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里秋千》罗静

13、顾伟（3）

　　顾伟

　　顾伟还是以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给辞退了，他不知道怎么跟他强悍的妈说，更不知道怎么向似姐似母的恕忆开这个口，毕竟是自己硬要靠自己的力量闯世界，却这么早就摔在了冰凉的地上，失败，怎一个失败了的。
　　他依然早出晚归，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胜男粗心，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只是觉得夜班少了，顾伟地位有所提高，还颇为开心了一阵子。而她万万没想到，她最为爱护的儿子，每天从东街走到西街，或是在一个老年人的棋摊边上就能站上个两小时，他没钱，于是更不能花钱，还得留着给下个月的家用，这样一来，每天的游荡便更加无意义起来，兜兜装转，每次都无意识地绕回到了起点——永力厂。
　　大概是被辞退的半个月后吧，这个午后，他又不知不觉走到了厂门口，对这样的经历他早已经习以为常了，他摇了摇头，正准备往前走，却一下子被几个壮汉架起来，拖到了后巷。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顾伟拼命反抗，可始终寡不敌众。
　　“你小子被辞了还不安分，天天到这儿来转悠，我们老板说，要给你点儿教训，别不知天高地厚的。”那流氓头头撇撇嘴，手掌在顾伟脸上重重地拍了两下，无奈他被架着抵在墙壁上，不得动弹，眼睛却像要喷出火来。
　　“哟，胆子不小，还敢瞪我！兄弟们，给我打！”无数拳头落在顾伟的脸上，下巴上，小腹上，腿也被踢了几脚，他开始还有反抗，之后却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了，时间过得很慢，慢到顾伟都快感觉不到疼痛，他觉得眼皮很重，他的世界就快一片黑暗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住手！”可是之后的，他却无力见证了。
　　他醒来的时候，眼角痛得睁不开，依稀中，他看见一个背影，在做些什么，他看不清，只知道那人回头看见他醒了，便端着些东西走过来坐在床边，将一只长而尖的东西靠向他的脸。“诶！”他下意识向后一缩。“切，大小伙子还怕痛？看清楚了，这是棉签，给你清伤口呢！”这个人，声音浑厚，有些沙哑，却给人无限的安全感，“怎么啦，惹了群小流氓，还被人驾着打，你丢不丢人！？”“我……”顾伟想争辩些什么，却虚弱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呵，看你这样子，也做不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来，给人黑了吧！这世道……唉。”那人一边给他清伤口，一边自言自语，“小伙子，我琢磨着吧，有时候这人呐，想法是好的，可总是不顺遂，怨天吧，我们没那胆儿，还是人作怪。受了委屈没处发，当然难受，想想咱七尺男儿，哪受的了那气！可又能这么办呢，天塌下来还不得自己顶着！”顾伟默不作声，却又一种想哭的冲动，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硬撑着，没有人理解他的痛苦，而那痛苦就这样被眼前人揭开了，他却招架不住，也无处躲藏了。
　　他硬撑着坐起来，颤巍巍地发出点声音：“打搅了，我要回家了，谢谢你。”便挣扎着要下床，那人倒乐了：“嘿我说你这小子，还真不知好歹啊，我救了你你拍拍屁股就走人啦！好吧好吧！走吧！”他挪开椅子，给顾伟让出条路，“回家告诉你妈，你被打得四肢都不健全了，看她多为你开心！”
　　顾伟愣住了，是啊，他能去哪儿，这副样子，家是回不去了，小姨家更是不能去，现在走出这个门，就是流落街头，他想想，又无可奈何地坐下了。
　　“呵，又不走啦？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知道多想想，冲动吧，冲动吧！冲动是魔鬼，没听过么！”他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顾伟看着眼前这个古怪的男人，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冥冥中，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因此有了联系，而这样的联系，足以改变他们的命运。

作者有话说

　　更新晚了，抱歉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