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的企图》一己之愿

7、关于黑妞

　　姚梦语嗅着杯子里的薰衣草茶，一脸无语地看着姬怀暖把精巧的小蛋糕一个接一个地塞进自己嘴里，两颊鼓鼓的像只花栗鼠。

　　“你不是跟江连出去吃饭了吗，干嘛饿死鬼投胎一样？”

　　姬怀暖端起桌上的放温的茶水把食物咽下去，这才道：“他没来。”

　　“啊……”姚梦语顿了顿，“是他的话。”

　　“噗~”姬怀暖被姚梦语的反应逗笑，江连的人品啊。她看了看屋子里到处都是的贝壳、海星、珍珠等饰品和大片的蓝色墙面，好奇道：“姚梦语你是为什么离开夏岛城来这里的啊？”

　　对于巫女而言，中央城可算不得什么好去处，而选择生活在这里的大多都有些缘由。

　　闻言，姚梦语神色有些恍惚，“16岁成年后游历到这里，遇见了谢漠，就留下了。”

　　姬怀暖上下打量了小麦肤色身材丰满的姚梦语一番，“你多大了？”

　　姚梦语瞪了她一眼，“不要随便问女人的年纪！”后又放缓了声音“……今年20。”毕竟，她还没到对年龄讳莫如深的时候。

　　姬怀暖咧嘴一笑，“我刚成年。”

　　姚梦语立刻道：“那你该叫我姐姐，而不是直呼其名。”

　　姬怀暖从善如流，“姚姐姐你这四年回过家吗？”

　　姚梦语怔愣了一瞬，声音低了下去，“没……”

　　姬怀暖双手撑在高脚椅上，双腿晃荡着，“不会想家吗？”

　　“嘛，其实是你母亲有来信跟我姨母抱怨过你不肯回家的事情。”

　　姬怀锦的父亲是姚家人。因为巫女四大家之间有相互走婚的惯例，她们多少都会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姚梦语偏头躲开姬怀暖的目光，“我要留在有谢漠的地方。”

　　姬怀暖不置可否，只是看来看去，这幢屋子里都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你和谢漠在一起了吗？”

　　姚梦语沉默下去。

　　姬怀暖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问这个，转移话题道：“你的守护战士呢，不跟你住在一起吗？”

　　对于巫女而言，守护战士可比什么孩子的父亲这种身份重要多了。

　　而对面有着小麦肤色的女孩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有些不自在，“我让他们回去了。”

　　在姬怀暖的目光中，她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松开自己被抓皱的睡裙，再次抬头时，目光灼灼，语气坚定，“至少，我要做谢漠的专属巫女。”

　　“专属巫女啊……”姬怀暖端起杯子把茶水一口饮尽，“真那么喜欢的话，为什么不是打晕他封印之后装进兜里偷偷带回夏岛城呢？”

　　“你以为我是你们姬家这种山匪吗？”

　　姬怀暖立刻接 ：“可姚姐姐家不是海盗吗？”

　　姚梦语被她逗笑，没再强作中央城中女孩的斯文模样，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有了些海边长大女孩的爽朗气质，“瞎说什么啊，我和你都是。”

　　“姬怀暖你也没有把林恒和江连打断腿锁在春山不是吗？所以你能明白的吧……”

　　“明白这世上，唯独人心无法拘束，无法勉强……吗？”姬怀暖小声喃喃。

　　姚梦语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姬怀暖把杯子倒扣在杯碟上，站起身来，“谢谢招待，我回去了，姚姐姐。”

　　已经走到门口的姬怀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坐在椅子上的姚梦语道：“天下男人那么多，看在小蛋糕的份儿上，我不碰你盯上的那个就是了。”

　　姚梦语一顿，下一秒就抄起手边的靠枕朝她砸过去，“你拿谢漠当什么啊，就值几个小蛋糕吗，啊？！”

　　姬怀暖在她动作的前一刻就拉上了门把攻击挡在了身后，故伎重施，一路踩着结界从自己屋子二楼的窗户回了家。

　　房间里光线昏暗，姬怀暖也没有去开灯，月光从窗口照进来，桌子的一角放着警务厅给她用来证明警方驻守巫女身份的证件。

　　少女的手指抚过证件上闪着幽光的银线，微微勾起嘴角。虽然中途出了一点点意外，但到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都和她计划的一样。

　　下一步，先熟悉一下警务厅，然后，她得想办法从谢漠手中，窃取一点权利。

　　姬怀暖原本以为，警务厅的驻守巫女和春山的驻守巫女差不太多，无非就是打架、辅助警员打架、治疗打完架受伤的警员。

　　但是，事情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暗无天日的仓库中，姬怀暖正在做她加入警务厅后的第一份工作——给子弹填充巫力。

　　“还有多少个啊？姚姐姐。”从早上干到傍晚，现在的姬怀暖屁股下像是长了钉子。放她出去遛弯啊，警犬都不是她这么个用法。

　　“直接跟着警员们一起战斗不就好了，威力会大很多，巫力也不会因为倒来倒去白白损耗。”

　　姚梦语也已经头晕眼花，这也是她最讨厌的工作，乏味无聊之极，却不能不做。她有气无力地给了姬怀暖一个白眼，“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哪儿来那么多巫女？”

　　“再说，警务厅的工作和边城的军团战不同，这里更多是小队行动，把巫力填充进武器比较划算。”

　　姬怀暖无语，只能恹恹点头。

　　姚梦语笑了一下，很快语气又低落下去，“他们不会让巫女上前线的。”

　　“军队也是，警务厅也是。”

　　姬怀暖挑眉，“警务厅就算了，军部可是和边城一样要进行军团作战的，他们也是这般？”

　　姚梦语凑近她，压低了声音，“最奇怪的就是，按照他们的火力输出和捕风捉影的传闻来看，军队，尤其是北军里，似乎有很多巫女，大部分都是流散在普通人中的那四家巫女，但几乎没人见过她们。”

　　“公开在外面活动的只有那个姒菱。”

　　姬怀暖也悄咪咪，“姒家的？钟塔里的那个？”

　　姚梦语点头，“是，失去传承的姒、妘、妫、姞四家里，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位大巫女。”

　　“但是她那个人……自甘堕落做段世兴的走狗，我绝不承认她巫女的身份。”

　　姬怀暖：……
　　话说，你还不是自甘堕落做谢漠的那啥啥。

　　仓库的大门被拉开，发出刺耳的声响，姚梦语和姬怀暖一抬头就被照进来的霞光晃花了眼睛。

　　一个轻佻的男声带着笑意道：“呦，黑妞啊，你要有点自知之明，躲在乌漆麻黑的犄角旮旯里，谁还找得着你啊？”

　　“宋哲！”姚梦语一听到这个声音就本能地跳了起来，“你要是再敢那么叫我我就揍死你！”

　　姬怀暖的眼睛渐渐适应了突然变亮的光线，对面那个男人背着光，看不清长相，身形高而消瘦。

　　宋哲双手插兜，微微佝偻着腰。姚梦语的怒火对他而言根本就是清风拂面，“谢漠不也这么叫，黑妞这名儿还是他起的，你怎么不揍他？”

　　“凭你也和谢漠比？”

　　“我和他都是警务厅分区负责人，怎么就不能比了啊，黑妞？”

　　姚梦语手心亮起了巫术的亮光，一个红色的正四面体在她手中成型。

　　宋哲身体一动不动，只在原地夸张地叫唤：“哎哎，别乱来，告你袭警啊。”

　　“再说，这里是武器库，你那巫术，别一个不小心炸掉半座中央城。”

　　姚梦语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直把自己憋得脸色通红，“等我在外面碰到你，你就死定了。”

　　“哈哈~”宋哲不在意地一笑，只道：“总部这个月的巫力子弹不够用，你们东区分部新装好的那三万发子弹我就提走了。”

　　“不行！”姚梦语冲到宋哲面前，“开什么玩笑，那是全部了，谢漠他们还要用……”

　　宋哲弯下腰凑近姚梦语，似笑非笑的目光自上而下地落在她脸上，一字一顿，“这—是—厅—长—的—命—令。”

　　“警务厅是一个整体。”他终于把一只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伸手拍了拍姚梦语的脸，“黑妞，你要有大局观，要从整个警务厅的利益和需求出发，在大是大非面前要不计个人得失，知道吗？”

　　“再说，谢漠有你，这不是还招到一个小妹妹，有了巫女，填充好巫力的子弹迟早都有不是？”

　　姚梦语毫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挡住他看向姬怀暖的目光，“少打怀暖的主意，你个混球！”

　　宋哲勾起嘴角，目光在她丰满的胸部流连，“那你来。”

　　姚梦语抬手就给了他一耳光，宋哲也没躲，再转过脸时，连笑眯眯的表情都没变。

　　是个难搞的家伙。一直安静站在旁边的姬怀暖给他贴上标签。

　　门外传来另一个年轻警员的声音，“宋厅，都装好了。”

　　姚梦语立刻拉住宋哲的袖子不让他离开，“不许都拿走，要留一半。”

　　宋哲掰开她的手，再次强调，“这是命令。不要对左厅长的命令评头论足、讨价还价，妨害左厅长的权威和警务厅的集中统一领导。”

　　“除非谢漠要带着东区分部造反？”

　　“你！”姚梦气结，却不敢自作主张再去拦他。

　　宋哲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双指并拢，在自己唇上沾了沾，给了姚梦语一个飞吻，“我走了，黑妞，不要太想我。”

　　回应他的是哐当关上的大门。

　　宋哲来这么一趟，姚梦语好几天的劳动成果，包括她今天和姬怀暖一起弄好的大半子弹，全都没了。

　　这里只剩她们两个，姚梦语瞬间垮下脸来，声音里都有了哭腔，“要是，要是谢漠在，宋哲绝不敢这么嚣张的……”

　　她拿起新送来的子弹，又开始了填充巫力的活计，“怀暖，我们要快点再弄一批，不然，不然谢漠他们就没得用了。”

　　她一边做，一边哭，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要是谢漠在……”

　　没一会儿，谢漠收到消息后赶回来，看到哭成花猫的姚梦语，第一句话就是：“你一哭就更丑了，黑妞。”

　　想起曾经被谢漠取笑说她不像月亮女神常羲的后代而是盘古生的那些话，姚梦语彻底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第一天参加工作的姬怀暖：……
　　很好，至少确定了谢漠那张没风度的嘴不是针对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