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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突生风波 ...

  •   身不由己在江湖,无可奈何居庙堂。

      再说回此时在万民园的众人,由于皇帝龙体不适,众人也不得不收敛起玩乐的心情。三位皇子每日必定到风雅殿,陪伴在侧自不必说;重臣们也要每日到风雅殿外问安;而女眷们都住到望蜀观去打坐祈福。到了七月初,皇帝的龙体方才渐渐好了一些,偶尔能起来逛逛园子,吃些清淡饭食。
      只是,皇帝一连病倒两周,桌案上的劄子早已堆得满满的无人处理。汴城修河急需银子,再不找回丢失的修河款恐怕工程就要停止了,吕巡抚已经好几次上书来催促,他原想再次进京,却又脱不开身。又有镇北郭将军来急报,北方有北雁国蠢蠢欲动,大有领兵来犯之意。另一边的西原属国一带,又闹了蝗灾,粮食减产,现在已饿死了农民有三万多人,国库开了也难以解燃眉之急,西原只能送来郡主,想与历国结亲,盼历国出兵治理蝗虫,出粮救治百姓。一时之间,大事小事全部压来,偏生皇帝此时又病倒开不了朝,批阅不了劄子,底下的文武百官更是急得火急缭绕,不得安生。连日来一大早风雅殿外就都是满朝官员穿朝服带幞头,手执笏板整齐划一地跪着。嘴里不时念道:“臣等请求陛下圣见。”
      “陛下到底醒了没有啊?”有人小声地交流着,“谁知道呢?”又有人轻声回夏,“事情这么多,陛下要是再不醒来,可怎么办呢?” 队伍底下有绿袍官员如此叹道,立即又有人去打断他,让他别胡说。又有那些个没眼色又胆大的人非议道:“陛下会不会是避着不见我们?”还没说完又被前面的尚书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还有一些不敢出声或早上没睡醒便被拉了过来的人,蕤着脸皮,耷拉着脑袋,半举着笏板,眼睛都睁不开,直打瞌睡。更有那大胆的言官,连连翻了几个白眼,怒目睁眼,不时地骂骂咧咧道:“一个国家岂能因一人之病便停止运转?”还有一些极有责任感之人,不时地突然大声喊道:“陛下,臣等请求圣见。”说完便鞠腰往地上一拜,一人说罢,其他的人又跟着他喊道“臣等请求陛下圣见。”然后众人一股脑地往地上一拜。隔一阵子此番景象便又来—回,反反复复,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殿内,皇帝被吵醒过来,便唤了声“寇达”,寇达走近身旁侍候,皇上问了一声:“他们怎么还没走?”寇达回道:“大臣们都等着见陛下呢。”
      皇上不理会,呷了口茶,便又躺下。过了一会,便又醒过来问道:“他们走了没有。”皇帝侧躺在床上,侍奉在旁的寇达又回道:“还没呢,陛下。”也是如此,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好一顿折腾。
      照理说,国朝内有皇子成年,皇帝又年过五旬,—早就应该立储君,也好在皇帝龙体欠安不能理朝时能有太子监国,代理朝政。可是,不管朝臣如何谏言历大帝就是不予理会,久久不愿立太子,甚至还让两位皇子一同冠礼,封王。实在让人捉摸不透。眼下情形焦灼,又是年中时节,时时事事甚多,更是令众臣一筹莫展。
      “风儿和阳儿呢?”皇帝又问。
      寇达垂首回道:“越王和宁王两位殿下今早已来瞧过陛下,见陛下还没醒便退下了。”
      皇帝听了,也没有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又听到外面的百官喊道:“臣等请求陛下圣见。”皇帝依旧不予理会,又躺下。他这几日身子好了些,倒也看了几册劄子,多多少少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其实都不过是—些急不来的急事罢了,这些人天天跪着无非就是想借口让皇帝立太子他们自己好选队站罢了。皇上虽在病中,却也不是傻子,这些个文武百官心里的那点小九九,总还能猜到十七八九来。
      “陛下,外面下雨了。”寇达听到门外响起淅淅沥沥的声音来,便细细听了一会,而后回来轻声对历帝道。
      皇帝睁开眼,并不作声,过了一会,方又问寇达道:“皇子他们呢?”
      寇达回道:“回陛下,越王,宁王和五皇子都带了蓑衣给大臣们,现下正在劝他们回去呢。”皇帝听完,又闭上眼睛,不去理会了。
      又过了一两个时辰,皇帝醒来,又问道:“寇达,他们走了吗?” 寇达听到皇帝叫,便呼哧呼哧地小跑过来,一边扶皇帝起来一边回道:“陛下,回去了,他们都回去了。”
      皇帝一听,这才脸色微微舒展,又问:“怎么就回去了?”
      寇达笑着回道:“几位殿下劝了他们好久都不肯离开,直到姚太医进来看了陛下,出去告诉他们陛下尚未清醒,让他们先回去。各位大臣们才肯回去呢。”
      皇帝听后便有几分宽慰,又道:“传姚太医来。” 只见寇达道“陛下,姚太医正在殿外呢,臣这就把他请来。”

      怡阳从风雅殿外回到偏殿,随从高邑告诉他豫贵妃派人来请。怡阳赶紧把身上的湿衣服湿皂鞋换下,换一身紫绫深衣和一双粉色皂靴便往后妃住的宫殿去。迤逦穿行,来到豫贵妃的寝宫处,还没来得及报便被请了进去。豫贵妃看到儿子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尚能滴下水来,不免又是心疼又是怜爱,“怎么头发还是湿的?病了可使不得。”
      “母亲,儿子未净衣冠便来相见,失仪了。儿子害怕母亲等久了,不免焦急,所以匆匆赶来相见。望母亲原谅。”怡阳先是赔了礼,然后又继续道:“母亲不必担心,儿子只是淋了点雨,不碍事的。”豫贵妃早差人去拿来干的手帕,连忙帮怡阳擦了头,方才又问道:“你父皇今天见没见你们?”
      朔励回道:“没有,谁都不见,只宣了姚太医。”
      豫贵妃又道:“看来你父皇是想躲着大家了,”豫贵妃停顿了一下适才又想起来什么,补充道:“哦,对了,今天杜尚书给我送来一纸条,让我给你。”说着,便从袖口深处取出一张纸条来,递与怡阳。
      怡阳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鸟飞而高,鱼动而下”。
      两人看毕,相对而视,知是杜阙以《淮南子》一句提醒怡阳此时需得顺应日月之象,蛰伏其中,不能过于活跃,否则便生嫌隙,会有于时局不利的事情出现。
      怡阳便走到有烛火处,把那纸条烧了。复又问:“杜尚书可还有说什么没有?”
      豫贵妃缓缓回道:“只差人送来了这纸条,未曾说过什么话。”怡阳听罢,沉思了一会方又问道:“母亲,父皇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豫贵妃面露难色,回道:“即是我也不十分清楚。这几日寇总管总也不让我们进去,我私下问了姚太医也只说无妨,让我们不必担心。但是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我也说不准。阳儿,你说,你父皇会不会......”
      怡阳忙道:“母亲不必担心,有姚太医看着不会有事的。只怕是父皇想试试那些朝臣罢了。”
      “只怕也想试试你和怡风。”
      怡阳又道:“所以现在我宜静不宜动。父皇那边还要劳母亲想办法进去看看,也不能坐以待毙。”
      豫贵妃回道:“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怡阳看看外面,天色昏沉,时候也不早了,不宜久留,便辞了豫贵妃自回房去。

      说回皇帝这边,寇达到门口处传了姚太医进来,皇帝问了病情到底如何,那姚太医略有不安,稍后坦言道:“陛下龙体无大碍,只是现下三伏天,天气反复无常,阳光猛烈,阵雨不断,暑气难耐,湿气又入侵,使人脾胃虚寒,气血郁结,四肢乏力,精神萎靡......”
      皇帝听他长篇大论一通说,丢了耐心,便打断他道:“你只说防不防事,如何医治。”
      姚逢亟突然被打断,又见皇帝脸色威严,便低头怯怯回道:“回陛下,三伏天宜伏不宜动,陛下需多休息方能调养过来。”
      皇帝又问:“那你且说来,怎么个调养法?调养到何时?”
      姚逢亟又回:“陛下的病状并非一日而就,乃是昼夜劳心劳力,思虑过重而致。要用千年人参,千年雪灵芝熬汤作药,每日以药膳为食,一点一滴将体内的虚寒和热毒拔除,方能慢慢调养过来。至于到底什么时候见好,老夫虽不才,但是也能肯定地告诉陛下,如若陛下能按时服药,按时休息,放宽心情,忘却烦恼忧愁,好好地安心休养,那陛下龙体两三个月内便能好彻底了。”
      皇帝—听,脸色发黑,只听他疑道:“两三个月?”
      姚太医不慌不忙地回道:“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这乃旧疾新疾一起,需猛药啊,怎会只一副药就能治好的呢?”
      皇帝听罢,也不作声,默默地又躺下了。姚太医开了一副药方子与寇达,便退下了。
      寇达吩咐底下人去煮好了药,送了过来,这才又扶起皇上,皇上起来后,便对寇达没头没脑地道:“你说风儿如何?”
      殿内的灯已昏暗,寇达一边喂着皇上吃药,一边回道:“大皇子是皇长孙,聪明娟秀,又生得风度翩翩,有陛下的风骨。”
      皇帝又问:“那阳儿呢?”
      寇达又笑着道:“二皇子,能文能武,仪表堂堂,有陛下的气度。自然也是甚好的。”
      皇帝听了,斥了他一句道:“就你这个老滑头会说话,明哲保身,两边讨好谁都不得罪。”
      寇达听了,只—旁笑着道:“老臣只讨好陛下便够了。”
      皇帝又开口说道:“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却不像你这般雨露均沾啊。只怕这太子之位不日就要花落谁家了。”说必,喝完药,便又倒头睡了下去。原来即便是皇帝,也有不能不为之事,也有不得不做之行,更有不得不立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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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突生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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