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时光里的人》叮当小月牙

63、当年

　　当天夜里，林昔被送去急诊，进行了包扎。
　　唐依坐在医院的回廊，闻着消毒水的味道，难受得埋下了头。
　　忽然，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回过头去，看到余晚宁抱着一大束鲜花急走来。
　　唐依怔怔站起，诧异了几秒，才发现楚庭飞、白天几人尾随其后，也匆匆赶来。
　　方晓晓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病房中林昔，“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都是我不好……”，唐依掩面坐下，“要是我不跟他闹别扭，兴许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要不是为了救我，林昔就不会受伤。都是我不好……”
　　她一声声自责，哭得不成样子。旁边几人守着，不知怎么安慰。
　　余晚宁放下花走出病房，轻轻拍了拍她，指着远处轻问，“我们能聊会儿天吗？”
　　唐依点了点头，跟着她来到一楼大堂，坐在看诊区，沉默下来。
　　良久，余晚宁才开口，“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能轻轻松松得到林昔的喜欢，那可是我梦寐以求的事。”
　　唐依太阳穴突突跳动着，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你和林昔……”
　　“就像你想的那样，我喜欢林昔。”余晚宁顿了顿，轻扯嘴角，失望说道，“可他不喜欢我……”
　　她苦笑着，脸上却不见泪，很是平静的讲述着自己那段青涩、没有结果的青春。
　　“林昔知道吗？”
　　“他应该不知道，因为我从来都没有说过。又或许他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
　　知道，假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余晚宁看唐依诧异，轻轻一笑，“我是真的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还以为林昔那样清心寡欲的个性，不会迷恋一个人太久，尤其对象是你。”
　　“为什么？”唐依满是好奇。
　　余晚宁但笑不语。
　　“你知道林昔当年那场车祸是怎么发生的吗？”
　　唐依不安的抿唇，隐隐觉得余晚宁的话在提醒她，林昔车祸原因与她有关。
　　“当年由于他父母工作的原因，林昔不得不将去法国读书的行程提前。可在那之前，他原本是想参加完学校的元旦晚会再走的。去机场的路上他突然反悔，说要去见一个人，司机匆匆掉头这才导致了车祸。”
　　余晚宁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凉意，“他想见的那个人，我不用说，你也能猜到吧。”
　　唐依心里咯噔一下，心想难道当年林昔匆匆赶回来，是为了看自己的文艺表演。她当下不语，脑子空白一片，来不及消化余晚宁说的一切。
　　其实每年的元旦晚会，她都会上台表演，林昔当年想要留下，真的是因为她？
　　“之后的两年，林昔一直在做康健手术。当时医生说他右手的情况非常糟糕，可能恢复不到原来的灵敏度。你知道的，林昔喜欢弹钢琴，喜欢打篮球，所以他一度崩溃。你知道作为一个美术生，可能面临永远拿不了画笔的风险，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唐依心痛如刀绞，脑子“嗡”一下炸开。林昔拿不了笔就像她跳不了舞一样，会失去寄托，会生不如死。
　　余晚宁苦笑，“西蒙他们非常喜欢开林昔的玩笑，取笑他每年都单身，一个人过圣诞节。林昔却说，他喜欢的人在中国。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有喜欢的人。”
　　她看着丢了魂一样的唐依，“林昔还说，他喜欢的人喜欢别人。”
　　唐依声音颤抖着，“为什么这些，他从来都不跟我说。”
　　“或许他不想让你难过，毕竟一切都过去了。你知道的，林昔是乐天派。”余晚宁顿了顿，“每回说起苏鹤凡，林昔总是抱怨。他说他很嫉妒，嫉妒你们整天形影不离。”
　　唐依掌心冒出了汗，一晚上，她听了太多有关林昔的秘密。
　　可笑的是，她一直以为自己很了解他。
　　“唐依，你会执着于一个不知道你名字，甚至完全不知道你存在的人吗？”
　　唐依摇了摇头。
　　“可林昔会……”余晚宁一阵惋惜，“他每天干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看你的微博。知道你想来景东，他毫不犹豫选择回国读本科。林昔说，想争取一下，让他成为你的希望。”
　　“唐依，他是真的喜欢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喜欢你……”
　　微博？
　　唐依忽然想到有一年春节，林昔打电话提醒她看雪，当时她还诧异，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想要看雪？
　　难道是因为他偷看了自己的微博？
　　世上没有这么多的巧合，如果有，一定会有一个你遗忘的人正在慢慢努力。
　　唐依叹了口气，勉强撑着笑意，“为什么突然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希望他幸福，我也希望你对他好一点。要知道，林昔很抢手的。”余晚宁兀自低头，笑了笑。

　　吊了几瓶水后，林昔情况好了许多。
　　他迷迷糊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唐依正趴在床侧，埋头睡得很香。
　　林昔大气不敢喘一下，生怕自己乱动，将她吵醒。
　　半小时后，唐依胳膊麻了，换了一个姿势。
　　她晕晕乎乎地望了林昔一眼，结果他两只眼睛瞪得滚圆，正深情的望着她。
　　“你昨天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林昔忽然开口，“就是我昏迷的时候说的那些。”
　　唐依皱着眉头，开始装傻。“有吗？我有说过什么话吗？”
　　“唐依，”林昔叫住了她，拉起她无处安放的手，“别分手好不好？”
　　唐依一愣，感到莫名其妙。“分手？谁提分手了？”
　　“你昨天都准备拉着行李箱走了，还说没有。”林昔口吻急切。
　　唐依说，“我拉行李箱是因为我要去参加比赛，跟分手有半毛钱关系？莫名其妙……”
　　林昔坐直，盯着她，“那你昨天说分开一段时间什么意思？”
　　唐依吐一口气，嫌弃的翻了一个白眼。
　　“你去法国留学，我们肯定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啊，那……那可不就是分开一段时间嘛。”
　　“不是分手？”
　　“去法国和跟你在一起又不冲突，再说你这么好，我还没享受够呢，干嘛分手？难道说，你想分手？”
　　林昔激动地语无伦次，连忙摆手，“不不不，不分手，不分手。”
　　“林昔，你到底为什么不想去留学啊？”
　　林昔沉眸，玩弄着被子一角。
　　“万一你在这段时间里喜欢上别人怎么办？万一我离开的时候，你遇到比我更优秀、更有趣、更喜欢你的人怎么办？不对，你不会遇到比我更喜欢你的人，因为我才是天底下最喜欢你的人……”
　　唐依若有所思，嗤笑，“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害怕被我甩掉。”
　　“难道我说的没有道理吗？如果苏鹤凡当年没有去俄罗斯，你都没机会知道我是谁吧。”
　　大概患得患失，林昔总以为自己闯入唐依生活，是借了苏鹤凡去了俄罗斯的东风。
　　以至于害怕自己离开，会有下一个他出现。
　　唐依沉默着，看了一会儿林昔。
　　“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啊，还是说不相信我？你应该相信我们的感情坚不可摧！”
　　林昔吐气，幽幽开口，“可我心里还是没底，你得发誓。”
　　“好啊，”唐依举起右手，一字一字慢慢道，“我发誓！”
　　“口说无凭，你写个保证书。”
　　唐依恼羞成怒，“好好好，写写写。”
　　忽然，林昔从屁股底下掏出了笔和纸。“签个名……”
　　“你从哪来的这些东西？”唐依目瞪口呆。
　　林昔开始着急，不断催促，“哎呀你快点写，我这头和胳膊还疼着呢。”
　　唐依苦笑着，在那张密密麻麻的纸上写下了名字。
　　林昔清了清嗓子，将纸夺过来，如虎觅食般看着她。
　　“甲方林昔，乙方唐依。甲方聘用乙方为终身女友，没有甲方允许，乙方不得私自毁约。乙方不能向甲方提出分手，乙方除了甲方不能夸别的男生优秀，……”
　　“停停停，你这个怎么都是限制我的？不平等条约……”
　　“很公平啊……”
　　“……”
　　“因为见过银河的我，只偏爱你一颗星。”
　　唐依插着腰，又看了一遍，小声嘀咕，“我怎么感觉你这是卖身契呢，我是不是被骗了？”
　　“签字后即日生效，不可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