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的企图》一己之愿

24、行动

　　“……号角召唤，战斗祈祷，共鸣的灵魂，闪耀不败光辉，吾等，剑指同处。”

　　巫女和警员共同诵念战斗誓词，以此签订临时契约。短时间内，只要在巫女身边一定范围，和她一起立下誓言的人就能够借用巫女的力量。

　　沐雪是守护战士，不在此列。此时的他站在离姬怀暖最近的位置，看向现在已经需要和其他人一样靠临时誓词来借用一点力量的林恒，微微勾起嘴角，不出声只做口型：

　　你已经是个外人了。

　　林恒看明白了，微微收紧了手指。就算江连说的再有道理，对沐雪，他还是喜欢不起来。很明显，沐雪一样不喜欢他，甚至对他抱有敌意。

　　行动已经箭在弦上，谢漠的手都举了起来，突然出现的一群人强硬冲破了外围普通警员的封锁，领头的宋哲声音大的所有人都能听到：“谢漠，这么大的事情，你未经批准就私自行动，未免太过张狂！”

　　谢漠一看到宋哲出现在这里就拧紧了眉头。参与这次行动的都是他的心腹，能拖到现在才被对方知道已经很难得了。不，或许对方早就得到了消息，故意等到现在好当场堵他。但是，什么私自行动，太可笑了。

　　“我是东区分部的第一负责人，只在我自己辖区范围内的行动，我全权负责，有什么问题？”

　　宋哲昂首站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枪，“早请示晚汇报你知不知道？左厅长是整个警务厅的第一负责人，警务厅的所有事务都由左厅长全权负责，有什么问题？”

　　谢漠握紧了手中的对讲机，若是他真的早早告诉左丘，今日的行动还能不能按计划进行都是个未知数。

　　时间紧迫，越拖越容易被敌人察觉，谢漠不想再于权力划分上扯皮，紧盯着宋哲道：“你非要在这种时候给我使绊子？怪物伤人之事也不只发生在东区，你的人就没有死伤？”

　　“我们以维护城市治安为己任，可现在高等怪物在内城出没，到处有人受伤，人心惶惶，这是整个警务厅的失职。要是让里面的东西跑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宋哲转枪的动作一顿，突然笑了起来，“左厅长忠于职守、尽心竭诚，最在意的就是民众的安危。这不，我就是左厅派来监督指导你工作的。”

　　宋哲一侧身，让开了道路，“请吧，谢副厅。”

　　任务要紧，谢漠哪怕再憋屈，还是带着人冲在了最前面，宋哲紧跟着他们那一队行动，姬怀暖带着人在最后。

　　冲进建筑中的先头部队没有找到人，谢漠神色不变，“搜，挖地三尺。”

　　室内搜索，警务厅的警员们是专业的，用不着挖地，很快就找到了隐藏在机关里的入口。

　　姬怀暖跟着前面的人从院子里伪装的下水道井口跳了下去，心中了然，这种不能见光的东西，果然是在中央城的地下。钢铁丛林一样的城市支架，复杂到宛若迷宫的各种管网，这里是藏污纳垢的最佳场所。

　　属于姚梦语的红色巫力点亮了先锋部队的每一个人，黑暗中滋生的东西被惊动，发出诡异刺耳的尖叫。

　　姬怀暖的巫力也在二队的人身上发出微光。一直紧跟在她身边的沐雪脚步一停，瞬间跟快速前进的姬怀暖拉开的距离，少女回头，“小雪？”

　　沐雪几步追了上来，一边走一边对着姬怀暖小声道：“第一次体验到巫力加身的感觉，我还有点不习惯。”

　　姬怀暖微微一愣，是了，之前训练的时候只练了战斗契约，没让做为守护战士的沐雪跟着附巫。

　　警员拿着的强光手电筒和莹莹发光的巫力也没法照亮整个地下通道，姬怀暖在一片昏暗中拉住沐雪的手，“适应一下就好，别怕。”

　　沐雪回握的力道有些大，呢喃般的话语淹没在一群人此起彼伏的脚步声中，“这是我应得的，我不会害怕，更不会离开……”

　　前面的姚梦语一行很快就遇到了从暗处袭来的怪物，夏巫女的红色巫力宛若地狱业火，烧尽一切来犯之物。

　　突击部队一路势如破竹，姬怀暖带着的人则要慢些，在后方仔细探查，以防己方被敌人包了饺子。

　　刚开始警务厅的人遇到的都是一些零散的敌人，跟最近才出现的那种怪物一样，都是畸形的人体合成物。慢慢的，甚至出现了一些从未出现在地面上的品种。

　　很多怪物都有着让警员们陌生的攻击方式，他们应对起来稍稍有些慌乱。但在巫力的加持和巫术的及时辅助下，一路有惊无险。

　　警员们已经分开去搜索，而姬怀暖站在他们中间的位置，用巫力感应战斗契约联结着的每一个人，作为指挥塔，通过对讲机指挥人员进退，对危险做出预警提示。

　　后方的搜查有条不紊，前面的突击队伍面对的怪物却越来越难缠，战斗节奏也越来越快，不知不觉间就从姚梦语时不时的指挥变成了谢漠迅速发号施令。

　　之前的训练仅仅进行了三天，在愈发激烈的战斗中，警员们自然而然地遵从习惯听谢漠的话，而姚梦语也选择了让自己去配合谢漠。

　　狭窄的通道中，一队的战线渐渐拉长。

　　侧面的暗道里突然冲出一个带翅膀的人影，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羽箭对着他们而来。

　　姚梦语连忙竖起结界帮众人阻挡攻击，而人形怪物凭借着自身的敏捷和速度四处乱窜，让众人的子弹都落了空。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最外围容易遭到它攻击的人身上，那怪物却忽然一个急转，越过众人在空中一个猛子朝着后面的姚梦语而去。

　　侧方的江连神色一变，连开数枪，却全都被怪物铁板一样坚硬的翅膀挥开，只在上面留下了几道白印。

　　但他给姚梦语争取了一些时间，巫女的巫术直直朝着怪物冲了过去，红色的火焰在怪物身上炸开，重伤的它开始剧烈挣扎，十分执着地试图干掉伤它的巫女。

　　谢漠已经走过这段路，一时半会儿没法掉头回来。一直跟着他们的宋哲及时拉住了气息开始紊乱的姚梦语，枪法精准地射中了扑过来的怪物的眼睛。他身后跟着的人见他开枪，动作一致地集中火力射击。

　　前后都是子弹，怪物顾头难顾尾，终于被众人合力杀死。

　　姚梦语正在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参与过如此激烈的战斗，在夏岛城的时候，都是战士们配合她行动，还有守护战士一心一意的保护，今日这种命悬一线的情况，真的是许久不曾有了。

　　宋哲微微偏头看着身边的女人，似笑非笑，“很早以前我就说过谢漠心思不在你身上，让你来南区分部，你偏不听。”

　　姚梦语一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宋哲肩头被羽箭弄出来的划伤。一队的人有结界保护，死皮赖脸跟着他们蹭功劳的南区分部可没有这种待遇，冲的太靠前的宋哲就被伤到了。

　　这种附有浊气的伤口会影响气力和动作的灵活性，在今天这样艰难的任务中说不定会害他丧命。姚梦语伸出还有些颤抖的手用出了净化术和治疗巫术。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收手，正十二面体也跟着往回缩了缩，“治愈术我用的不好，等怀暖……”

　　“我救了你，你负责治好我不是应该的吗？”宋哲弯下腰，正好碰到那个十二面体。

　　很快他就“嘶”了一声，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忍着痛等伤口好的差不多了，这才直起身来，用一种奇妙的目光看着姚梦语，“黑妞，比起治疗，你比较适合刑讯。”

　　姚梦语一气，狠狠踩了他一脚，又恢复了平日见他就烦的态度，“你自找的，活该！”

　　宋哲看到布置好防御队形的谢漠回头，对着他一笑，“谢漠，黑妞说你不好，她打算跟我走了。”

　　谢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半个字都不信，只对着姚梦语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姚梦语见他没有相信宋哲的胡言乱语，立时松了口气，然后才摇头，“我没事。”

　　姬怀暖在一处稍开阔的摆满了空培养罐的房间追上了等在那里的谢漠他们。

　　不等姬怀暖开口询问，谢漠便道：“后面的路，你带着人走前面，梦语累了。”

　　姬怀暖看了一眼似乎已经很疲惫的姚梦语，点了头。

　　“林恒、江连，”除了他们俩，姬怀暖又直接叫出名字点了十个人，“你们几个跟我一组。”

　　巫女和警员们按照新的编队重新缔结战斗契约。

　　林恒和江连作为姬怀暖的守护战士跟她一起长大，和她配合都是做惯了的，有这两位警官带头，挑出来的人也多是他们两个的下属或是姬怀暖观察后挑出来的能力和眼力见儿皆有的人物，姬怀暖指挥的非常顺畅。

　　年少的春巫女一边用巫力感知环境指挥这十二人行动，一边使出各种巫术辅助和保护他们，而沐雪负责把姬怀暖保护的密不透风。

　　即使后面的怪物出现的越来越密集，也没能阻挡他们前进的步伐。

　　他们又遇见了几次带着黑色羽翼近乎人形的怪物，那些怪物也无一例外智力较高，知道要盯着巫女攻击。

　　而沐雪表现出的战力让早就知道他厉害的江连都侧目：枪法百发百中，偶尔用到冷兵器的时候更是用快到看不清的一刀送对方升天。

　　之前搞出不少乱子的类荒人，撞到沐雪手里就没有走过三招的。而这样厉害的沐雪却既不好战也不贪功，只专心地守着姬怀暖，寸步不离。

　　林恒不喜欢他，也不得不承认沐雪做守护战士十分称职。

　　一行人继续前进，前方光线变亮，在数个通道的交汇点有一处视野较为开阔的地方，上面的井盖被掀开，正午的阳光照进来，矗立的光柱中有细小的尘埃在飞舞。

　　光柱另一边的阴影处站着个十四五岁、背生双翼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把比他还高的长镰。

　　和之前遇到的那些畸形的怪物不同，除了那双黑色的羽翼，少年看起来几乎完全就是人类的样子，白色碎发，碧绿眸子，就像一只尚未成年的漂亮波斯猫。

　　站在众人警惕视线中央的少年目的明确地看向姬怀暖，仔细打量着她，片刻后他开口：“我以为有什么不一样呢。”

　　少年声音清脆、语调生动，连表情和眼神都与人类无甚差别，说出的话语却和他的竖瞳一样充满了非人的违和感。

　　“不就是一个普通的，和其他人一样看起来就很容易杀死的女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