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终点站》胡桃胡桃

15、第十五章 我愿意

　　沈昔生平第一次,坐在展家大宅里感到诚惶诚恐。

　　一大早，展老太太就来电话说，沈昔啊,中午过来吃饭吧。那语气无比慈祥和蔼，充满疼爱，让沈昔这个从来无牵无挂的人着实感动了一把。然后，当他欢欢喜喜，满怀憧憬地来到展家时，看到客厅里已经坐着个年轻女子，平静如水的神情中带着些忧虑。这面孔他再熟悉不过了，从未进过展家大门的向菱，此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念头闪过，他心知有异，拔腿便想跑，一转身却被展老太太在门口拦了个结结实实，老太太冲他一笑，笑得他手脚发软，心底发毛，于是沈大公子只得无奈地干笑一声，规规矩矩走向沙发，和向菱并排坐在一起，两人仰望着居高临下的展老太太，心里皆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展小朵直扑过来在沈昔脚边纠缠了一会，又跃到沙发上，挤在两人中间，沈昔听说过这只小狗在展家德高望重的地位，赶忙向旁边挪了挪，给它腾了个位置。展老太太扔给他一个你还算识趣的眼神，才缓缓开口，“沈昔，你这个大忙人，能抽空来吃顿饭也挺不容易啊！”
　　沈昔一愣，寻思不着这话底下的含义，只得勉强露出个自以为很灿烂的笑容道：“哪里……我没什么事，天天来都没问题……”
　　“哦？”老太太声调扬了扬，斜了眼睛瞄着沈昔，“你这段时间不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正追得紧么？”
　　“……哪有这回事，谁在胡说……”沈昔急忙否定，并配合上无辜的眼神。
　　“我先问你，环西半岛和东汇湾可是在同一方向？”
　　“……不是……”沈昔心里“咯噔”一下。
　　“是否顺路？”
　　“……不顺……”
　　展老太太冷笑一声，“那我再问你，借口顺路，被你殷勤地送回家的是谁？在我生日宴会那天，追着你跑的姑娘也不少，你又单单邀请了谁跳舞？从4月20号开始，每天一束从日本空运过来的蓝玫瑰又是送去了谁家？难不成这些都是别人胡说出来的？”
　　沈昔越听越心慌，到最后那汗水刷地一下就冒出来了。
　　展老太太哼了一声，“沈昔，你自个儿心里最清楚！若是其它女子也就罢了，随你去怎么折腾，可偏偏她就是我家孙子未来的老婆！”
　　老太太一口气说完之后，停下来直盯着沈昔，等他解释。
　　沈昔本来就已经很脆弱的神经，在展老太太犀利的质问之下，不堪一击，顿时分崩离析。
　　“……展奶奶……不是这样……”沈昔有口难辩，只有在心里把展慕云翻来覆去地骂。
　　“哦？那又是怎样？”展老太太语调已经明显地带着怒气。“你们不要以为我这个老太婆整天呆在家里，就什么都不知道，要想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打主意，你还早得很！好你个沈昔，你这朋友当得可真是——‘称职’啊！”
　　说着老太太将面前的茶几猛的一拍，沈昔觉得耳边嗡嗡的，仿佛有个小小的声音在叫嚣，沈昔你完蛋了！完蛋了！
　　惹到展家这位老祖宗，他想不死都难，这段时间的小动作，原来都没逃过她锐利的眼睛，想当年她和展慕云的爷爷一起亲手打拼出展家的事业，这种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早已练就了一身深藏不露的城府，真要不动声色的做起事来，是最令人畏惧的。
　　沈昔开始在心底为自己默哀。

　　谁知展老太太不再理会沈昔，直接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向菱。
　　“向小姐。”
　　向菱马上应了一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展老太太，看到沈昔现在的状况，她自然也对展老太太有几分敬畏。
　　展老太太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清秀柔和的脸庞，乌黑的长发自然地披散下来，显得整个人更加纤弱宁静，颇有些楚楚动人的味道。
　　“听说在英国的时候，你是慕云很好要的朋友？”
　　向菱想说些什么，但被老太太目光一扫，只得点了点头，
　　“你们认识很久了？”
　　“是……”
　　“多久？”
　　“……有六年……”
　　未等她继续说下去，展老太太就打断她接着道：“那就好，认识这么久了，应该很了解我们家的情况。你和沈昔既然都是慕云的朋友，我也就把你们当成自家人看。”
　　喝了一口茶，展老太太接着道：“慕云过不了几天就要结婚了，他才回来不久，在这边本来也没什么朋友，准备婚礼也是挺累的事。还要靠你们好好帮着他一下。尤其是……”老太太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放慢语速，“在这期间别出什么问题，若是横生枝节，弄得大家都不愉快，说不定就会伤了和气。”
　　沈昔与向菱何尝听不出来，展老太太这话已经威胁得相当彻底了，今天把他们两个一起叫过来的目的，只是在警告，婚礼当前，你这几人就老老实实恪守本分，别玩花样。

　　沈昔这个时候反倒镇定起来了，他想横竖都是死，不如死得悲壮一些，才不愧对于展慕云曾经把他当成最后的一线希望。
　　“展奶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视死如归的精神，“你们这样安排，全凭自己的想法，有没有为慕云想过……”
　　展老太太脸色一沉， “这当然是为他好，难道我们还会害他不成？”
　　“他呆在英国这么久，一年中难得回来几次，都是为了什么？”
　　“那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有抵触情绪，等相处时间了，就会知道，谁更适合。”展老太太故意瞄了向菱一眼，后者脸色惨白。
　　“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这样他会快乐吗？他真的愿意吗？”沈昔激动得声调都变高了。
　　“我愿意！”只听沉稳冷漠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客厅里的三人齐向声音的源头望去，展慕云立在门口，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冷冷静静的如同一尊雕像。

　　几个人就被这一声“我愿意！”震惊得沉静了几秒种，之后展老太太第一个反应过来，她大喜过望，一跃而起，拍手笑道：“瞧瞧，不愧是我们展家的孩子！有气魄！有思想！有性格！”沈昔微张着嘴，惊异地看着在几秒钟之前还充满杀气而现在却过于活泼的展老太太，她这一跃真是令人叹为观止，那高度，力度，敏捷度，他啧啧称奇，自愧不如。想来只有展慕云这句话抛出来，才如此掷地有声，让她完完全全放下心来。然后她示威性的给了沈昔一个大获全胜的手势，心满意足地上楼去了。
　　展慕云走了过来，站在沈昔和向菱面前，沈昔无奈地笑了笑，既然你自己都愿意了，那还有什么争头。之前的协议也一笔勾销，半年的假期看来是泡汤了，他转头看看向菱，她的表情却很平静，似乎早已知晓，又像根本不予理会，世间一切与她无关，她只一味地望着展慕云，想要望进他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