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有女初长成》不二如是说

15、第15章 年夜饭

　　杨家的年夜饭相当丰盛，之前早就腌制好的腊肉、风鸡、咸鱼、灌晒好的香肠等等都被或切或撕地一碟碟端上了桌，还有些精致的荤菜和素菜，比如芋头烧肉，狮子头等，炒什锦等等，楚氏怕一家人吃的太过油腻，特意让厨房上了一盘腌制过的白萝干用来爽爽口。
　　这一日里大家都穿的喜庆，孩子们都是穿红色的袄裙，上面不是刺着山茶就是芙蓉或者木棉，无非是讨个红红火火的寓意，头上都带着金蚂蚱，捧着掐丝珐琅团鹤纹手炉进了堂屋。
　　潼祺也有一个，不过链子短一些，方便她这个小人带，楚氏把锁带在潼祺脖子上，潼祺好奇的试着抓在手里。潼明则在一旁告诉潼祺锁上的字是什么意思，这些她都学过了，正好在潼祺面前显摆一下，也不管潼祺听不听得懂。
　　花姨娘穿着圆领玫红厚绸袄子，梳了高髻，戴着赤金大花，花姨娘头上是一支赤金花钿式宝钗，身上是件湖蓝染烟霞色短袄，下身是锦织百褶裙，把腰掐的细细的，看着快要折了一般。
　　不过在富贵也比不过楚氏，镂金丝钮牡丹花纹对襟褙子，下头一条浅色直纹长裙，簪着一枝金丝茑萝流苏花钗，钗头嵌了颗小拇指大的红宝，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嫁妆。
　　吃年夜饭的时候还要放爆竹，古传是为了吓跑“年”兽，女儿们胆子小不敢放，杨承运便亲自动了手，用火折子燃了捻子，呲啦声一响就赶紧往一旁抛开，片刻后就是轰隆作响，犹如铜锣喧天，火光四溅。姑娘们都捂着耳朵在门里兴致勃勃的看着，楚氏怕吓到潼祺，去了后屋，等杨承运把几挂鞭炮都放完后才会出。
　　这吓人的放完了，便是些好看又好玩的烟花了，有能飞上天的“起火”，有飞上天后发出响声的“三级浪”，在地上旋转的“地老鼠”等等，潼明和潼颜被杨承运怂恿的鼓着勇气去燃烟花。潼姝死都不肯去的，潼钰则是找不到她。
　　潼颜拿着火折子谨慎的蹲在一只响炮前，伸出颤颤巍巍的小手，火折子靠近捻子时赶紧缩回手后退一步，仔细一看干脆就没点燃。咽了口唾沫又尝试一次，这次以为肯定点燃了，尖叫一声撒腿就往屋子里跑，吓得另一旁的潼明手一抖，也扔了火折子跟着跑回屋子，等了半天也没个声响，转头看长辈们笑着看她，父亲更是笑出了声，脸上就臊红了。一把就掐住了罪魁祸首的脸蛋教训起来，刚魂魄归位的潼颜呲着嘴喊着：“哎呀哎呀，大姐姐，疼啊！”潼姝在一旁着急的小声劝着：“轻点，轻点。”
　　胡闹了一通之后，潼明和潼颜还是成功的点燃了烟花，那烟花“砰”的一声飞上天，炸裂成五光十色的绚烂花火，煞是好看，姑娘们连眼都舍不得眨，刚才神秘消失的潼钰也出现了，爬在门口直直的盯着天空。
　　这顿年夜饭吃的时间很长，菜凉了端下去又热了，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又端了年糕和米团子，每个人都吃了些，杨承运的酒也喝完了，才让人车了桌子，一家人围着炭盆坐着守岁。杨承运给女儿们讲古，说些历史名人趣事，给女儿们讲讲一些老规矩和生活经验，楚氏一旁也不时插上几句，两个妾氏在这方面就搭不上话了，老太太则坐在罗汉床上笑容满面的看着一家人温馨的画面，眼底却闪过一丝遗憾，若是承泽也在，就圆满了。
　　说是守夜，当任凭谁也熬不了一整晚，子时一过，老太太和孩子们最先抗不住了。老太太被吴妈妈扶着回了屋子休息，潼姝潼颜潼钰则困的直点头，潼明到还好，不过也不停的打哈气，杨承泽昨天夜里没休息好，此时也困顿的很，楚氏看了之后就吩咐花姨娘和媚姨娘把孩子们带回去休息，剩下的三人也回了正屋。檀云领着潼明回了东厢房，楚氏服侍着杨承运宽衣洗漱后就上了塌，屋子里所有的烛台都燃着新插的蜡烛，今天通宵不灭，称之为燃灯照岁，只是杨承运却辗转发侧久久不能入睡，楚氏知道他心中忧虑，就握住丈夫的手无声的安慰，想不到还起了效果，杨承运很快就稳定了下来，抱着楚氏很快就睡着了。
　　初一这天不出意外所有人都起晚了，早上便是一阵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所有人都起来了，厨房赶紧端进来吉祥如意蛋和四喜汤圆，吉祥如意蛋其实就普通的鸡蛋，不过蛋壳上写着“年年如意”“吉祥如意”的字或者山水人物画，也是讨吉利的意思，四喜汤圆则是用蔬菜、豆沙、芝麻糖和肉糜做成的，香甜软糯，每个人都吃了些，潼明更是一点都没有剩下。
　　然后是向长辈拜年，潼明起头，三个妹妹跟在后面，向老太太和杨承运磕头行礼，一人说了一句吉祥话，老太太笑呵呵的挨个给了压岁钱。杨承运这个做父亲的，就更大方了，之前特意去妙翠坊给每个女儿打了一只福禄祺祥长命锁，穿在银链子上，分了下去。女儿们拿到手就迫不及待的带上，锁是银质的，正面刻着“富贵命长”的字样。
　　今天外面也甚是热闹，左亲右邻拜年的拜年，赠礼的赠礼，正街上还有舞狮的队伍，锣鼓齐鸣，群狮奋舞，好不热闹。
　　杨承运这天没出外出，而是用裁成的二寸宽、三寸长的梅花笺纸写了名帖让下人送了各家去，余下的时间就在老太太房间里陪母亲，女儿们也都来了，过年了，老太太也不嫌烦，反而高兴的把每个孙女都叫到身边抱抱亲亲疼爱一番，许久不曾得到祖母亲热的孙女半是欢喜半是拘谨，潼钰半路还躲开了，花姨娘赶紧把她拉到一旁轻斥了几句，着了老太太的眼是求都求不来的幸事，若是将来婚嫁老太太愿意帮衬一下，哪怕多说两句话，都是不一样的结果，自己的傻女儿不知道往上凑不说，反而还躲了，亏是老太太没在意，楚氏又没太注意那边，花姨娘心里才安稳些。
　　潼钰被姨娘说了之后噘着嘴不开心，站在一旁看着脚尖不说话，路过的潼明看着潼钰这般皱了下眉头，没说话走开了。一会的功夫又走了回来，塞给潼钰一把裹了糖浆的罗汉酥，娇声说道：“你抱着吃吧。”说话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潼钰有些莫名其妙，看着手里的罗汉酥，放到嘴里，入口酥脆，就是甜的让人皱眉头，也就是大姐姐才喜欢吃这么甜的，潼钰心里想着，但还是一口一口的吃个干净。
　　初二早上，杨承运就把朝廷北伐的事情告诉了母亲，同时告知的还有刘蒙等人带回来的消息，拖得过初一拖不过十五，刘蒙等人回家的事也不能一直瞒的住，总会有其他人看到的。
　　老太太听过之后沉默了许久，左手轻轻抚摸着缠在右手腕上的佛珠，屋子里，炭盆的银丝碳烧的正旺，杨承运却仍感到清寂和哀默，坐在下位上叶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来宽慰母亲。
　　“这是好事，这是好事啊。”老太太重复低喃了几句，就让杨承运回去了。未到晌午，吴妈妈出来告诉所有人老太太把所有的请安都免了，要静心礼佛，之后西院子就关了门。杨承运和楚氏也知劝不了老太太，索性就让老太太做想做的事，也许这样心里会好受些，只是交代吴妈妈务必要照顾好老太太的身体，餐食切不可清减，反而要更加丰盛。
　　老太太这般，家里也没了过年的气氛，杨承运也是每天唉声叹气，食欲不振，搞得下人们都谨小慎微，免得触了老爷的霉头。
　　潼明知道父亲心情不好，跟着楚氏在厨房学做了冰糖川贝梨和蜂蜜桂花糕，拿着托盘端着去了房间让父亲尝尝，杨承运看到大女儿就让为了让自己开心，居然还特意做了平时不会做的事情，心头甚是欣慰，都说女儿贴心，看来此话确实不假。杨承运对潼明不吝夸奖，直说女儿长大了，懂得关心人了，不亏是他杨承运的长女云云，肉麻的话让潼明蜷缩了手指，赶紧跑出去不再听父亲让人害羞的话。
　　杨承运开心的端起碗吃了一口，“咳咳，这孩子，是想齁死我这老父亲啊。”苦笑的摇了摇头，不过手中的碗却没有放下，即便再甜再咸也是女儿的心意，杨承运咬了咬牙几大口就全部喝完，桂花糕也一点没剩的吃了。
　　浣碧回屋子时看到老爷正捧着茶壶往嘴里倒水，那嘴就像个无底洞，喝的太急水从嘴里溢出，顺着下巴滑到了领子里，浣碧看的楞了神，不知道老爷这是又作的哪门子妖。
　　楚氏在廊里遇到了迎面走来的浣碧，浣碧向楚氏服身行礼，楚氏看浣碧匆匆的模样，询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浣碧举着手中的茶壶，申请古怪的回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老爷让给他去倒水，可能，可能是老爷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