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generation——重生》胭脂虫虫

12、鲜血染成的路（二）

　　罗琳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们了。

　　拉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是径直冲进了罗琳的怀抱，“罗琳阿姨！”
　　天哪，她在撒娇！被无情地巅翻在地的莉莎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心想自己是不是摔坏脑子了。

　　“啊，拉比长这么大了阿。”罗琳依旧笑得很温柔的样子，“不过也是，都二十五年了。”
　　“谁叫阿姨你都不出来的。”
　　“那是……啊，对了，”罗琳转向莉莎，“你来了呀。”
　　“呃……”莉莎正忙着计算拉比到底多大了。
　　“拉比么？她是马人啊，六七十岁只能算小孩子。”罗琳习惯性地笑了笑，“看来你们还蛮熟的，她没跟你讲起我的事么？”
　　“我怎么知道她笨到一点都不知道人鱼的事啊。”拉比从罗琳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抖抖身子，以示抗议。
　　“那也没办法，现代人毕竟是早已……呃，这个还是以后再说吧。”
　　“哦。”莉莎想你说什么都没关系，反正一样听不懂。
　　“听不懂也要记住。”罗琳轻轻闭上眼睛，“我们的时间不多，先让你知道塞琳娜的事吧，毕竟这件事，现在也只有我知道了——”罗琳的声音越来越轻，直到完全淹没在了月光中，但从她的口型，莉莎可以断定她正在念咒。
　　“不错，有进步么。”拉比不知道是在表扬还是在讽刺莉莎，“呜，没我什么事了，还是一边玩去吧。”

　　“嗷——”拉比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个人形生物立在不远处，“多拉，你是……”拉比迟疑着，应该是不确定这是哪一个多拉。
　　“多诺万！”莉莎不由吃了一惊，可是，等一下，他身上那些暗红色的是……
　　“古代龙的血。”拉比摆出战斗的架势。
　　是么，他受伤了？没容莉莎细想，背后涌来的蓝色烟雾便攫取了她全部的思绪。

　　罗琳轻阖的眼际溢出幽蓝的光芒，可她并没有停止刚才的咒文。没有姿势，没有咒语，更没有法器，只有巨大的水柱将多诺万冲至半空，又让他重重地落到了布满礁石的地上。
　　仿佛在一瞬间，水柱于半空中凝成无数冰片；又齐齐地飞向多诺万，每一片，都准确无误地刺入他的身体；然后，消失。
　　血，暗红色的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血液，顺着光滑的岩路流着，就要碰到罗琳时，只见她用食指在空中一弹，水雾，便淹没了整个天地。莉莎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有东西在很远的地方轻念着：“擅入禁地，本当赐死，念你是古代龙遗……”

　　水雾消失了，罗琳眼际的光也消失了，只有莉莎还在徒劳地寻找着多诺万的踪影：可她连一点和刚才发生的事有关的痕迹都找不到了。她开始了解拉比把自己摔下来的原因了。

　　罗琳终于念完了咒语，挣开了眼睛，又是微微一笑，“看着我干吗呀？”
　　“呃……”莉莎现在想看也看不见了：
　　四周的景物淡去了，声音远去了，她脑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某种不知名的东西从空白中滋生、蔓延，渗入莉莎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某种鲜红的东西又从神经和细胞中回渗出来，然后是暗红的、银白的、绿的……微热的、粘稠的……那是什么？莉莎挣扎着，逃避着，却不得不去面对的——那是塞琳娜的记忆、带血的记忆，也是人鱼及古代龙族，还有无数小种族带血的历史。

　　“不用这样子吧？”罗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蜷缩地倒在地上、还不停地颤抖的莉莎。
　　“哎呀，”她下意识地望了望天，“我该回去了，拉比，你要照顾好她啊。”
　　“那还用说。”拉比走到莉莎身边，“啪”地一抬后腿，将莉莎踢到了背上。
　　她刚跑到草地上，涌起的湖水，已经淹没了罗琳美人鱼。

　　“你怎么了？”拉比感到莉莎还在发抖，而泪水，早已把她腰上的毛打湿了。
　　“我，不，不是我，是塞琳娜，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被人杀了。”
　　“怎么可能？”
　　“是希瑞……”
　　“海皇？”拉比显然被吓得不轻，立马停下了脚步。
　　“嗯，他自己没办法生孩子，姐姐罗琳又被封印了，皇族中只剩下希琳是纯血的，但她嫁给了马人……”
　　“对阿，他们还有个孩子呢，就是斯诺啦，”拉比晃晃脑袋，样子有些沮丧，“那时候跟我一样是个小孩子来着，现在居然变老师了。”
　　“有两个，另一个就是塞琳娜，可她……”莉莎又开始悲泣，这也是为了她自己吧，毕竟，任何生物都无法接受自己早已死去的事实吧。
　　“是这样啊，我还一直以为……”拉比似乎想起了什么，“后来塞琳娜就以人鱼一族族长以及海皇继承人的身份一直呆在海皇宫里，直到二十多年前——你知道她那时去了哪里么？”
　　“不，”莉莎摇摇头，稍微平静了一点，“我只知道她一回来，就杀进了海皇宫，去找希瑞报仇。可、可是希瑞到死前才告诉她，那血液是、至少现在是一定要传下去的。但她也受了重伤，就找到了我……”莉莎又哭了起来。
　　“那，为什么要传下去呢？”
　　“不能说啊，我不能……”莉莎的低泣突然变成了哀号。
　　拉比直觉那是完全不同于刚才的、而且程度要深很多的哀伤。她没有再问莉莎，而是加快脚步向宿舍跑去。

　　忽然，一道黑影从头顶掠过。
　　斯诺老师？拉比揉揉眼睛，却再也捕捉不到刚才的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