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时光里的人》叮当小月牙

62、虚惊一场

　　唐依离开公寓的时候，林昔还在超市买东西，没有回来。
　　她站在小区门口前，拉着行李目光沉沉地望着远方红绿灯发呆，可是半小时过去，仍旧没有等来一辆出租车。
　　不远处两个老太太挎着篮子买菜回来，满面焦虑的说着今天的新闻。唐依侧耳，无意间听到远处路口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
　　“不好意思啊奶奶，你刚才说出事的人是个男生？”她抓着老太太的衣袖，焦急的快要喊出来。
　　“哎呦，听说那个男生还在读书呢，你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
　　“可不是嘛，我要是他家里人肯定要哭死了。”另一位太太跟着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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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视着两个交谈的老太太，唐依陷入了沉思。她想一定不会这么巧，不可能，他们说的一定不是林昔。她慌张地杵在原地，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啪”的一声，手机摔在了地上，唐依颤抖着手，快要站不稳，因为当她无数次拨号的时候，林昔的手机一直处在无法接听的状态。
　　“怎么打不通呢！”她快要哭出来。
　　远处车辆来来往往，显现得人海尽头的她是那么渺小。唐依第一次感觉这条马路这么长，长到她走遍了每条街道都找不到她要寻觅的那个人。
　　刚才跑得太着急，她差点就要被车撞到，可她来不及与司机争辩就跑掉了。
　　等她穿过若干红绿灯，一路狂奔到事故现场，唐依终于忍不住崩溃。从熙熙攘攘的人群挤过去，她一层层剥开看热闹的群众，直视着这鲜血淋漓的现场。
　　不是林昔，受伤的人不是林昔，唐依按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唐依。”
　　身后毫无温度的声音突然响起，唐依不由自主往后望去。只见刚才朝思暮想的林昔就这样无所事事的挺身站在马路那头，歪着头对她浅浅笑着。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问。
　　唐依怔了几秒，眼前忽然模糊。林昔的声音清冽动听，让她禁不住怀疑是在幻听。
　　“你有毛病吧，没事干嘛不接电话！”她跑过去，捶打林昔胸膛，骂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手机没电了。”林昔晃了晃黑屏的手机，委屈的拉下了脸。
　　接着，他拉着唐依离开了那段人潮喧嚷的地段。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要给我打电话，要不然刚才在商场我就借个充电宝凑活一下了。”
　　“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吗？”唐依低声怒吼，心想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没电？
　　林昔但笑不语，要知道今天下午他打了一下午电话给她，电量维持到现在已经谢天谢地。
　　他轻声解释说，“事故现场堵车，司机临时把我丢下了，我正打算走回去呢，没想到你提前来迎接我了。看你这么慌张，该不会以为……”
　　“林昔！”唐依吼了一句，极力平复心情提了个要求，“以后不要让人这么担心了。”
　　林昔望着她发怒的模样，惊愕了几秒，嘴边随即扬起浅浅的笑，这好像是他极为少见的唐依为他担心的时刻。
　　“我答应你，以后我在电在，绝对不会让你联系不到我。”
　　唐依没再说话，依旧生着闷气，“你磨蹭了这么久，去干嘛了？”
　　林昔垂着眼，面带羞愧的看了眼手中购物袋。
　　“回去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卖草莓的老太太。我尝了尝，发现很甜，所以就买了些给你……”
　　唐依看了一眼，“怎么都烂了？”
　　“啊，刚才不小心洒了，摔的……”
　　唐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大步向前走。
　　林昔着急说，“洗洗还能吃啊，我亲口尝过的，真的很甜。”
　　“大晚上不回来，就是呆在外面买草莓？”唐依质问。
　　“你不还让买车厘子吗，多买个草莓怎么了？”
　　“……”
　　林昔跟上去，激动问道，“你刚着急的追过去，是担心我会出意外？”
　　“不是……”唐依语气冰冷。
　　林昔不依不饶，“我不信，你刚才打那么多电话，一定是害怕我有个三长两短。”
　　唐依怒目瞪着他，冷言道，“是啊，我害怕，我害怕你死到外面没人给你收尸啊！”
　　“关心人的话一定要说得这么带刺儿，夹枪带棍的吗？其实你担心我，我还是很开心的。”
　　“谁关心你了？”
　　唐依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返回到等出租车的地方，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见此景，林昔眼睛里的光暗了下去。
　　“你拿行李箱干什么？”
　　“我……”唐依欲言又止。
　　“如果我没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
　　唐依注视着林昔满是惶恐的眼睛，在“是”与“不是”间徘徊。
　　良久，她才开口，“林昔，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吧。”
　　“分开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分手是吗？”林昔手中水果被丢到了一旁，他抓着头，情绪激烈地追问。
　　唐依再一次沉默。
　　“你总得给我个原因吧，想让我死不瞑目？”
　　唐依忍着怒气，“想知道原因是吧，好，那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去法国留学？”
　　林昔一愣，“你知道了？”
　　“要不是周然今天告诉我，要不是我看到申请书，你想打算瞒我一辈子是吗？”
　　“所以你让我去超市，就是为了支走我，好不告而别对吗？”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告诉你，是我压根儿就不想去法国了。”
　　唐依冷笑，“不想去？既然都添好申请书了为什么不去呢，因为我？”
　　林昔没有说话。
　　“我知道，巴黎美术学院是你的梦想，所以你要去我绝对不会拦你。”
　　林昔反驳，“可我的梦想已经改了，我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和你在一起。”
　　“你能不能不要小孩子气，不要这么幼稚？”
　　“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有什么错？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去法国干嘛！”
　　唐依克制怒气，极力保持冷静。
　　她望着林昔悲愤的脸，劝道，“你不要犯傻，前途是你自己的，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林昔，那是你的人生。”
　　“我的人生？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也就那样了。和你在一起怎么就毫无意义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和你的未来联系到一起。”
　　“我决定和你在一起，不是希望你为了我舍弃掉你去法国的梦想！那样的喜欢太沉重了，而且为我折翼……不值得。”
　　“我决定的事情都是值得的。”
　　唐依苦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用言语去跟固执的林昔争辩。
　　“可我不能毁了你啊，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沉默片刻，林昔也冷静下来。
　　他慢慢捡起掉落到地上的袋子，幽幽开口，“人生的分岔路有很多条，去法国并不是我唯一的选择，但路尽头的你只有一个，没有你那才叫毁掉人生。”
　　“唐依。”林昔大声叫住她，“已经很晚了，如果你执意要走，就等明天吧。”
　　“我懒得跟你说……”
　　“那就别说了，省得费口舌。”林昔自嘲一笑。
　　唐依转身，不想理他，径直拉着行李箱呼哧呼哧往前走。林昔却不依不饶，跟了过去。
　　“不要跟着我！”唐依吼道。
　　“谁跟着你了？马路这么宽，还不允许我也往那儿走了？”
　　唐依不再搭理他，可是走了一大段距离，身后脚步声渐渐地削弱，她才疑惑回头。
　　林昔竟然没有跟上来？这不像他的作风。
　　正当她诧异的时候，不远处长椅边几个醉熏壮汉撕扯在一起。唐依定睛望去，惊讶林昔竟然也在其中，而且身上有了不少伤痕。
　　等她回眸，一个拿着啤酒瓶的男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可是过了很久，那个酒瓶都没有落下来。唐依睁开眼，发现被人挡下了。
　　“林昔！”
　　她无措的叫喊，推搡着晕倒在脚边、额头鲜血直流的林昔。可那人已经嘴唇发白，失去意识，听不见她的抽泣。
　　唐依跪在地上，搂着伤痕累累的人，“你别吓我啊……”
　　她匆匆忙忙拨打了急救电话，等待的时候，有种绝望的感觉。
　　“林昔，我的一辈子你已经要走了，我不管，你必须对我负责。你要是醒不过来，要是丢下我，我明天就嫁给别人，再也不要原谅你。”
　　忽然，林昔血淋淋的手搭了上来。
　　轻笑，“那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唐依一怔，发现林昔的小指颤了一下，他微扯着嘴角，口吻清冷，仍旧不忘与她调侃。
　　“你没事就好……”唐依一边哭，一边笑，激动地抱着林昔。
　　怀里人微微挣扎，“别摇了，我要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