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灵照》石头stone

21、第 21 章

　　所有的人都闭气凝神看着孤灵昭，他们不相信，这个传说中被狗养大的丫头能有什么逆天的运气。自己没有运气，还屁颠屁颠上去帮小永乐，这不是上赶着找没脸？
　　且看她如何出丑。
　　容玺墨鹰眸微眯，看着台桌前的那个人儿。只见孤灵昭挽起袖子，眉头深锁，目光死死定在一堆蛛盒上。
　　从第一排开始，目光挨个扫过。
　　又扫到第二排。
　　再，又到第三排。
　　……
　　看着她认真挑选又下不了手的模样，所有的人都摒住了呼吸。
　　热辣的阳光直射在她身上，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皇后身旁一人高的巨冰已融下一滩水迹。
　　夏瑾耐不住了，擦了擦汗，几步上前笑道：“誉王妃这是打算选到天黑吗？若是选不了，认个输也就罢了。”
　　皇后也道：“誉王妃赶紧选罢，大家都等着呢。”
　　小永乐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容玺墨远远地抿茶看着，颇有兴趣想知道这丫头到底有什么招数。
　　众人也哄笑起来，道是这个誉王妃没有本事，拖延时间呢。
　　见众人议论，孤灵昭方直了身子，转身一笑。
　　“我要先上个茅厕！”
　　……
　　“噗！”郦氏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皇后不耐烦道：“要去快去！”
　　蠢人屎尿多。
　　片刻，孤灵昭迈着轻快地步调走回来。
　　“我可以选了！”
　　话音一落，她直接拿了第二排第三个盒子。
　　容玺墨蹙眉，这丫头先前半天都选不出来，怎么上个茅厕回来就马上有决定了？
　　让众人憋了这么久，这就是她要放的大招？
　　小永乐高兴地拍手：“嫂嫂选的一定是最好的！”
　　众人也笑起来，不过，他们是讥笑，只道这誉王妃真是没辙了，才随意选了一个。
　　只有坐在一旁的孤聘婷，连同郦氏和皇后脸色暗变。
　　这狗丫头是长了一双透视眼么，竟然如此准确地挑中了最好的一张九丝极网！
　　“九，九丝极网！”
　　夏瑾看着打开的盒子，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
　　孤灵昭得意一笑。
　　小永乐高兴得跳起来！
　　周围的人围上前来，看到孤灵昭手中盒子果真是九丝极网，个个神情惊讶。
　　皇后手指紧紧攥着椅靠，指节泛白。
　　不可能！决不可能这样！
　　“母后，这个也是九丝极网，看来上天是要把永乐公主也留在父皇身边呢。”孤灵昭笑道。
　　“哼！”皇后一声冷哼，“既然如此，那就看十日后的抓阄！”
　　“好啊！”孤灵昭利落答道，“抓阄就抓阄！”
　　孤娉婷牙关紧咬，她不信，不信孤灵昭竟然有这个运气。
　　“母后，让我来和姐姐比一比吧！”
　　“好！”皇后斩钉截铁，她也不信，孤灵昭的运气能持续多久。
　　“好啊！”孤灵昭将盒子扔给夏瑾，长袖一甩，做了个请的姿势，“妹妹先来！”
　　孤聘婷走过去，双手合十，表情诚恳。孤灵昭目光死死锁在她脸上，想着这面弱心黑的妹妹指不定又要许什么耍花样的愿望来呢。
　　结果，孤娉婷朱唇微动，许的竟然是：“望今日能与王爷共度七夕良宵。”
　　呵！女人。
　　孤灵昭轻笑，怎么这个孤娉婷天天死来活去，就非纠缠容玺墨这个奶耗子不放？
　　“九丝极网！”
　　孤娉婷迅速抽得一个最好的。
　　水榭边，容玺墨听到这个结果，内心抽搐了一下。
　　要是孤灵昭抽不到更好的，那他不是要去陪孤娉婷过七夕了？
　　按理说，她是他的侧妾，陪她过一日七夕并无不可，但……
　　深眸的目光锁在孤灵昭脸上，内心竟然有一丝期待这丫头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八方来喜！”
　　结果，孤灵昭开局不利，竟然运差一筹。
　　容玺墨扶额，有一种被孤灵昭一脚踹开的感觉。
　　第二轮。
　　孤娉婷又许得一个愿：“愿无漏寺打蘸之日，能与王爷双宿双栖，共为父皇祈福。”
　　话音刚落，小永乐不乐意了：“娉婷姐姐，这打蘸祈福是正室做的事儿吧？去年玉白哥哥的一个侧室不听劝告，非要上赶子跟着去，结果不是被发派到偏房伺候？这打蘸辛苦，哪轮得着让您去受苦呢。”
　　孤灵昭心中微微感动，在这人类世界，难得有一个愿意人前为她说话的。只不过，她也不在意什么和不和容玺墨双宿双栖，由这对狗男女去。
　　但是，一旁的孤娉婷可不这么想，只回头笑道：“小永乐这就不懂了，我虽今日是侧妾，不代表打蘸那一日我也是侧妾。是个人都有旦夕祸福，懂么？”
　　此言一出，孤灵昭心底生起一股怒意，什么意思，这孤娉婷还想着把她整死是不是？
　　那可不行！
　　“那就让我先抽，如何？”她上前道。
　　孤聘婷一笑，刚才她不是输了么，看来运气不过如此，早抽晚抽左不过一个输字，“姐姐请。”
　　孤灵昭抬手就取了一个红色蛛盒。
　　方才在茅厕中，螟蛉已经非常清楚地告诉她，整个台桌上一共有九十九个蛛盒，而其中有五个九丝极网，八个八方来喜，其余的，大多是普通的只有几根蛛丝。而九丝极网是小红蛛能结的最多的网。
　　她之所以第一轮没有抽九丝极网，反而故意抽了个八方来喜，是因为当时台桌上只剩下两个九丝极网。如果她再抽掉一个，难保下一轮孤娉婷不抢先一步将余下的唯一一个九丝极网抽掉。
　　倘若那个时候她许的愿对自己十分不利，自己将无力翻身。所以，她故意抽取了八方来喜，从而保证台面上仍有两个九丝极网。
　　现在，她拿了这两个中的其中一个。
　　“九丝极网！”孤灵昭得意笑道。
　　孤娉婷气得脸色发青，她怎么都没想到，第一轮明明输掉的孤灵昭，竟然在这一轮会赢！
　　看到孤娉婷即将失去理智，皇后心中暗骂她蠢货，但又不得不救场，她笑着提醒道：“誉王妃，这一轮你先抽，下一轮就该聘婷先抽了吧。”
　　这一提点，孤娉婷方恢复理智，皇后说得对，台桌上还剩唯一一个九丝极网，如果这次不拿走，自己下一轮必定会赢。
　　“八方来喜！”孤聘婷拿起一个，咬牙道，“你赢了！”
　　小永乐高兴得拍手：“嫂嫂真厉害！”
　　远处，容玺墨不知怎的，看到这个结果，心中竟然暗暗松了口气。
　　不过，片刻后，他心中又生出几分狐疑。虽然他从不参与七夕乞巧这种女孩儿家的游戏，但也听说过八方来喜的蛛网已经够难得，更何况是九丝极网。
　　场上，显然孤聘婷和郦氏、皇后联手，早就做了手脚，这几人对蛛盒中丝网的多寡了如指掌，但，孤灵昭这狗丫头不应该也恰好能抽到这么好的蛛盒。
　　她又是如何知道的？
　　深眸微眯，他沉着气看着那边。
　　又一轮，孤聘婷下了狠心，走上前去对孤灵昭道：“依母后所言，这一轮该妹妹先抽了吧？”
　　孤灵昭一笑，沉默不语。她知道，即便自己反对，可场上有皇后一帮人在，怎么可能反驳得了？
　　且看孤聘婷要耍什么花招。
　　只见孤聘婷走上前，嘴唇一咬，许了第三个愿。
　　“愿我来日成为王爷的正妃。”
　　一语惊人，周围女子都炸开了锅。
　　小永乐走上前去：“你这是咒嫂嫂和三哥和离呢，好狠的心肠！”
　　孤聘婷道：“小永乐，这你又不懂了。古时有娥皇女英同嫁舜帝为妻，不分尊卑主次。姐姐这么贤惠，怎么会容不下妹妹做王爷的女英呢。”
　　孤灵昭冷笑，她哪里是咒自己和离呀，明明就是在咒自己死！她死了孤娉婷就可以光明正大做正妻呀！
　　皇后笑道：“这个典故到有意思，我们大玄国从未如此，若是你二人可效仿娥皇女英，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夏瑾抬了抬手：“请侧妃取吧。”
　　不出所料，孤娉婷准确地抽取了最后一个九丝极网，将盒子打开给众人示意。
　　“你们看。”
　　众人啧啧称奇。
　　“看来是上天要让大玄国谱写一段佳话。”郦氏笑道。
　　皇后默默点头，将目光转向孤灵昭：“誉王妃请吧。”
　　孤灵昭转身，远远看了容玺墨一眼。
　　容玺墨只身未动，一边品茶一边似笑非笑看着她。
　　孤灵昭跺了跺脚暗恨道：这恐怕是奶耗子和孤聘婷联袂出演的一场好戏，目地就是将自己赶出王府吧。
　　你这个宠妾灭妻的狗贼！
　　“誉王妃请吧，”夏瑾躬身笑道，“也请誉王妃再抽一个九丝极网，让大家开开眼界。”
　　“是啊是啊，说不定又是一个九丝极网……”
　　“这誉王妃若是抽不到九丝极网，怕连正妃的位置都保不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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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灵昭走到桌台前，冷静地看着所剩的几十个蛛盒。
　　依螟蛉之言，剩下盒子中结得最多的就是八方来喜了。显然，这条路走不通。
　　但是，螟蛉还告诉自己，那个黑色的蛛盒它没有跳进去。原因是那盒子的盖子上压根就没有气道。
　　那这里面会是什么？
　　孤灵昭皱眉，仔细想。
　　场上所有蛛盒都是红色的，独独这一个盒子是黑色。方才，她观察先前二人抽取盒子的时候，目光完全没有落在这黑色盒子上。
　　显然，当你要在一堆盒子中挑选一个最好的，通常不会将目光放在太过古怪的盒子上。
　　毕竟，心理上就感觉可能性太小，不是么？
　　但，为何他们又要放这样一个奇怪的盒子？
　　仅仅是无意放错了？
　　还是，根本就是为了引她去拿！
　　此刻，所有的红色盒子都不能选，只剩下一个黑色盒子可以碰运气。
　　恰好，孤灵昭虽然大部分时候让人觉得烦躁，但，有那么一刻，她也很听话。
　　比如此刻。
　　她选择了黑色盒子。
　　递到夏瑾眼前，命令道：“打开吧。”
　　夏瑾连忙退开几步，躬身道：“依照风俗，这乞巧盒必须乞巧人亲自打开，不然不灵的。”
　　孤灵昭一笑，仔细观察夏瑾连连闪躲的反应，心中对这个黑盒子里面的情况已经有几分了然。
　　突而，她把声音提得老高：“俗话说一山不能容二虎，只能一公和一母！我听说山上若是来了两只大母老虎，必然斗个你死我活，看来，那只公老虎也是蠢，哦，何止是蠢，简直就是一个蠢货！”
　　众人哄笑。将目光转向水榭。
　　“这……”石随行擦了擦额上汗珠，“爷，王妃刚才是不是在骂您是蠢货？”
　　“啪！”容玺墨折扇一收，敲在石随行脑袋上，“去把皇祖母接来，该回府了！”
　　“那那那，您这边……”
　　“快去！”
　　石随行一走，容玺墨理了理衣服，站起来，提步往台桌边走去。
　　孤灵昭远远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方才心惊胆战时这货纹丝不动，现在骂他一句蠢货，才知道跑过来。
　　看来这货五行缺骂。
　　容玺墨笑着走到她身旁，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中黑色蛛盒，知道她定然没辙了，所以才骂自己，将自己引过来好替她解围。
　　孤娉婷分明想和她平起平坐，要是不替她解围，自己以后必定要被众人笑作蠢货。
　　好一个借力打力。
　　他踱步走到皇后面前，负手而立，语气不容置疑。
　　“本王既然三媒六娉按照王妃的礼仪娶了灵昭，她就是本王的正妃，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本王今日一言既出，往后绝不反悔。”
　　孤灵昭看着容玺墨，愣了愣。她没有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然如此维护自己。
　　小永乐走过来拉了拉呆住的孤灵昭衣摆踮脚望着她笑道：“嫂嫂，三哥哥对你可真好！”
　　同样，孤娉婷也愣住了。
　　皇后一声冷哼：“三皇子好大的口气！”
　　容玺墨冷笑：“奉劝母后一句，本王的王妃本王自行决定，用不着一蜘蛛（只猪）来安排！”
　　听了这话，孤灵昭方回过神来，噗嗤一笑。
　　他分明说的是“一蜘蛛”，但在耳中，怎么听都是“一只猪”呢。
　　这容玺墨说话毒舌起来，简直让人无力反驳。
　　皇后一听，气得发抖，手扣在椅背上，朱钗乱颤。
　　想发怒，可话到嘴边又出不了口。
　　所有的人都憋着一股子笑，表面上还要装作听不懂，简直憋出内伤。
　　郦氏和孤娉婷气得满脸发青。
　　容玺墨见孤娉婷也憋着一股子气，走到她身前拍了拍她肩膀不忍安慰道：“但，王府里所有供应以你为大，你仍然是王府里地位最高的女人。”
　　是的，有他容玺墨在，孤娉婷就仍然可以在誉王府为所欲为。
　　孤娉婷抬起头，望着眼前男人，眼神透着亮光。
　　一旁，孤灵昭两眼一翻，低声骂了一句：狗贼！
　　仿佛容玺墨背后长了双耳朵似的，他转过身来，脸色微微一沉：“爱妃方才是在叫为夫么？”
　　孤灵昭赶紧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夫君~”
　　容玺墨脸色稍微晴转，道：“该回府了。”
　　说罢，先行提步离开。
　　“等等！”孤灵昭站在原地，等孤娉婷路过自己身边时，突然道：“我的蛛盒还没打开呢！”
　　“快看！我的蛛网竟然结成了个卍字，万福金安呀！”
　　就在孤娉婷转身看她的一瞬间，蛛盒打开，滚落到她身上。
　　“啊！”
　　随着一声尖叫，孤娉婷捂着脸栽倒在地上，“蜘蛛！蜘蛛！”
　　就在容玺墨正要躬身抱她的同时，孤灵昭抢先扑在孤娉婷身上。
　　“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小红蛛是拿来应巧的，怎么就不小心跑到妹妹身上了呢！还好，这小蜘蛛没有毒，不然，就先毒到我了是不是？哎，妹妹可怜，看来又要养好几天伤了！这七夕可怎么跟王爷过呢，姐姐也不是故意要和王爷过的~”
　　孤娉婷捂着脸在地上大哭。
　　郦氏赶紧上前道：“快请御医！”
　　孤灵昭伸手一拦：“小红蛛又没有毒，母亲不必着急！”
　　“放肆！”皇后朱钗乱颤。
　　容玺墨一把拉起孤灵昭，脸色一沉：“走了！”说罢，拉了她便往将军府门口走。
　　孤灵昭一只手被他扯着，另一只手对着他的后脑勺挥了一阵空拳。
　　愚蠢的狗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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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府门口，容玺墨甩开她的手，脸色沉冷：“说，那毒蛛什么来头？”
　　孤灵昭一听，一股怒意上头，原来这容玺墨已经看出黑色盒子蜘蛛有蹊跷，却不当众拆穿，说到底还是为了维护那个女人。
　　呵！男人！
　　她扶额绝倒：“那是草原沙蛛，常年生活在地底下，没有气道也可以活很久。我见那盒盖上没有气道，便猜想是它了。”
　　容玺墨问：“那毒重不重？”
　　孤灵昭瞥了瞥嘴：“草原沙蛛毒性不重，但喜欢咬人的眼睛，如果方才是我在眼前打开盒子，估计现在已经瞎了。”
　　容玺墨心里微微一凛，仔细看了看孤灵昭的眼睛，那双大眼依然机灵清澈，而她全身也毫发无损，心中暗暗舒了口气。
　　他语气缓下来：“娉婷脸被咬到了。”
　　孤灵昭漫不经心道：“死不了。”
　　容玺墨又舒了一口气。
　　片刻后，孤灵昭突然偏头一笑。
　　“不过，她现在可能变成猪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