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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黑桃K【08】 ...

  •   不过容越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方以泽就率先把自己这个极其不省心的侄子给提拎走了——废话!
      行云还真能当着长辈的面告白成功啊?
      那他这个叔叔当的也实在太无能了!
      等方以清回来,知道宝贝儿子动了凡心,对象还是一只极其糟心的狐狸,不把他整个人拆了才怪呢!

      这样的风险,方副处堪堪受不起。

      但是小朋友被方以泽拽着走,临了临了,还回过头,在抄手游廊的那头冲他露齿一笑。

      大抵少年人的青春意气就是这么横冲直撞,无所顾忌。
      连个笑容都有着满满的蓬勃朝气,如同新日初升,霞光遍地,撩得容越心头微颤。

      不行,真的不行。
      容越一边往回走,一边想,要不是方以泽横空插了一手,我还真的要答应了。再者说,哪里能让小朋友一直主动?

      他这会儿倒是很明白自己的心意了——谈个恋爱,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连岳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进来的。
      这只麒麟入世也早,拿到了人界的身份证后,就一心一意地投身娱乐圈,五六年前凭借在《迷城》里的出色表现斩获了新人奖,一路走得可谓顺风顺水,前不久刚接了一部古装片,还是大导大制作,正在横店拍戏,两人倒是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丁葭那事儿,你听说了没?”对面是一把清清冷冷的嗓子,带着些许忧悒似的,说话却很开门见山。
      容越无声哂笑。

      连这么一只不爱搭理俗事的麒麟都打电话来问了,他能不知道么?

      他方才给行云讲的故事只讲了一半。

      黑桃K化形后没多久,就一把撕了惹她不快的那张红桃K——哪儿能轻易就让红桃K死了?
      比死更残忍的,是她炼化了红桃K的数年修为,尽数为自己所用。而红桃K也从本就长不大的,只有拇指大小的轻盈小人,重新成为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纸牌。

      他所见识过的那些人、那些事,甚至他在这一段流浪旅程里生出的人生感悟,都被黑桃K所拥有!
      然而黑桃K的野心远不止如此。

      她夺走了红桃K的修为后,自己便从五六岁的女孩模样逐渐长开,最后长成十三岁的少女,娉娉婷婷,如同摇曳芙蓉,美,但也没了烟火气。
      她与红桃K成为了这一副纸牌中的两个极端。
      后者热爱生活,对现实世界里的一切都无比好奇,因而讲个故事都要绘声绘色,前者却像是少了一点活力,做什么都是一副恹恹的模样。

      偏偏她这种样子,能为自己招来一群坚实拥趸。

      青丘狐族的一个年轻后辈就曾栽在丁葭的手里,到最后要不是狐族长老的及时点醒,那后辈早就三魂七魄尽散!
      这也成为了容越对丁葭没有半点好感的缘故之一。

      人有人道,仙有仙途。
      他瞧不起丁葭的处事方式,又何尝不知以丁葭为代表的、那一群生出灵智的死物对他们同样不屑。

      “我们付出的努力从不比你们少,凭什么妖界处处都以你们为先,让你们占尽了风光?”

      容越顿一顿脚步,倏然想起曾经听到过的一句话。
      那还是很多很多年前,他替朱元璋手下的大将蓝田斩杀了一只作祟的镜妖,那妖物在濒死之际,朝他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

      *
      电话那头,连岳的语气有些不耐:“她的赌场生意本来就不正经,还要人替她清理邪祟,捉住的所谓邪祟,还是她杀孽太重,一开始化形时就夺走了人家修为的那张纸牌。故人相见,她好意思再次动手么?”
      容越倒是轻轻地笑了。

      他的声音在晴朗朗的冬日里显得格外醇厚。
      “麒麟天生地养,哪儿能懂得他们的苦苦挣扎。”他说。

      连岳不由“咦”了一声,对他的态度颇为讶异。
      他们也不是天地主宰,真正能审判丁葭所作所为的,无非就是国安九处。只要国安九处没出手,他们就不会越界。
      说到底,“人在做,天在看”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

      丁葭至今都没得到什么报应,大概还是天理昭昭,她所亏的道行还不够。
      国安九处、又或天道,都还没将她放在眼里。

      但是那些被她所利用、所禁锢的妖物就没有生存的权利可言吗?连岳不禁叹气。
      容越便笑他:“这事不用你管。我有预感,最迟也就年底,丁葭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什么意思?”哪怕知道容越看不见,连岳也还是皱一皱眉,极清俊的眉眼间浮现些许困惑,“你和九处的关系比我要深,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了?”
      算不上。
      容越忆起刚才在食堂里,看到丁葭手上一闪而过的几张纸牌的那一幕,他轻轻抬眉,想着其中就有一张红桃K。

      同样也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红桃K。

      丁葭能从最开始的稚嫩孩童,长成如今风情万种的成熟模样,她的脚下,到底有多少类似红桃K的存在呢?

      死物本身没有法力可言,所谓能力上的进阶,也只是从他人身上夺来的修为与命数。
      月满则亏。
      容越勾一勾嘴角,沉声道:“她的手段越界了。连再次修炼出神智的红桃K都不放过,天道容不下她的!”

      连岳下意识地问:“帮她清理赌场里的邪祟,啊不,就是这张红桃K的人,应该还是九处的降妖师?”

      国安九处护持三界秩序,当然要解决华夏境内层出不穷的各类灵异事件。
      哪怕丁葭是纸牌成精,做了商界大佬,说到底,她在华夏境内一天,她的赌场里出了乱子,国安九处也是要管的。

      由于丁葭报上来的案件,是赌场内的风水被人改换,由大吉转为大凶,同时还有了类似聚阴阵的邪物存在,这次去帮忙的,自然而然的,就是九处年轻一辈中最擅风水堪舆的二等降妖师叶俏。
      ——科班出身,保证人到祸除。

      容越抬头,望一望天。已经快中午了,日头升得很高,晒化了最后一丝寒意。
      他穿着羊绒大衣,后背都跟着微微发热似的,慢声说着:“叶俏替她收了红桃K,又清理了赌场里的聚阴阵,那么……如果天道不再允许丁葭存在,报应不爽,最后……”

      “替她做这件事的人也要……”
      “叶俏现在在哪儿?!”
      几乎异口同声!

      “轰隆——”本来万里无云的辽阔长空骤然积聚浓密阴云,雷声乍然作响!

      连岳本来只是随手打了电话,与容越聊一聊所谓的“妖界之耻”——毕竟他们都不是很喜欢和丁葭打交道,哪儿想到丁葭会有如此之快的现世报!

      容越只对着电话匆匆说一句“我就在九处”,旋即就挂了电话,连岳一想到他接下来会去做什么,人在横店,也不由心急,助理在一旁喊了他好几声,直嚷着“连老师该上戏啦”,这才把他飘飘荡荡到半空的心给拽了下来,落回了地上。

      *
      方以泽也听到这阵不同寻常的雷声。
      彼时他正在“语重心长”地训孩子。
      可自己又说不出容越具体哪里不好,倒惹得行云跟他掰扯了半天,容叔叔到底哪儿哪儿还不错!

      “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看啥都美。”这是他说的。
      “不能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我爸教过我。”这是行云反驳的。

      “他都比你大……那么多了哎,你眼瞎吗?”方以泽终于找到一个立论点,抛出来。
      “咱老祖宗不是还有许仙和白娘子嘛。”行云一个劲儿地傻笑。

      “算了算了我跟你说实话,容越这品种不行,要论风流,他们是天下第一家啊!”方以泽简直要自暴自弃了,下一句就想吐噜嘴,不就是容越是只九尾狐的事儿么!

      雷声就在此时响起。
      “轰隆——”“轰隆——”“轰隆——”接连数道,悍然撕开沉沉天幕。

      “这是……有人要渡劫了啊!”行云与他一同看天,喃喃着说。

      方以泽眉梢一压,敏感地察觉出不对劲。雷劫已经持续了两三分钟,仍然没个停的迹象,反而愈发朝帝都的方向逼来!

      而帝都最近并没有妖怪要渡劫的消息报上来。

      那么……这根本不是雷劫,是死劫!
      天道循环,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字,必然是有人打破了这一规则,使得上天降罚!

      “轰隆——”
      又一道雷声响起,不偏不倚,正正在他们头上炸开!

      死劫是冲着九处来的!

      方以泽的瞳孔微微放大,下一刻,掌心翻转,绚烂流光亮起又灭,一柄黑金唐刀便被他横握在手,男人身形利索,几个腾跃便翻上了四合院的屋顶,大风袭来,他只岿然静立,将手中的黑金唐刀向前稳稳一推!

      风停云住。

      行云在地面怔怔望着,只觉得二叔简直Man爆!连本来还惴惴的心思都跟着定了一定。

      然而变故就在顷刻之间!
      下一秒,雷声更加密集,如同爆豆一般,大雨也跟着倾盆而下!
      方以泽的眼眸深处随即浮现一抹火光,甚至身后都有一只火红的大鸟骤然浮现,正在轻拍羽翼。
      他连头也没回,只一摆手,无形的屏障便在九处上空升起,如同玻璃罩似的,将整个四合院都罩了个严严实实!
      ——此谓结界。

      朱雀归位,杀伐无阻。

      雷声轰隆,炸得行云头皮跟着发麻,他并不担心方以泽,在他的印象里,二叔一向无所不能,这会儿却开始为叶俏担心。
      他不傻,见到眼前这样大的阵仗,也早早地就将心中“是不是有人要渡劫”的猜想给推翻了,又想到刚才容越说的那句,“丁葭不是个好姑娘,离她远一点。”
      以及丁葭连眼都没眨,直接撕了红桃K的那段故事。

      这样的妖怪,在叶俏身边到底想干什么?她的杀孽那么重,雷劫会不会就是她引来的?

      他开始往食堂的方向狂奔——但愿他们还没走,还在那儿!

      *
      丁葭当然没走。
      她的手上,正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牌,女人低垂着眉眼,半坐在食堂的一张桌子上,翘着腿,像是丝毫不在意一身精致的礼服裙被油污弄脏,也像是压根没听到方才的那阵动静。
      无限雍容。

      叶俏坐在她身边的一把椅子上。
      而他的肩上,一张纸牌牢牢地站着,风吹不倒,雨来不斜。
      他也一动不动。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啊啊啊真的!求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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