不知，我家两个犬子为人木讷，家境又贫穷，整天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眼看着他们的年龄越来越大。而我也是年老体衰，一日不如一日了。我只想着赚点钱给他们找个老婆。来延续我家的香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我如果不能帮自己的孩子讨上房妻子，那我家真的要绝种了，而我岂不是陷入不仁、不义、不孝之境地了么？说着那老人眼中竟有两行浊泪流出。
　　高顺正想去安慰那老者一番。却被老者摇了摇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我知道军爷是好人，但我这条命就是军爷您给的，我这条命就算卖给军爷您了，生死都有军爷做主。
　　怎么会呢？老先生你想太多了。高顺心虚地辩解着，但他的声音却越来越低。
　　那老者制止了高顺的辩解，问道：军爷，你想听什么样的啊？
　　高顺咬了咬牙，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如果今天不牺牲这个老者，那我们都得完，不是我怕死，人死也要死得有意义，死得其所，无谓的牺牲，不是勇敢，而是懦弱。想到这，高顺那不断躲闪的目光坚定起来，他看向那老者，沉声说道：那老先生，你就给我们表演一段大宴宾客的场景吧，这个里面人越多越好，越乱越好，时间越长越好。
　　那老者微微点了点头，回答道：军爷，这个容易，我给你演上一夜都没有问题，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高顺刚点了点头，又摇头道：老先生，我再给你出个难题，你演的时候，要以那个人为主，他是我们的主帅，越像越好。说着高顺伸出食指，指向正低头坐在一边的吕布。
　　那老者看了看吕布，随口答道：高将军，你看这样行不行？
　　此话一出，众人都皆是一惊，这分明是吕布在说话嘛，他们都抬起头愣愣地看向那老先生。高顺更是笑得如一朵怒放的向日葵一般，他点着头赞扬道：好的，老先生，就这个样，就这个样，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说着，高顺伸手入怀，掏出一锭亮闪闪的银元宝，塞到那老先生手中，说道：这是给你的赏钱，老先生不要推辞啊。
　　那老者微微一笑，又把那锭银子塞回到高顺手中：军爷，你给我家的恩赐已经够多了，这些银子，小老儿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要了。
　　二人就这样推来推去，到最后，那锭银子落入了那老者的衣袖中，他自是千恩万谢，把高顺比为再生父母。高顺只是，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那开始吧。声音虽然平淡，但他脸上却难掩悲伤之色。
　　那老者点了点头，从容地走进，那早已准备好的布幔中，里面只有一桌一椅，一壶茶，一把扇，一块方木。老者从容坐在椅子上，看了看高顺，慢慢地拉上了布幔。
　　只听得布幔里面惊堂木一响，里面便传来吕布的声音：各位将军，今天，大家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立下了赫赫战功，今天咱们自己就开一个庆功宴。这杯酒，我敬大家，今晚，咱们不醉不休，说着，下面便传来一阵高昂的叫好声。
　　众人都呆呆地站在屋内，吃惊地看看布幔里面，又转过头吃惊地看着吕布，这怎么可能啊？要不是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真是打死自己也不能相信的事情啊 。
　　高顺慢慢地走到吕布身边，招呼众人围在一起，高顺低声说道：主公现在情势危急，我们偷偷地离开，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外面的守卫不多，我估计他们是想等着我们大家都睡下以后，或者折腾累了以后，再动手，所以我们要趁这个机会偷偷地溜出去，说到这，高顺停了下来，看向众人。见众人无任何反对意见，便接着说道：我刚才也看了，外面有条小路，是去厕所的，那里比较黑暗，并且无人设防，而厕所后面便是一片小树林，所以我想，咱们装作去厕所，然后溜到小树林里，我看过了，这片树林后面是一座山，咱们就在山顶上集合。等到明天一早，谁不到，咱也不等了。
　　张辽奇怪地看着高顺，问道：高将军，请问你什么时候，去看的这个小树林啊？咱才来这里两天，你不但知道小树林，你还知道这小树林后面有座山，更奇怪的是你还知道这个城里有这么一个表演口技得人。你莫不是就是大罗神仙吧？众人也都有和张辽一样的疑惑，众人也都有和张辽一样的崇拜。
　　高顺笑了笑，低声说道：就这么定了，主公，咱们开始分批的撤离吧？
　　吕布点了点头。
　　军帐外，几个负责监视吕布动向的人，静悄悄地隐藏在暗处。谨慎地注视着吕布房中的一举一动，刚刚接到袁绍的命令：继续监视，等他们酒醉后再动手。
　　但现在酒肉的香气丝丝地钻入这几个人的鼻孔，他们不仅暗中骂娘：真是倒霉，接了个这种差事，现在吕布他们正在房中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而我们几个却不得不趴在这里忍受着蚊虫的叮咬。但他们随即又恶狠狠地想到，哼，你们现在乐吧，吃吧、喝吧、爽吧，待会就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看你们还能快活多久。
　　也越来越深了，看来吕布的人也喝得差不多了，吕布房中不断的有人出来，摇摇晃晃地走向厕所，更不断的有人出来吐酒。但吕布房内的喧嚣声依旧。
　　袁绍派来的刀斧手已经到位，三百名身强力壮、披挂整齐的刀斧手埋伏在了吕布房外的各个阴暗角落里，他们只等着袁绍一声令下，大家好冲出去，将吕布碎尸万段，但是现在他们却不敢动，吕布他们今天白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过勇猛了，九个人冲击人家三万大军，这种举动无异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可是他们偏偏就成功了。他们不但能够全身而退，他们还能把敌军给杀的人仰马翻。对于这种人，如果不趁他酒醉或者熟睡，谁又能进得了身啊，所幸，吕布他们也是命里该绝啊，这么多人等着杀他，而他现在还在寻欢作乐。
　　就在这时只听得吕布拍了拍手，打断众人的嬉闹之声，吕布朗声道：众位将军，我今天为大家弹上一曲。
　　众人连声叫好，吕布招了招手，大声喊道：拿我的琴来，曲高和寡，阳春白雪，伯牙子期何在？接着一阵美妙的古筝声从吕布房中传出，古筝声嘈嘈切切，宛若一群仙女在低声呢喃，又好似千军万马在战场上纵横驰骋。
　　乐声悠扬，美妙异常，在帐外的刺客们不禁听得入迷，竟然忘掉了刺杀吕布的任务，直到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天快要亮的时候，他们才陡然想起要杀吕布的事。
　　三百多名刀斧手，各持兵刃，猛地扑进吕布房中，出乎意料的是，吕布房中根本就没有人在饮酒作乐，只有悠扬、美妙的古筝声从房子中央的一块幕布中传出，众人冲上前去，乱刀砍碎幕布，只见幕布后面，有一个清癯的老者，一桌、一椅、一杯，一壶，一扇，正坐在那里，惊恐地看着众人，但他最终仍然发出不间断的弹奏古筝的声音。
　　壮士们大惊失色，详细讯问那老者，这才知道，吕布其实已经察觉了袁绍的阴谋，所以便在上半夜邀来自己的那些手下在此饮酒弹琴，其实所有的一切声响，都是这个老者发出的，而吕布等人早已不知去向。
　　袁绍得到吕布逃走的消息以后，长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今日纵虎归山，我袁本初早晚要受其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