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狭缝之外》碎石怪

3、episode 02

　　不管是命运三女神的恶意捉弄，还是所谓的命运的齿轮卡壳了，总之，把这一切全部都归咎于命运吧。如果能够这样想的话，一定会轻松很多。可事实上，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事情我都做不到。面对变得昏乱崩坏的世界甚至连最基本的自我保护都没有办法完成的人有什么资格拥有力量？

　　“可以的话，可以再来一份么？还有，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我叫侠客。”
　　无辜的笑脸，你丫猪转世还是饿死鬼投胎？！叹气，重新抓起笔，把最后的一道题涂上，“安尼娅·鲁亚”。合上作业本，帮这个叫侠客的做早饭。
　　为一个不认识的人做饭，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但是确实发生了，就想以为往后的生活会继续一成不变的过下去的时候，生活就彻彻底底的改变给你看。
　　比如说，这个叫侠客的家伙从那天之后就一直赖在这个破公寓里，比如说，这个叫侠客的家伙自说自话的不知道从搬了台电脑来，比如说，这个叫侠客的家伙擅自把另一个陌生人叫了过来，比如说，这个叫侠，阿不，时不时会冒出来的额头受伤库洛洛的自己生活习性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却反而总是会盯着没有吃早饭习惯的我吃早饭……
　　即便这样，却始终很好的保持着应该有的距离，谁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起或过问名字以外的任何。
　　哐呤。哐呤。这样的日子能持续多久呢？真的，安尼娅从来都不需要改变，安尼娅想要拒绝改变，为什么，就连这样小小的希望都一定要夺走呢？呵呵，这样的问题，究竟该去问谁都不知道的自己看上去一定无辜得很可笑吧。
　　对不起，假装没有发现外界对于世界的入侵；对不起，没有能够保护曾经一成不变的世界；对不起，连说抱歉资格都没有的我，不配得到原谅的我也只能说这句对不起了。
　　“安”
　　为什么没有注意到，那句仅仅一个音节的话语背后的可怕？其实应该注意到了吧，所以才会下意识地想要逃开那双眼睛的吧，太过于鲜明的，如同看待猎物的野兽一般，压迫感。
　　“其实一直都很在意，安似乎经常会莫名其妙的摔倒，安想知道原因么？”
　　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这样回答能够让你不继续说下去的我哪怕说到死都会继续说下去，可你都这么问了，如今暴露在你视野中的我又有什么立场去否认？
　　即便如此，仍旧想要再挣扎一下，“不……”，但比起这句其实还有更加想说的，或者说是想去质问的，为什么，要这样轻易地去打破这个我细心维护的平衡？明明都那样地去忽略你们可疑的身份了，难道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楚吗？为什么要踏入我的私人领域？像我这样不去干涉你们这样不干涉不可以吗？
　　不要，不要再用那双眼睛看着我，不要再用那样的声音诱惑我，不要，不要再过来了，库洛洛·鲁西鲁！！
　　“脚镣”
　　已经没有能力去思考为什么他能够看到了，现在全部大脑细胞能做的只有一件，拒绝，要拒绝从面前那残忍的男人口中接下去将说出的所有的话语。
　　极端不好的预感，要不是所处空间过小一定会转身逃走的超不好的预感，原本应该退化得差不多的危机预感的能力在这种状况下发挥了它的作用，但那也只是悲哀地提前知道罢了。
　　我知道，可能我真的逃不掉了，没有任何原因，就是从那如同诱惑一般的黑眸中所看到的未来那样，呼吸都没有办法继续了也不知道，心跳急剧加快了没有感觉，身陷绝对零度外加无限黑暗一般做出的抵抗脆弱不堪，是不是自己正在通过某种方式回顾了自己将到来的一幕幕走马灯？
　　这是强烈的预感，不可思议地鲜明，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就隐约察觉了的征兆——终结。
　　身体失去了最基本的维持站立的功能，下坠什么的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已经完了。世界最终会以他的双眸而崩坏，这是已定的结局，一瞬间，我看到了。
　　“念”
　　自己本来就是知道的吧，无论再怎么哀求都无法得救了，所以才会这样放弃了一切抵抗任由从那线条好看的双唇中吐出暴力一般的言语。自己已经陷入了沼泽之中，是拼命挣扎然后一口气爽快地被吞噬掉，还是什么都不做用最放松的姿态品尝一微米一微米蚕食的死亡，选择已经出来了。
　　虽然不知道他最后说那个“念”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毋庸置疑的是，他看得到！！他看得到！！他看得到！！他看得到看得到看得到看得到……
　　完全没有那种终于能够被人理解或是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的之类的心情，与其说是激动，倒不如说是狼狈，没错，一种仿佛是粗劣的谎言被人简单一句换戳穿了一样的狼狈不堪。
　　一直以来，坚信着的，自己与他人区别的界限瞬间被残暴地撕裂。这是什么，简直就像是被人告知自己不过是众多相同复制品中的一个一样，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要，自己要崩坏了……理所当然的吧，毕竟自己最初意识到“自己”就是从自己的这个他人看不到摸不到感受不到理解不了的这个脚镣带来的“不同”开始的阿，这种没来由的原则毫无差错地履行了17年了，已经成了比习惯更加深入的东西了，就这么轻易地被人破坏了。
　　不甘心。
　　不安感。
　　什么嘛，其实你一定是知道的才这样说的，不然不会把我逼到角落都要说出这些东西的。亲手摧毁我的“不同”，亲眼看着我的“崩坏”，让所有的沉睡了17年的未知再度浮上水面强迫我去直视之，这是你的恶趣味吗？！
　　有点，生气，但事实上自己除了死命地瞪他之外什么都做不到。现在的自己很危险，也不知道他到底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关于那个叫念的。目前的自己所能做的只能像是个可笑的虫子一般，做着无意义的防守。
　　只是一点点，混乱的众多飘过的可能性中，意识到了，“攻击库洛洛·鲁西鲁”这样一种可能性。
　　是阿，虽然有点在意究竟为什么他知道脚镣的存在，还有那个念到底是什么，但比起这微小的好奇心，让他不要再说下去的优先级要来得更高一点。
　　当然自己也不是会贸然冲动行事的人，更不要说是动手伤人这种事情。向来都是自己受伤，弄伤别人这种想法从来都没有过，况且说实话也没有自信一定能够用这种最原始最直接的办法去让库洛洛·鲁西鲁停下。
　　但……其实只是形式一下，不过还是事先说的比较好，如果真的弄伤你了，对不起，完全没有诚意的哟，错的人是你才对，就算你道歉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知道到底脚上的镣链有多少重，因为任何有计算重量功能的器具都没有办法感知到镣铐的存在。不过自己感觉是很重的，起码17年来的我都没有能够负载着它的情况下完成奔跑、跳跃之类的事情，能够看上去正常地走，已经是极限了。
　　这么重的镣链用很快的速度抽打在后颈那种人体薄弱的地方一时半会一定很难再张口说话了吧。
　　脚镣是属于安尼娅的东西，只有我能够看到、摸到、感受到，它是安尼娅存在的证明，谁都别想侵占它，看得到、摸得到一切外人知道它都是不需要的！
　　就算这是懦弱也好，无能也好，弱小也好，消失吧，求求你消失吧，都是你的错，所以拜托你，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消失吧消失阿消失吧消失吧……
　　キ·エ·ロ！！
　　意识相通一般，原先安静地蜿蜒在地上的镣链突然摆脱了地心引力地离开了地板，无视这个空间对于物质的法则一般没有限制地暴增，撞上这窄小房间的墙壁，急转个方向，像是某种弹性丰富得可以说是超强大的未来材料一样瞬间布满这整个空间。
　　库洛洛·鲁西鲁被镣链缠上吊在房间中央的同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手上多了本黑封面的书，还有就是带着强烈不祥气息的谜样生物疑似深海鱼的东西。那个奇怪的鱼像是以我为猎物一般地企图游过来，之所以是企图，那是因为增长的镣链会阻止它的靠近。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但似乎目前的状态比起之前的一边倒更加像是胶着状态。不过这只是看上去而已，就算明明已经有点占了上风的我一点都没有压制住他的感觉，即使已经被我的镣链缠得完全没有办法动弹的人却偏偏还能够用那种眼神和表情看着我。
　　搞什么阿，只要我想，我真的可以马上把你搅成好几块，为什么还能够用这种高高在上的表情看着我，为什么还能够笑得这样笃定？！自己可是认真的阿！！
　　“果然是很棒的能力”
　　凭什么，凭什么要用这样鉴定什么东西语气说话，用“能力”就可以替代我的一切“不同”了吗，不是的，你不会明白的，对于我而言这副脚镣意味着什么，就算它只能带给我所有的伤，就算全部都是不想想起的回忆，但它对于我的意义而言究竟有多重要这种事情你怎么会明白，用区区“能力”来称呼它的你懂什么！！我到底是花了多少的精力才说服自己彻底地去接受它的存在，习惯它的存在，依赖它的存在，不要这么随意地去称呼它！！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安很努力了已经，这么晚才来接你实在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