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繁华笙箫》桃花庵下丷

2、第一尾 《烟花谢》-1.梦之始

　　夜晚，像泼墨画一样，无论是白日里多么美丽多彩的景色到了夜晚，都只剩下黑。黑色给人以宁静，逃离阳光的灼热耀眼。
　　在这静谧的夜晚，有一小佳人独立于后院。因为是夏天，她只着了单衣。淡淡的月光将她稚嫩的脸庞照得迷蒙，像轻轻浮起了一层雾气，似花还似非花。白皙的脸庞如白百何一般纯洁美丽、柳黛眉恰到好处地躺在伊人美眸上、樱红的小嘴像衔着露的青涩果实……“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佳人如月绝代，宛在群星中央，无奈，迷了太阳。
　　她看着院子里叶子郁郁葱葱的梅花树，低头轻轻叹了一口气：“唉……”
　　“你在叹什么？”她惊讶地往声音的来源看去，却见一美少年慵懒地斜坐在隔壁庭院的树上，偏过头看着自己。天蓝色的袍子泛起淡淡的银光，虽然在黑夜中看得不甚清楚，但是看起来比白日里更加清冷，像谪仙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又或是尝尽人间滋味，身于红尘却出于红尘。明明眼中水光温柔辗转，那微微抬起的嘴角和左眼下妖魅的泪痣又增添了一丝玩味不恭，似是静待世事，不大喜不大悲之态。
　　南家九子，醉月落月，烟花终谢。
　　“没..没什么。”女孩意识到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孩看，有失仪态，连忙低下头，声音小的似乎在喃喃自语。
　　“呵……”男孩轻笑一声，突然直起身子，正对月央而坐，“我叫小九，你呢？”
　　“我叫..小七。”女孩愣愣地看着墙头的男孩，似乎是被他温柔似水的脸庞迷住了，连礼节都忘了，居然把自己的闺名告诉了陌生男子，她就这么呆呆地看着。
　　“小..七..”平日听惯了的姓名，在他口中逐字说出来，异常的动听。
　　月央羞红了脸，心脏噗噗噗直跳，她低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时候不早了，虽说夏天热，但是夜晚也难免会凉些，你只着单衣，又站了那么久，回去休息吧。”干净柔和的声音让月央跳动的心脏稍稍平复了一点，她点了点头，转身欲离开。
　　月央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小手抓着衣角，最后下定决心般地猛地回头，回头的一瞬间却又气势全无，她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明天还来吗？”
　　南玖洛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女孩纠结了这么久，居然问了这么一句，他微笑反问道：“你希望我来吗？”
　　月央稍稍平复的心又悸动了起来，她垂下脸，蚊子叫似的“嗯”一声……
　　月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有睡着，只因脑海中一直萦绕着那一句春风细语“好，我会来。”
　　不知不觉，天亮了。月央顶着黑眼圈坐在梳妆台前，丫鬟墨竹一边帮她梳妆一边嘟囔着：“小姐，昨晚怎么了，梦魇了吗？”
　　月央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小九的慵懒、小九的嗤笑、小九的话语、小九的脸庞...不禁又羞红了脸：“没有，倒是做了一个好梦呢。”
　　墨竹看着月央脸上淡淡的红晕，嫣然一笑：“嗤..小姐是梦到什么了，居然脸红了。可是，春天过去了呀？”
　　“什什什么，坏墨竹，竟然取笑我。”月央一听，俏脸更红了，胡乱抓起梳妆台上的东西，作势要打。
　　“呵呵，一大早的，你这就这么热闹，墨竹做什么惹你生气了？”一阵清脆的笑声从门外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首先入眼的，是浅绿色的绣鞋和随其飞舞的褶裙裙摆，清澈的大眼睛水灵动人，殷唇带着十足的笑意，全身上下都透露着活泼与不羁。
　　江南水柔，却育辣子，雨中待晴，未晴。
　　“水小姐。”墨竹立刻停下了动作，虽然水子晴和自家小姐关系很好，但终究是外人，在外人面前，保持主仆尊卑的规矩是要恪守的。况且，自己和水子晴张扬的个性不是很合得来。
　　“咳，子晴你来啦。”月央也停止和墨竹打闹，拉着水子晴就往一边的桌子上走去，没想到水子晴反手拉着她，不让就座。
　　“诶，别坐了。用早膳了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出去吃呀？”水子晴闪动着她的明眸，期待之情一览无余。
　　“出去？我也想，可是爹爹...”月央的心蠢蠢欲动，但是想到女子不出阁就不能随意出门的规矩，一颗心又失落了下来。
　　“你说太守大人啊？我请示过了，他同意了。”水子晴似乎早就料到月央的反应，马上接了话。她拉起月央就往门外走，一边走还一边喋喋不休：“月央呀，我告诉你，最近鸿福楼招了一个江南厨子，他做的早膳特别好吃。尤其是江南小笼包，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啊。不行不行，这么一回想，口水都要留下来了，我们快走。”
　　太守府门口，只见一绿衣女孩拉着，或说是拖着一素衣女孩跑了出去。
　　鸿福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整体颜色采用大气的红色，共有三层。一楼白天是说书人、文人墨客聚集之地，夜晚便是冷袖生香、美人笙歌之地；二楼是提供早中晚餐饮的包间；三楼是提供住宿的房间。一座楼，将食宿、作乐都囊括在内，既可文又可玩乐，是当之无愧的“红楼”，而其主人便是水氏一族当家的，也就是水子晴的父亲。
　　“阿木，让周叔额外给我们做两份小笼包吧，再上几个早膳。”水子晴向着一位清秀的男孩说完，便拉着月央往二楼的“水月乡”包厢走去。
　　不一会儿，两份肉汁鲜美的江南小笼包和其他几样小菜便上全了。
　　“唔...说实话，这个小笼包真的好吃，此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水子晴腮帮鼓鼓的，往自己嘴里塞的同时，还不忘给月央夹小笼包，“对了，你和你的小丫鬟早上怎么了？”
　　水子晴不说还好，一说月央又脸红成了苹果，鲜嫩得想让人咬一口：“我..昨晚上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咦~，做梦就做梦吧，怎地还脸红了？”水子晴狐狸眼上挑，一脸坏笑，一句“咦”绕了千百回，明显一副明知故问的取笑模样。看着月央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模样，水子晴咂巴咂巴嘴：“好啦，不取笑你了。凡夫俗子才入不了我的眼，我啊，以后可是要嫁给大妖怪的！嘿嘿嘿。”
　　“子晴，你如今怎么还说这样的话。”月央看着水子晴双手合掌，作幻想状，无奈道：“且不说没有妖怪存在，就算有，人妖之恋又能长久吗？”
　　“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大妖怪。”水子晴撇嘴，又埋下头吃起了早膳，不打算理月央了。
　　月央轻叹了一口气，继续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