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的企图》一己之愿

26、约定

　　实验室的幕后黑手并没有被抓到。所有人都明白，变异怪物和荒人的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更大的危机还在后面，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而对付怪物，巫女的力量能起到十分关键的作用，谢漠已经亲眼见识过了。他最终还是决定和巫女联手，对抗咄咄逼人的总厅长。

　　姬怀暖一直都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谢漠的父亲虽然是上一任的警务厅厅长，可这职位又不是世袭的，谢家兄弟手里掌握的那些父亲遗留下的人脉和资源，只会让他变成新任厅长的眼中钉肉中刺。

　　何况，那位谢厅长当年在外面死的不明不白，而当时在他身边却安然回来并继承了厅长职位的，正是当初的副厅，现在的厅长左丘。

　　谢漠年轻，没有左丘根基深厚，一直被压制的喘不过气来。他要赢，必须借助外部的力量，如果不是军部，那就只有巫女。

　　而比起和警务厅矛盾日久的军部，已经退出中央城多年的巫女，无疑是个更好的选择。

　　“不光是春巫女。”姬怀暖笑言，“谢副厅你，可以试着联系一下夏巫女，也许能获得她们的帮助。”

　　谢漠此时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闻言心头一动，“虽然梦语在这里，但是夏巫女，她们可能不会给我好脸色。”尤其他一直被对方视作拐走自家孩子的野男人。

　　“姚家的人一直都很担心姚姐姐，她们会派人过来的，如果……”姬怀暖加重了语气，“你诚心相请的话。”

　　谢漠看了姬怀暖一会儿，“你是指哪种诚心？”

　　姬怀暖道：“有之前请我和姚姐姐帮忙执行任务时的那种诚心便可成事。”

　　谢漠露出思考的神色，姬怀暖这是跟他讲条件了，让巫女帮他可以，但她们不是来做充电桩、吉祥物的，而是要拿到一定的主导权。

　　“你……”

　　“这是我们应得的。”姬怀暖理直气壮。

　　“你让我再想想。”

　　谢漠没有给准话，姬怀暖也不心急，带着沐雪离开了房间。

　　吃午饭的时候，姬怀暖在警务厅二楼的小亭子里遇见了谢洺，为了前些日子的行动，作为顾问的谢洺也累坏了，现在脸色还有些苍白。

　　姬怀暖站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眺望城市中心的警务厅总部。

　　“让更多巫女加入，是你给谢漠出的主意吧？”

　　谢洺闻言笑了笑，“这难道不合怀暖的意？”

　　“我？”姬怀暖顿了顿，“我的意思有什么要紧，你们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可以了。”

　　谢洺轻轻笑了笑，语气轻缓如蒲公英的种子落在瓦片上，“如果可以，我也想让怀暖称心如意。”

　　姬怀暖看着他，回以笑容，“啊，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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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怀暖一直在跟着谢洺学习射击，不过除了最初那段时间，后面的日子都是姬怀暖自己练习的时候居多，谢洺只是在一边静静陪着她，偶尔纠正一下少女跑偏的动作。

　　对于这一点，沐雪十分不满，“我的枪法也很好，根本不需要他。”

　　姬怀暖眨了眨眼，“小雪的枪法出神入化，但是我学不来。”连看都不看随时掏出枪就能打中目标，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天赋太过的人，做不了老师。”谢洺就说了这么一句客观的实话，沐雪却狠狠甩他一眼刀。

　　姬怀暖习惯了沐雪这个小醋缸，少年和他自己也喜欢的猫都要争宠，何况谢洺？

　　少女自顾自练习，后面的几枪越打越好，连中三个十环。

　　而训练场另一边，还有一个人在练习射击。比起姬怀暖的每天一小时，陈岢工作以外的所有时间几乎都耗在这里。

　　失去一只手，还是惯用的右手，对于他而言影响巨大，他不但要练习左手单手射击，甚至连和人交手时的身体平衡和出招习惯都要全部重新适应。

　　姬怀暖看了那边汗如雨下、手臂发抖的年轻警官一眼，找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陪着他一起练习。

　　警务厅的警员没成家的大多都是吃食堂，就连谢漠和谢洺大部分时间也是这样。

　　姬怀暖和沐雪、谢洺三人坐在一起，隔壁桌上就是一样来吃饭的陈岢。少女听着那边的动静，感觉手里的香酥小排骨都失去了味道。

　　陈岢因为训练过度，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仅剩的左手，他手里的筷子不听使唤地和餐盘碰撞，发出叮叮当当连续不断的噪音。

　　周围还坐着其他警员，但没有一个人上去询问或是帮助陈岢。大家都是并肩作战的伙伴，不会用装模作样的关心来侮辱陈岢的尊严。

　　但想起为了剿灭实验室他们付出的努力和牺牲，再想想那张全城通告，好些年轻的小伙子都红了眼眶，却不想被人看见，只是低着头拼命扒饭，把所有的眼泪和不甘一起咽下去。

　　谢洺用筷的频率不急不缓，和之前毫无变化，却少有地吃完饭就和姬怀暖告别，去了谢漠办公室的方向。

　　晚上，警务厅东区分部轮岗回来的警员没有去休息，大都集中在各个训练场上挥汗如雨。三伏天身体里滚烫的热血，伴随着汗湿的衣衫一起在这里蒸腾。

　　姬怀暖没有再占位置，而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时不时帮某个不小心在训练中弄伤自己的警员治疗。

　　哀兵可用。

　　那个左厅长，着实算不上太聪明。

　　姬怀暖和沐雪一直留到很晚，陈岢终于肯放过自己疲惫不堪的身体离开训练场。

　　带着丝丝凉意的治愈巫术落在身上，让走路都有些艰难的青年一愣，“姬小姐。”

　　姬怀暖露出个笑，“我陪你走一段。”

　　三人静默地穿过走廊，到了中庭花园的大树下姬怀暖才开口，“其实，断肢重生，也是能做到的。”

　　陈岢猛然抬头去看她，虽然当初他疼的几乎厥过去，但姬怀暖跟谢厅说她治不了自己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日夜难忘。

　　毕竟，是宣判自己命运的一句话。

　　姬怀暖迎着他的目光，轻轻吐了口气，“我说我做不到，是真的。”

　　“能做到断肢重生，活死人肉白骨的，只有修成大巫女的春巫女，而我暂时还不是。”

　　陈岢莫名放松了心情，比起姬怀暖治不了他，他更怕的是姬怀暖之前故意不救他，那样的行为所代表的意义，才让他不知所措。

　　“你要不要去春山求医？”少女的语气有些犹豫，“春山姬家有几位大巫女，但是……”

　　“这种程度的伤，即使是大巫女，你也得先成为她们的守护战士靠着契约加成才能治好，说实话……”

　　陈岢能让对方出手的可能性不高，毕竟，大巫女都有自己信赖的守护战士，谁会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带着目的接近自己？

　　正因为这种为难，她之前才没有说。

　　陈岢虽然年轻，但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很快就从姬怀暖的态度中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他也没有请求姬怀暖利用自己的身份替他说情的意思，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便轻声道：“只是暂时还不是……吗？”

　　“我们做个约定吧，姬小姐。”青年的笑容里没有了这些天即使极力克制也无法掩盖的压抑，眼神闪闪发亮，“我等你成为大巫女。”

　　“等你成为大巫女，请让我做你的守护战士。到那时候，由您来治好我。”

　　姬怀暖一怔，也没有讨论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成为大巫女，需要多久才能成为大巫女的问题，反而扬起头道：“想得美，也不看你本事够不够，以为守护战士是那么好做的吗？”

　　“我要先报谢厅的知遇之恩，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了……”陈岢脸颊泛起红色，没了右手，他只能用有些别扭的姿势将左手放在胸口，半蹲在姬怀暖面前，“我愿意用一切来守护您。”

　　旁边的沐雪微微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突然就有人跟他抢位置了。

　　姬怀暖拉住沐雪，朝着大门口走了几步又回头，看向那边依旧蹲在地上的年轻警员，“想做守护战士，你还差的远呢，好好努力吧。”

　　“到时候，要是过不了春山的考核，我才不会认你。”

　　陈岢终于抬起了头，眼里的光化成暖融融的一片，“是，在下必不会让您失望。”

　　陈岢是谢漠看好的属下，潜力毋庸置疑。姬怀暖朝他眨了眨眼，拉着沐雪回家。

　　一路上小醋缸都不太高兴，走到家附近的河岸时依旧气鼓鼓的。

　　姬怀暖从后面揽住比自己还矮一截的少年，“小雪，原谅我吧。”

　　“外面的世界，总是不断从我身边夺走重要的人，我也想……从它手里拿回些什么。”

　　沐雪沉默了一会儿，咽回了自己原本要出口的话，“我明白了。”

　　“那……我也是你拿回来的东西之一吗？”

　　姬怀暖一笑，抱紧了他，“小雪是我有生之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少年愣了一下，缓缓勾起嘴角：这样的话，就暂且原谅你在外边沾花惹草的行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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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谢漠和谢洺就找上姬怀暖，邀请春山姬家的春巫女入驻警务厅。

　　姬怀暖应了下来，去信春山说明此事。至于夏巫女那边，就要交给姚梦语了。不过姚家和姬家早有默契，自然会配合。

　　虽说是少家主发话，但那边调派人手也没那么快，少不得要等一些时日。所以，姬怀暖和姚梦语还是逃不了留在仓库里填子弹的工作。

　　昏暗的仓库、枯燥无聊的工作，沐雪依旧能耐得下性子，静静地陪在姬怀暖身边。

　　“小雪很适合做守护战士啊。”姬怀暖笑言，姚梦语也跟着点头。

　　满心向往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希望自己大出风头，一心追求功名利禄、权势富贵，根本静不下心来的人，才是最不可能成为合格守护战士的。

　　沐雪的那些小毛病，还有霸道爱吃醋的性子，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守着她们的少年听到这话，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他才是最适合的，最有资格陪在怀暖身边的人。

　　没一会儿，一个小警员匆匆忙忙跑过来，找到仓库里的巫女们，气喘吁吁道：“姚姐，那个，那个宋副厅又来了。”

　　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气愤，“南区之前抢了我们的功劳，现在又来抢我们东区的巫女了。”

　　“你们快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